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一面選擇和燕雲歌和解,雙方達成交易。
一面又以蕭成業的名義,給建州朝廷發去聯絡公函。
只要建州朝廷肯將李聘娶母子三人送到北地,北魏就承諾,重新劃定邊界界限。
以某某縣為界,北邊歸屬北魏,南邊的地盤就交給平陽郡的燕雲歌。
如此,方便雙方貿易來往。
打仗打傷了,是時候休養生息。
總不能一直斷絕來往,都是大魏王朝,自己苦也不能苦了百姓,對不對!
為什麽將地盤交給燕雲歌?
自然是因為平陽郡商貿發達,燕雲歌本事出眾。
既然要打破南北隔絕的局面,發展商貿,燕雲歌肯定是最佳人選。
而且,燕雲歌還是建州朝廷賜封的巡鹽禦史,是朝廷的官,她來治理邊界幾個縣,主持商貿活動,很好嘛!
這份公函,表面看,處處都是在為南北朝廷考慮,來一個雙贏。
仔細一瞧,根本就是下眼藥。
往朝廷和皇帝眼裡下眼藥,挑撥是非啊!
不出意外,建州朝廷的朝臣們看到這份公函內容,十個人有九個人得對燕雲歌生出怨恨,玩去忘了這份公函的主題是用開邊貿交換李娉婷母子三人。
李娉婷:“……”
明明是三個人的戲,本夫人卻不配擁有姓名。
到底要不要把本夫人送到北地,倒是給句實話啊!
一直關著他們母子三人,不是個辦法啊!
偏偏……
所有的焦點,關注點,都被燕雲歌給吸引了過去。
燕雲歌:“……”
她無辜啊!
公函內容傳到平陽郡,燕雲歌第一時間拍著桌子大罵劉章不是個東西。
“擺明了就是挑撥離間,將火力,以及世人的目光全隊集中在本夫人身上。劉章這一手轉移視線玩得登峰造極。看來劉章本人也意識到劉家烈火烹油,出風頭出得太猛,已經吸引了大量的仇恨。”
“夫人打算怎麽辦?”
“涼拌!”
燕雲歌怒氣衝衝,當天就發了三道公函。
一道是給建州朝廷,建議將李娉婷母子三人殺了,因為劉家私下裡給她來信,讓她幫忙殺李娉婷母子三人。
還說劉章試圖和平陽郡做生意,平陽郡言辭拒絕,劉家不忿,故意挑撥離間。
第二道公文,是給北魏朝廷,給蕭成業。
公函能不能到達蕭成業的手中,不重要。
重要的是,隨著信使一路北上,公函內容早已經昭告天下。
劉家妄圖誅殺李娉婷母子三人,斷絕北魏皇帝蕭成業的子嗣血脈,意圖篡權謀朝,其心可誅。
私下裡威脅平陽郡,平陽郡不從,便發公函到建州朝廷挑撥離間。
這等無君無父,遲早要登基稱帝的反賊逆臣,留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殺了!
蕭成業不殺劉家父子,遲早有一天會死在劉家父子手中。
兔死誰手,且看著。
最後一道公文,則是發給劉章。
就一句話,打嘴仗,耍手段,本夫人從未怕過人。
一邊假意合作,一邊背後下刀子,對不起,本夫人的刀子比你毒十倍!
……
請問鎮北王劉章接到燕雲歌發來公文後的敢想?
!
沒有敢想!
劉章都被氣笑了!
“本王歷經世情幾十年,見識過數不清的人人鬼鬼,卻第一次遇到燕雲歌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看來,世道和以前相比,真的變了啊!年輕人足夠犀利,足夠果斷,也有足夠的膽量,而且還是一個女子,真正令人刮目相看。”
劉章感慨連連,話語中,竟然透出對燕雲歌的讚許了欣賞。
可惜這女子,不是自家的媳婦。
不過,她要是真的嫁到了劉家,恐怕也沒辦法發揮出全部才華。
劉寶順連翻白眼,“父親,燕雲歌都欺負到大門口,你還讚許她?別忘了,她正在挑撥我們和蕭成業的關系。”
“蕭成業是你叫的嗎?得稱呼陛下!”劉章劈頭蓋臉一頓罵,將劉寶順給罵懵了。
這年頭,做兒子都是高危職業,不好混啊!
他弱弱地改口,“燕雲歌挑撥我們劉家同陛下的關系,父親難道一點都不在乎。”
劉章哈哈一笑,倒是個看得開的人,“我們也在挑撥建州朝廷同燕雲歌的關系,正所謂有來有往。哪能隻許我們挑撥,不許燕雲歌挑撥。你又管不到燕雲歌頭上,能綁著她的手,不讓她書寫公文嗎?”
劉寶順一臉無語,“難道就這麽算了?”
劉章揚眉一笑,“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老夫已經說了,凡事得有來有往,豈能讓燕雲歌獨美。
給建州朝廷發公文,燕雲歌私自販賣軍械鎧甲,同平武侯石溫已經成交數筆,數量龐大,恐有不臣之心。
身為友鄰,不忍看見建州朝廷遭遇臣子背叛屠戮,故而盡一份心意。
至於李娉婷母子三人,北魏朝廷誠心誠意,以重新劃定邊界交換。
為朝廷分憂,是我們劉家人的本分。劉家世代忠良,未來也將繼續做大魏王朝的忠臣!
另外,再給蕭成業去一道公文,劉家正在全力想辦法救出皇后娘娘以及兩位皇子殿下,請陛下耐心等待。
至於燕雲歌挑撥離間的那些話,正所謂清者自清。陛下睿智,肯定能明辨是非,能分辨誰是忠臣,誰是奸賊!”
劉寶順說道:“陛下那裡,肯定不會相信父親。現在估摸著就有人,正在陛下耳邊進讒言。”
劉寶平卻有不同意見,“陛下身邊,基本上都是我們的人,如果真有人進讒言,只能證明我們的人裡面出了叛徒,生出了二心。
而且,陛下從始至終,本來就不相信我們劉家。但不能因為不相信我們劉家,我們就可以什麽都不做。
無論陛下態度如何,我們劉家身為臣子,都理應盡到本分。
既然有人挑撥離間,身為臣子,理所應當上本辯解。豈能無視陛下,什麽都不做。豈不是坐實了不臣之心!”
劉章連連點頭,“寶平這番話,言之有理。既然身份上我們劉家是臣子,就該盡到臣子的本分。不能讓人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有機會挑剔我們劉家的錯處。先把自己的本分做好,任誰挑刺,我們劉家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我聽父親的,那就給陛下上本自辯。”
“總之,要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到位,不能叫人挑錯。”
……
劉章和燕雲歌隔空打嘴仗,以公文形式,兩邊朝廷,都成了他們的戰場。
北魏朝廷,蕭成業……
他無話可說。
他就是個傀儡,劉章說什麽就是什麽。
就算他不相信劉章的話,他也不會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燕雲歌挑撥離間,肉眼可見。
但……
說的那些內容,未必全都是假的。
蕭成業隻恨自己,那些年忙著頹廢喝酒,沒有多生幾個孩子。
更恨自己,逃出建州城的時候,沒有帶走一個兒子。
所以……
哪怕外面洪水滔天,王朝滅亡,也不能阻擋他努力加油生兒子的決心。
每天戰鬥在生兒子的前線,太醫調配藥方,助他一臂之力。
努力努力,繼續努力……
如果建州朝廷殺了李娉婷母子,他還有別的兒子,那麽他的皇位又穩固了兩分。
兒子啊兒子,快來吧!
……
南魏朝廷。
朝臣們都快吵翻了天。
有那理智的朝臣,提醒大家不要忽略了問題關鍵,李娉婷母子三人到底要如何處置,是放人還是繼續關押!
然而,沒有人聽到他的話。
李娉婷不重要,母子三人不重要,放人還是關押都不重要。
甚至連劉章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燕雲歌!
瞧瞧……
劉章派人送來的第二份公函。
指名點姓,燕雲歌和平武侯石溫私下裡在進行軍械鎧甲等等管制物品的交易。
這等行為,放在任何一個王朝,那都是意圖謀反,妥妥的反賊逆臣。
如果是中宗皇帝在世,二話不說,不需要證據,就憑劉章這份公文,就會直接下旨抓捕燕雲歌以及平武侯石溫。
抓人這事……
按照大魏律法,的確該抓人!
甚至將燕雲歌以及平武侯石溫砍頭,都不為過。
只是……
派人去抓人?
能不能抓到人?
萬一適得其反,抓人的沒完成任務,反而被人抓起來,如何是好?
平武侯石溫擁兵數萬。
燕雲歌擁兵上萬,錢財無數。
大把錢灑下去,立時三刻就能拉起一支上萬人的隊伍。
派金吾衛去抓人,怕是還沒見到人,就被剁成了肉醬。
派南軍去抓人,建州城的城防該怎麽辦?
派北軍去抓人,萬一損兵折將,如何是好?豈不是露出了朝廷虛實,地方權臣越發囂張。
可是……
這麽嚴重的事情,總不能置之不理吧。
既要保全朝廷的臉面,又要解決問題,不如先派一臣子前往豫州以及平陽郡,詢問當事人。
同時讓平武侯石溫,燕雲歌,分別上本子自辯。
不能因為反賊劉章的一面之詞,就冤枉了本朝的忠臣良將。
那將是親者痛仇者快的後果。
萬萬不能上當啊!
群清洶湧!
很快,朝廷公文,就分別送到平武侯石溫,燕雲歌的手中。
讓二人上本子自辯。
同時調查此事的人,已經出發,正在路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