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口的照明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牆壁上密密麻麻都是彈孔,木製扶手已經被燒成焦炭,散發著濃烈的燒焦味。
張九歌順著台階緩緩而上,心中重現了沈蘭兮等一行四人退守二樓的場景,動用了槍支,說明形勢到了最危險的時刻,幾位斬魔人無暇使用道術,要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二樓。
域魔出手了嗎?
“張九歌。”
“張九歌。”
身後忽然傳來了詭異的呼喊聲,聲音飄忽不定,忽左忽右,難以捉摸,好似貼在耳邊喃喃細語,又好似站在樓下大聲呼喊。
張九歌心一顫,回想起‘楊守道’的話,強忍著沒有回頭,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漸漸地,呼吸聲吹到了張九歌的後頸之上。
惡畜,這是你自找的!
張九歌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喉頭打開,聲帶拉到最大,三爺的血脈瞬間覺醒,對著空曠的樓梯一聲大吼。
“滾犢子!”
當陽橋上一聲吼,吼斷橋梁水倒流,張九歌這一聲咆哮,已經有了先祖三成功力,高亢的聲波如海嘯一般席卷著周遭的一切,巨大的聲浪震得周圍的玻璃嗡嗡直響。
空曠的教學樓二樓走廊不斷回響著張九歌的咆哮聲。
“滾犢子。”
“滾犢子。”
“滾犢子。”
詭異的呼喚戛然而止,張九歌滿意地手撫虯髯,踏上了教學樓二樓,左腳忽然被什麽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半截變形槍。
張九歌將半截變形槍撿了起來,蹲坐在樓梯口開始研究,槍身被怪力扯斷,只剩下槍燈還可以用,他急忙拆卸下來,揣在懷裡當手電照明。
隨手向走廊照去,一件又一件裝備散落在地上,整個二樓到處都是彈孔和火焰燒灼的痕跡,詭異的是,沒有任何血跡。
張九歌撿了一把匕首別在腰間,左手提著掃帚,右手揮舞槍燈,在黑暗中慢慢摸索著。
“哇哦,新生代文壇偶像張九歌先生出來了,大家快鼓掌!”
“九歌先生,您的著作《我當監理那些年》成為藍星最暢銷的文學著作,請問您當初是怎麽走上文學這條路的?”
“九歌先生,您的著作《我當監理那些年》榮獲TNT文學獎提名,請問您覺得今年有希望獲得TNT文學獎嗎?”
臨近樓梯的一間教室裡忽然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掌聲,喝彩聲和稱讚聲更是此起彼伏,明亮的燈光透過陰暗的霧氣,照耀到張九歌的心裡。
張九歌滿臉驚詫,自己的小說一直撲街,啥時候成為藍星最暢銷的文學著作了?
TNT文學獎,那可是藍星文學界的最高榮耀,龍騰國也只有管公獲此殊榮,什麽時候自己可以追逐此類獎項了。
明亮的光芒驅散了張九歌心中的恐懼,他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一步步向那間教室走去。
他每邁出一步,腦海裡的記憶便少了一分,等他站到教室門口時,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兩天發生的一切。
二樓的走廊裡漸漸起了霧,漆黑如墨的黑霧,霧氣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咯噔~
咯噔~
張九歌毫無察覺,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那間發光的教室吸引,緩緩地走了進去。
明亮的大廳裡擠滿了密密麻麻的記者,‘長槍短炮’正對著正中央的舞台,鮮花的香氣洋溢在空氣中,笑容在每個人臉上傳遞。
舞台正中央擺著一張沙發,一位虯髯客端坐其中,身高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面對鏡頭滿臉堆笑。
“九歌先生,您在書中描繪了您和李阿姨忘年戀,相差四十歲,你們是如何相戀相知相守的呢?”
舞台正中央的虯髯客哈哈一笑,爽朗得大笑道:“剛到工地第一天,我就發現了鳳兒有一雙靈動的眼睛,我心中滾燙,就起了追求之心。”
一旁的記者們哄堂大笑,張九歌摸了摸自己的虯髯,有些憤怒地望著舞台上的‘自己’,胡說八道,自己什麽時候喜歡李阿姨了!
“雖然世俗的眼光讓我們有了逃避的想法,但,我們對彼此的真愛超越了世俗的枷鎖,我將這份愛灌注到作品之中,就完成了這部偉大的文學作品。”
舞台正中央的虯髯客舞動著手臂,台下響起了雷鳴的掌聲,張九歌望著這一切,心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我的榮譽,這榮譽本該是我的,那個大胡子,他冒充了我,他竊取了我的榮譽。”
張九歌的面色逐漸陰沉下來,一絲殺意從心中湧起,不知誰遞過來一把匕首,張九歌握在手中,擠開人群一步步走上舞台。
現實中。
張九歌所處的教室完全被漆黑如墨的黑霧籠罩,一道模糊的倩影走到了張九歌的身邊,將張九歌腰間的匕首拔了出來,輕輕地放到他手上。
一旁的牆壁上掛著一面古色古香的銅鏡,銅鏡之中,傷痕累累的蔣天晟和韓翰林滿臉驚恐,拚命敲打著銅鏡,呼喊著張九歌的名字。
奈何,一切聲音都被銅鏡屏蔽,任憑他們如何呼喊,講台中央的張九歌都聽不到任何聲音。
明亮的發布會舞台中央,主持人突然站了起來,對著圍觀的記者喊道:“今天,TNT委員會總部將獎牌和獎金送了過來,就在這裡頒獎了,讓我們見證這神聖的一刻。”
幾位工作人員抬著好幾箱子藍星幣走到舞台上,一枚金燦燦的獎牌輕飄飄地放在虯髯客面前,虯髯客高舉獎牌,享受著台下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如此荒誕離奇的一幕,張九歌竟然毫無察覺,他的心智已經完全被仇恨佔據,他臉色死灰,目光陰沉,攥著明晃晃的匕首,走到了虯髯客的身後,對準了他的後心,高高舉起了匕首。
“該死的小偷,冒牌的家夥,去死吧!”
現實中。
張九歌站在舞台中央,舉起明晃晃的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窩,只需稍一用力,就能將匕首插進心窩。
他的臉上帶著對名利的狂熱,眼中有無數個成功的片段如電影一般一閃而過,神經質一般顫抖起來,癲狂的大笑著。
“獎牌是我的,是我的寶貝,他們偷走了它,這些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