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士的建議很大膽!
燕守戰的賭性也很大,果斷采用了謀士最大膽的建議。
孤注一擲,直接將可戰兵力九成,投入到野戰戰場。
反守為攻!
隻留下少量兵馬守衛邊關城池。
他這個舉動,幾乎是將身家性命都壓了上去。
成功,則躋身為天下名將。
靠一己之力打退烏恆,足以留名史書。
此戰,定會被後世武將反覆提起,反覆研究。
若是戰敗,他燕守戰就是個笑話,被釘在恥辱柱上,用來警示後人。
兵馬出動。
幾萬騎兵,聲勢震天,地動山搖。
燕守戰身處中軍大營,面沉如水。
他摸著腦袋,戰事一起,掉頭髮掉得格外厲害。
就連寶貝閨女給他的防脫發秘方都開始不管用了。
反觀杜先生,依舊是一頭濃密的頭髮,發量令人豔羨。
杜先生有點怕,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侯爺看著自己的眼神,令人恐懼啊。
他擔心侯爺嫉妒自己的發量,下令絞了自己的頭髮。
那場面……
他可能會弑主!
燕守戰呵呵冷笑,他才不羨慕杜先生的發量。
他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這場戰事上面,哪有心思去想發際線的問題。
原本……
他可以打守城戰,慢慢的耗下去。
但是,消耗烏恆的同時,也在消耗自家的兵力和士氣。
向來,守城一方都很被動,戰事局面,全在對方手中。
一旦耗上一年半載,幽州兵馬不用出城作戰,耗都能被耗死。
不想死,要麽放棄邊關,退守關內。
要麽就是主動出擊,分而擊之,打破烏恆貌合神離的現狀,促成其內部反目。
於是乎……
蕭逸作為前鋒,率領數千騎兵,直接攻入烏恆右王部,往死裡打。
只要不死,任何人不得退卻。
只有當退兵號令響起來的時候,才能退卻。
軍法官磨刀赫赫,只等斬殺怯戰後退之人。
這就是一場死戰不退的野戰!
蕭逸主動請纓,擔任前鋒,幾乎是將性命搭上去。
他的理由很充分,他過去專乾刺殺。
殺入右王部,伺機斬殺右王部大將,令烏恆右王膽戰心驚,選擇主動退兵。
只要烏恆右王一退兵,烏恆南下攻勢一朝破滅,幽州兵馬和前線邊關的危機,也將順勢而解。
這是一次大膽的賭博。
燕守戰為了成功,不惜將親兒子,燕家的繼承人燕雲同送上戰場,策應蕭逸。
一個女婿,一個世子……
燕守戰是正兒八經押上了全副身家性命。
此戰……
三天三夜不熄!
半夜也得防著敵襲。
每個人都在拚命。
屍橫遍野,殘肢斷臂,卻來不及收屍。
只能曝屍荒野。
秋老虎肆虐!
若是不盡快結束戰事,那麽多屍體不處理,恐怕會引來一場瘟疫。
於是乎……
第四日,幽州兵馬發起了總攻。
這一次,中軍出動。
燕守戰身邊隻留了兩千兵馬護衛,中軍剩余兵馬全都被派了出去。
這一站,要麽死要麽活。
不會有第三個結果。
從天明戰鬥到天黑……
火龍綿延數裡。
百戰老兵的烏恆右王部率先退兵。
烏恆右王部一退,其他早就生出退兵想法的部落,紛紛跟隨其後,收攏兵馬,迅速退去。
烏恆左王氣得直接殺了傳令兵。
眼看,勝利就在眼前,只需要再堅持個一兩天,幽州兵馬徹底完蛋……
結果,沒想到率先認慫的人,
竟然是經歷了無數場戰事的右王部落。什麽時候,百戰不退的烏恆兵馬,竟然變得如此膽怯。
當年進攻大魏京城的勇氣,去了哪裡?
烏恆人失去了膽量嗎?
不管烏恆左王如何憤怒,後悔,敗亡局勢已經不可逆轉。
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攏兵馬迅速退去,確保自家兵馬損失不要太慘重,還有足夠的實力掌控烏恆王庭。
烏恆退了!
幽州兵馬贏了!
廣寧侯燕守戰押上全副身家性命,他賭贏了!
此戰結束,他不僅能名垂青史,被後世人大書特書,而且未來幾年烏恆王庭都將無力南下。
至少可以求得和平兩三年。
哈哈哈……
此戰,必定會成為經典,引無數英雄豪傑研究推演。
他,燕守戰,終於躋身天下名將行列。
從今以後,誰再敢說他是二流武將,他殺對方全家。
特麽的,二流武將能靠一己之力,打退烏恆兵馬?
……
“恭喜侯爺,賀喜侯爺!從今以後,侯爺就是名副其實的天下名將,能和劉章平起平坐。”
“劉章算個屁,亂臣賊子,也配和本侯相提並論。”
“侯爺言之有理。劉章操守不行,品格更是低劣,自然不能和侯爺相提並論。”
燕守戰大為滿意。
“打掃戰場!務必確保屍首妥善安置,以防瘟疫爆發!”
“尊令!”
一場戰事下來,幽州兵馬戰損接近五成,幾乎是到了崩潰的邊緣。
如果……
烏恆兵馬再堅持一天,只需要堅持一天不退,幽州兵馬勢必崩潰。
燕守戰到時候就成了一場悲壯的笑話。
天意啊!
最先退卻的是烏恆右王,而非幽州兵馬。
天意如此,氣勢如虹,運勢正旺,就算是烏恆也擋不住他燕守戰的運勢。
哈哈哈……
就是,損失太慘重。
接近五成的戰損,燕守戰心疼啊,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養兵多年,一場戰事,損兵折將。
“幽州兵馬經此一戰,名垂千古,卻也被打殘了。少說得修養個一兩年,才能恢復八成。”
想要恢復到戰事開啟前的全盛戰力,那就需要大小戰爭磨煉新兵。
只有當補充進入幽州兵馬的新兵成長為合格的老兵,幽州兵馬的戰鬥力才會恢復到全盛時期。
這是一場慘痛地戰事。
燕守戰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好在,結果正是他所需要的。
燕守戰朗聲說道:“八百裡加急,捷報傳令天下,幽州兵馬憑借一己之力,苦戰五日不退,終於打退了烏恆南下兵馬,守住了邊關凹口。請功!
上本朝廷,請賞兩百萬貫錢,外加萬擔糧草,以及軍械鎧甲,以酬幽州兵馬忠君愛國,打退烏恆南下兵馬之功!若是運輸不便,可請平陽郡燕雲歌代為轉交。
朝廷休要以南北隔絕,石溫正在和劉章打仗為由拖延封賞。將士們賣命打仗,朝廷若是不肯兌現封賞,寒了將士們的心,休怪本侯同朝廷翻臉!請朝廷諸位臣工,仔細斟酌本侯的要求。”
杜先生提筆書寫,措辭溫和,喜氣洋洋。
寫完之後,請燕守戰過目。
燕守戰看過後,直接提筆修改,“措辭太過溫和。就照著本侯的語氣書寫,不能有絲毫妥協客氣的余地。
本侯打贏了烏恆,現如今,有資格同朝廷叫板。朝廷想要為難本侯,本侯豈能同他們客氣。
石溫敢在朝堂上囂張跋扈,本侯為何不能!不準自作主張,本侯怎麽說你就怎麽寫。”
杜先生無可奈何,只能重寫一遍。
語氣果然囂張了許多,燕守戰極為滿意。
他笑著說道:“這才符合本侯如今的身份,名將就得有名將的氣魄。”
他就是不忿劉章自封鎮北王,不忿石溫擔任過丞相。
現如今,哈哈哈……他終於可以和劉章,石溫,相提並論。
要囂張,大家一起囂張嘛。
都是頭生反骨的人,沒道理落下他,其他兩個人一起玩耍。
哎……
可惜啊……
他現在損兵折將,暫時無力加入劉章,石溫的戰事中。
罷了,罷了,有得必有所失。
一場戰事,躋身名將行列,他滿足了!
……
蕭逸坐在山坡上,渾身血汙,鎧甲破損,刀劍缺口破損。
他看著遠處的戰場,真是慘烈啊!
軍醫正帶著人,捂著口鼻灑石灰。
一群士兵在挖大坑,準備掩埋屍體。
天氣炎熱,隔著老遠,就聞到了熏人的臭味。
打仗的時候沒覺著,那個時候仿佛口鼻都失去了作用,聞不到任何臭味。
等到戰事結束,才意識到自己身處屍山血海,周圍全都是死去的將士。
慘啊!
一場戰事下來,身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基本上都死在了戰場上。
就連他的親兵,這次帶在身邊的親兵足有兩百人,基本上也都死光了。
他抹了一把臉,心情很沉重。
絲毫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
這一仗,是他從軍以來,打得最為慘烈的一仗。
甚至比守衛京城還要慘烈數倍。
燕雲同提著兩壺酒,來到他身邊。
“四處尋你,都沒見到人。經人指點,才知道你躲在此處傷春悲秋。”
蕭逸聞言,自嘲一笑,沒有解釋。
燕雲同遞給他一個酒壺,兩個人喝著悶酒。
望著遠處戰場,誰都沒有說話。
實在是,這場戰事,太過慘烈。
許久……
久到酒壺裡面的酒水已經少了一半。
燕雲同重新開口,“經此一役,幽州兵馬被打成了殘廢,沒個幾年時間休想恢復過來。父親正忙著上本請功,問朝廷要軍餉,要糧草,要軍械。也不知能要來多少。朝廷對武將向來摳門。”
蕭逸冷聲說道:“放心吧,這一次,朝廷肯定會給封賞。這麽大的軍功,眼下朝廷正需要,以此為契機提振軍心民心。無論如何,封賞都會下來。數量或許會有克扣,但,五成封賞應該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