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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指東林》第19章 墨家
  墨羊本名墨成,家父乃是山西墨家槍法的傳人墨龍。

  說起墨羊一家,原本也是武林中叱吒風雲的人物。墨家槍法在武林中地位尊崇,與戚家槍法並稱槍中雙雄。

  只可惜墨羊自幼沒了父母,從小就跟著飛鼠長大。

  飛鼠本名墨雲,與墨羊父親是同宗的兄弟。墨羊正是因為被楊大人選進了錦衣衛十二顆帽,封為未字第一號,因此而更名為墨羊。

  墨家祖上雖是江湖中人,可祖上奉召從了軍,曾上過戰場,隨軍殺過倭寇。後因有戰功,被朝廷封授了世襲的遊擊將軍,之後墨家可謂聲名顯赫,紅極一時,成了遊走在黑白兩道之中的人物。

  等傳到墨龍這一代,由於墨家祖上積德,樂善好施,喜結名士,加之武藝大有所成,這一路可謂風生水起,青雲直上,也算沒辱沒了祖上的福澤。

  可惜好景不長,只因二十年前朝廷派人收集江湖中武林絕學,意圖秘密籌建一支武功高強的軍隊,來與武林各大幫派抗衡。

  由於墨龍在江湖上頗有威望,於是被朝廷選中。

  當時他接到了朝廷的調令,讓他首當其衝,作為打開武林各大幫派的一面旗幟。但因其一生剛正,早就看不慣朝中作威作福的那幫方士,更不願因此得罪了江湖上的朋友。所以謊稱身體欠安,向朝廷告了病假,一直躺在家中,屢屢不聽調令。

  由於墨羊非但不願出力,還屢次與江湖各派暗中有私下往來。之後朝廷在搶奪他人武功秘籍時,抄家抄出了與墨龍來往的書信,因此墨家立即遭到朝廷的陷害,被罷了官,將他遣回原籍,免去了遊擊之職。

  他本以為退出了仕途,就可以偏居一隅,過個平凡人的生活,又豈會料到這世間人心險惡,竟慘絕如斯。

  凡古往今來者,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一旦涉及了朝廷與江湖的恩怨,哪會有揮揮衣袖就可以全身而退這般便宜的事情!因此朝廷又織造罪名,派人圍殺,最終落了個家破人亡的地步。

  墨家一族遭到神秘部隊的圍殺,墨羊父親與族人拚了性命,才將六歲不到的墨羊留了下來,藏在了一處枯井之中才得以幸免。剩余村中無論男女老少,數百口人悉數遇害。當時只因飛鼠在寧遠投軍,所以得以逃過一劫。

  可當飛鼠聞訊趕回村子,但還是晚了一步。只見當日歡聲笑語的村落,已被人縱火燒為焦土,昔日氣派的墨家大院,如今也已變成了斷壁殘垣。

  村中橫七豎八散落著親人的屍骨,眼看著親人們倒在血泊之中,冰冷的大雨衝刷著親人的鮮血,肆無忌憚的在泥濘的故土中流淌。血水流進了縱橫交錯的溝壑,一點點沁紅了整座村落。

  漫天的大雨,埋沒了一城的祥和與安寧,風雨過後,留下的只有一片須臾的死寂!

  飛鼠命帶回來的隨從挖了個大坑,草草安葬了族人,只是獨獨找不見侄子墨羊的屍首。

  晚上飛鼠在村中安置了鄉親們的靈位,半夜長跪在靈位前守靈。突然聽到院中枯井中似乎有孩提的哭聲,於是順著聲音尋了過去,這才找到了已經餓了三天三夜的墨羊!

  隨即墨雲帶上了年幼的墨羊,去投了當時在寧遠城任守備的楊懷遠,後來跟著楊大人一路打拚,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墨羊哪怕是後來做了千戶,升了鎮府使,也單單隻敬畏這兩人。

  墨羊騎了馬發了瘋般往北鎮府司趕,其余幾人也不敢懈怠,連忙去通知飛鼠大人。

  照目前來看事情已經變得複雜,

但還不算完全失控,若是墨羊再帶人去東廠這樣一鬧,那到時候就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杏犬本想派人去通知楊大人,可思來想去,一來怕被楊大人責罰,二來天色太晚,實在不想擾了楊大人清夢。但又怕墨羊真帶人去東廠搶人,把事情弄得無法收拾,所以現在焦頭爛額的杏犬,只能將全部希望押在飛鼠身上。

  墨羊回到北鎮府司後,立即派人通傳,集結了一隊人馬。叫齊了兄弟們,又吩咐下去都帶了刀,大家騎著馬,氣勢洶洶朝東廠府衙奔來。

  行了一盞茶的功夫,忽見路上另有一隊人馬,手裡高舉火把,橫在了路中,攔下了墨羊去路。

  走進一看,發現攔路的不是別人,正是聞訊趕來的飛鼠。不僅是飛鼠到了,杏犬幾人也在行列之中。

  此時墨羊心中已然明了,氣焰立馬消了一半,隻好嫣嫣叫停了隊伍,滾鞍下馬去給飛鼠請安。

  飛鼠神情肅穆,心中卻萬分震怒。但又隱忍不發,並沒有當眾斥責墨羊。

  墨羊下馬叩首問安,飛鼠卻不予理會。此刻一下清醒過來,心想打小兒以來還沒見過叔父臉色這般難看。心知自己闖下大禍,頓時惴惴不安。可又沒聽叔父叫他起身,他便一直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起。

  飛鼠壓著怒火道:“不知鎮府大人晚上帶了這麽多兄弟出來,這是作何打算?”

  墨羊這才喏喏道:“回叔父,東廠欺人太甚,扣了荼肥,若是侄兒去的晚了,只怕荼肥恐遭不測!”

  飛鼠道:“所以你們眼看暗偷不成,這是打算去明搶了?”

  此話一出,杏犬等人也難為情地低下了頭!

  墨羊道:“今日侄兒便是死了,也不能讓兄弟送了性命!”

  飛鼠指著身後的錦衣衛,責備道:“你一人死了便一了百了,我這做叔叔的自然也不攔你,但你又何苦連累了這些兄弟?今日我收到密報,屠一笑去南城兵馬司抽調了一營的兵馬, 就憑你們幾個也想去東廠府放肆,只怕是正中了別人下懷!”

  墨羊回道:“我已經與屠一笑打過交道了,知道他調了人去東廠,可是荼肥還在東廠府中,我們難道見死不救?”

  飛鼠道:“楊大人交代地清清楚楚,讓你們不要自作主張擅自行動,可是你們偏偏就是不聽。現在出了這種亂子,我看你們如何收拾!”

  沉默片刻,又恨鐵不成鋼的歎了一口氣,接著道:“這荼肥肯定是要救,但絕不是你這樣魯莽就能成事的,我勸你還是趕緊把手底下的兄弟都撤了。你說你大晚上帶這麽多人在皇城邊兒上瞎轉悠什麽?別回頭被人稀裡糊塗扣一頂帽子給就地法辦了!我勸你還是趁早回去歇著,等我請示楊大人之後再做定奪。”

  墨羊急道:“那荼肥怎麽辦?他可命懸一線了,一炷香的功夫都耽擱不得!”

  飛鼠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就算荼肥真落在他們手中,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東廠焉敢殺了不成?大不了明兒了,我豁了這張老臉,去千歲府上賠罪就是了!若是我的老臉不頂用,再不濟楊大人親自走一趟,他千歲大人總不能不給幾分薄面罷,這找他要個人,還不至於不給罷!”

  墨羊眼下也沒有好辦法,知道自己一意孤行,也只能是進一步激化廠衛之間的矛盾,總不能為了自己與屠一笑的一己私怨,枉置整個大局於不顧,眼睜睜把自己手下兄弟的身家性命往火坑裡推。

  心中權衡了一番之後,於是傳了命令下去,就地遣散了隊伍,垂頭喪氣的跟著飛鼠回了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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