見三人都沒有其他的意見,林朝繼續開口道:“關於袁術麾下的封賞,便大致如此吧。文和,袁術麾下部曲封賞之事,不過細枝末節,你且自行斟酌一番。”
聞言,賈詡點了點頭。
值得一說的是,前幾日林朝收到了校事府的傳訊,和一封林夕傳來的家書。
傳訊的內容有兩件事,第一件是劉備的意思,信中他表示自己欲任命林夕為一軍主將,就此詢問林朝的意見。
當然,並不是詢問林朝同不同意,而是詢問林朝該組建一支什麽樣的兵馬讓林夕統領。
或者說,林夕今後在徐州集團中,應該是一個什麽定位。而且林朝也看得出來,劉備信中還有一未盡之言,那就是校事府下一任府令的人選。
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看得林朝眉頭直皺,連連搖頭歎息。
現年十七歲的林夕,雖然在校事府歷練了兩年之久,但真要獨掌一軍,林朝還是有些不放心。
軍事這玩意,是很吃天賦的,一個弄不到就會兵敗人亡。林朝之所以一直壓著弟弟林夕,就是不想讓他走得太急太快,以免年少得意,重蹈歷史上趙括、馬謖等人的覆轍。
有些人走得太快,太遠,往往就會忘了歸來的路該怎麽走。
作為這一世唯一的弟弟,其實林朝寧願林夕安安穩穩地當個富家翁,平平安安度過此生。
但,正如雒陽城中沮授所言,他林子煦是林子初的弟弟,這輩子就不可能平凡。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血脈帶來的聯系,早已把林夕與林朝深度綁定在一起,甚至林夕的一舉一動,別人都會猜測其間有沒有林朝的意思。
而眼下劉備已經下了鈞命,林朝也壓不住了。
也罷,回頭給他配一個穩重謹慎的副將,再觀後效。
至於林夕傳來的家書,內容也是說這個事的。劉備的任命是一回事,但他總要讓兄長知曉。
關於兄弟之間,林朝一直希望能隨意一些,但這個時代的禮法約束,導致林夕在林朝面前頗為拘謹。確切的說,自從父親病亡之後,林夕便一直像尊重父親一樣尊重林朝這個唯一的兄長。
畢竟長兄如父,他此舉非常符合此時的道德觀念。
因此,林夕在信中的措詞非常誠惶誠恐,並且表示若惹得兄長不喜,他立即向劉備辭了這一軍主將的位置。
林朝看完之後,隻回了一句話,讓林夕好生用兵,莫要辜負了劉備的厚望,同時以後行事當更加謹慎一些。
而校事府傳來的第二個消息,倒是讓林朝樂開了花。
正是那飄零半生的呂奉先,強行認袁術為義……主公的事情。
林朝看完之後,當場大呼道:有奉先在袁公路麾下,何愁大事不成!
淮南骷髏王與漢末共享義子,這還真是絕配!
所以,林朝激動之余,甚至直接隨手賞給了呂布一個亭侯的爵位,作為他棄暗投明的獎賞。
見關於袁術的安排差不多了,沮授忍不住開口道:“子初,袁本初那邊……如何安排?”
沮授嘴上問得是關於袁術的安排,但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問關於韓馥的安排。對於舊主,沮授始終心存掛念,盡管韓馥並不怎麽喜歡他。
林朝瞥了沮授一眼,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公與放心,韓文節冀州牧的位置不會變,但他此戰無甚功勞,最多給他一個鄉侯的爵位,也與他州牧的位置相得益彰。”
開玩笑,韓馥這個人還要留著與袁紹鷸蚌相爭呢,林朝現在當然不會動他。在林朝的計劃中,冀州最好能形成韓袁對立的局面,才對徐州更加有利。
對於未來幾年的天下格局來說,就是四個字,越亂越好!
聞言,沮授絲毫沒有被點頭心思的尷尬,反而點了點頭道:“如此倒也合適,只是袁本初呢,子初打算如何處理?”
林朝笑道:“要不,咱們給他一個大長秋的位置,公與以為如何?”
沮授:“……”
此言一出,正在喝茶的賈詡頓時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正好噴了郭嘉一臉。
林子初這家夥,總能整出一些新花樣來惡心別人!
大長秋這個官職,它不是那種好不好的問題,它真的是那種很少見的……非常合適惡心人的……並且會讓袁紹社死當場的官職。
因為,這是屬於宦官系統的官職,也就是說太監才能當的官。
你總不能讓袁紹自斷根基,然後孤身前往長安伺候天子吧!
林朝但凡敢當眾宣布任命袁紹為大長秋,他袁本初絕對會跟劉備拚命,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沮授滿臉苦笑道:“子初莫鬧,莫鬧……”
“怎麽,公與覺得不妥?”林朝滿臉好奇的問道。
這是妥不妥的問題嗎!
沮授現在很想一巴掌拍死林朝,免得他以後再害人!
其實林朝真的很想給袁紹弄一個大長秋的位置,至少袁術肯定會舉雙手讚成。
沮授深呼吸了兩下,這才平複了激蕩的心情,開口道:“某以為,以袁本初之聲望,可為驃騎將軍。”
驃騎將軍位比三公,是僅次於大將軍的武官,袁紹來當也還行。最重要的是,如此一來袁紹便屈居袁術之下,二袁之間的矛盾會更加激烈。
“公與此言,倒是可行……”林朝點頭道,眼中滿是思索之色,“只是他袁本初願不願意,還是兩說。某以為,驃騎將軍還是小了一些,不若加其為司空,如何?”
司空作為三公之一,僅次於太尉,也算是位極人臣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賈詡卻搖了搖頭道:“不妥,三公之位不可輕授,再者袁本初此戰並無功勞。如此封賞,實在難以服眾,子初此番卻是操之過急了。”
到了漢末時,三公的實權已經多了,但它作為百官之首,是天下所有官員士子的終極夢想。哪怕只是一個虛銜,也不能輕放。
而且三公的定位是朝堂百官典范,世間道德楷模。當然,同時也是皇帝的背鍋俠。
他袁本初,還不夠資格。
見賈詡反對,林朝也明白是自己有些著急了,便開口道:“也罷,那就驃騎將軍吧,爵位不變。至於袁紹麾下的一眾諸侯,文和看著辦吧。”
聞言,賈詡又點了點頭。
林朝繼續說道:“最後,咱們再來說說,玄德公當封何職?”
此言一出,賈詡和沮授都沉默了,全都默不作聲地看著林朝,目光無神,好像快要睡著了一樣。
雖說是論功行賞,但作為臣子背後議論君主,實在有些不妥。尤其是賈詡和沮授,更沒有談論此事的理由。
賈詡這老銀幣一生謹慎,這種事他不會做。
沮授身為降臣,而且還沒有完全歸心,更不會談論。
硬要說的話,徐州團寵郭嘉都比他們有話語權。至少聽到郭嘉談論此事,劉備絕不會怪罪於他。
林朝卻不管二人的想法,徑直開口道:“某意,請天子拜玄德公為太傅,亦或是太尉之職,諸位以為如何?”
太傅身為帝師,乃上公,位在三公之上,卻並不常設,而且整個東漢時期,一位皇帝只有一位太傅,且一般是榮譽頭銜,手中沒有任何實權。
但劉備還有一個領徐州牧的職位,再輔以太傅頭銜,的確可以與袁術分庭抗禮。
其實劉備的官職是最難處理的,因為他不能比袁術低。但袁術身為此次聯軍盟主,自然當居首功,所以林朝才想了這麽一個取巧的方式。
唯一的難處是,太傅一般由德高望重的老臣擔任,劉備雖是天下有數的諸侯,但今年也才三十歲上下,著實是有些年輕了,所以林朝還有一個備選,那就是太尉。
聽了林朝的話,賈詡率先開口表態:“子初所言甚是,主公身為大漢柱石,無論拜何種官職都不為過。至於太傅還是太尉,子初自行斟酌便是,某人微言輕,不便多言。”
賈詡說完,沮授也立即表態道:“文和兄此言甚是,某附議。”
林朝瞥了他們一眼,心道這倆家夥,一個老銀幣,一個老千層餅,做事卻滴水不漏。
無奈之下,他隻把目光看向郭嘉。
郭嘉則沒有這麽多的顧忌,開口笑道:“子初,某以為太傅之位不妥。主公方才只有徐州,便已經位極人臣,日後若有功勞,天子如何封賞?若不封賞,又如何服眾?若非有袁公路身居大將軍之位,便是太尉也有些高了。”
“奉孝此言有理,倒是某疏忽了。”林朝笑道,“可單單一個太尉之職,又在袁公路之下,這可如何是好?”
郭嘉笑道:“此事易耳,主公可以太尉之職假黃鉞,如此一來,地位便不會低於他袁公路。”
聞言,林朝眼睛一亮。
郭奉孝有兩下子,這種招也能想得出來!
黃鉞這玩意,就和後世的尚方寶劍差不多。而假黃鉞,就了類似於欽差,只不過欽差是臨時性質的,而假黃鉞是半永久。
原本歷史上,劉備入川時,留關羽鎮守荊州,後來劉備進位漢中王,就給了關羽一個假節鉞的權限。
若劉備當時登基稱帝,這個假節鉞就會變成假黃鉞。
而劉備一旦假黃鉞,便在法理上能與袁術分庭抗禮。
一個是天下武官之首,有權調動天下兵馬的大將軍。
另一個則是天子授權,手握殺生予奪的權限。
兩者之間,實在說不好誰上誰下。
林朝一揮袖道:“好,那便請天子拜玄德公為太尉,假黃鉞,領徐州牧。至於咱們徐州文武,也各有封賞。文和,你等會擬一份草案,某要上報玄德公。”
雖說商議得差不多了,但畢竟是這麽大的事,最好還是要劉備點頭同意,林朝不好擅權而為。
聞言,賈詡又點了點頭。
林朝想了想,繼續開口道:“此外,還有一件難事,勞煩三位為某決斷一番。”
“何事為難?”郭嘉好奇道。
“有一個人,某尚且想不通如何處置。”
三人目光全都看向了林朝,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林朝緩緩開口道:“曹孟德。”
聞言,三人微微一愣,隨即搖頭失笑。那神情,明顯是在表示林朝小題大做。
“子初,區區一個曹孟德,有何為難之處?”郭嘉搖頭笑道,“此人身為宦門之後,此次討董又無甚功勳,甚至自己招募而來的鄉勇都被徐文耀殲滅,除了一顆報國之心外,某實不知此人有何出奇之處。”
郭嘉的意見,顯然得到了沮授與賈詡的認可。
這次討董曹操的戰績實在太過難看,而且他之前也沒有太大的名聲,因此在三人看來,他與袁紹其他的小弟也沒什麽區別。
世事不可逆睹,三人有如此想法,倒也不足為奇。
可林朝深知曹操有大志,必不久為人下,因此才想著提早控制在手中。若是有可能的話,林朝都想直接殺了曹操了事。
可惜不能這樣做,至少現在不能。
眼下的曹操,還懷揣著滿腔的報國之志。此戰雖無成果,但是連郭嘉都認為他忠心可嘉,而劉備身為宗室,又是漢室忠臣,自然不能對曹操下手。
但這麽一位梟雄,林朝又不想放跑任由他做大,所以思來想去,也沒找到一個妥善的安置方法。
倒是賈詡看出了林朝的為難, 又想起林朝素有識人之明,便開口試探著問道:“子初,曹孟德此人……很關鍵?”
林朝點了點頭道:“自然是關鍵的,在酸棗會盟之時,某曾與其有過一番交談。此人胸懷大志,腹有韜略,實乃當世俊傑。”
旁邊郭嘉笑了起來:“此人既有如此才華,子初何不施展自己最擅長的謀人之術,將其賺回徐州,為主公所用?”
郭奉孝,你皮癢了是不是!
我那是賺人嗎?
我那明明是為徐州大業殫精竭慮,招攬可用之才!
林朝瞪了郭嘉一眼,然後搖了搖頭道:“此人非池中之物,絕不會久屈人下,想要收服,恐怕有些困難。”
“既然不能收服,子初又有擔憂,何不直接乾脆些……”
賈詡開口笑道,同時輕輕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