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蘇齊演練了幾遍化骨綿掌,活動開了筋骨,待得全身出了汗,也就轉身走回小屋去了。
他沒有注意到後面的白靈。
這一夜,蘇齊覺得有些漫長。
他迫不及待地期待著新的一天,因為,新的一天,他又可以簽到了。
如果能在那個副指揮使那裡簽一下到,那他也許就能得到一些好寶貝,到時候,小范圍裡,他也許就能無敵。
所以這一夜,他翻來覆去的,有些興奮,老是睡不著。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
天邊才晨曦微吐,遠處的民居裡,老百姓家裡的公雞都還在喔喔喔的叫喚。
蘇齊就起來了。
簡單洗漱了一番,隨後就收拾了收拾,開始做事。
一邊做事一邊眼巴巴地看著四方,期待那個副指揮使的到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只是單相思,一直到了太陽升起,那個家夥都沒有出現。
“難道今天的簽到只能隨便找個人?”
蘇齊的心中,萬分不甘。
他心裡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外面匆匆走來一個青龍衛。
那個家夥一身白衣,英俊而瀟灑,氣度很是不凡,一看就是大地方來的。
“請問是蘇齊蘇公子嗎?”那個家夥朝蘇齊拱了拱手,問道。
“是的,請問你是?”
“這是張成大人新拿到的一份卷宗,他讓你盡快整理一下。”
“好的!”蘇齊連忙雙手接了。
他先快速翻了翻。
這份卷宗,是青龍衛昨日盯梢那個管家的記錄,以及一些最新調查情況。
他要從那些浩瀚的、雞毛蒜皮般的紛亂雜事和小事中,迅速找到可疑的、有用的線索。
這樣的事情,對於這個世界的青龍衛而言,是一個苦差,吃力而且不討好,很難做。
不過這對於蘇齊而言,卻也不難。
他以前經常乾的就是這些,從公開的報紙,或者是媒體上,分析,歸納,總結出各種絕密情報。
他的效率非常高,沒一會兒就找到了幾個關鍵。
所以他立即迫不及待地拿著卷宗,匆匆找到了魏熊和張成所在的地方。
此時,兩個人正在衛所的後花園裡,好像在釣魚。
當然,釣魚是假,談事才是真。
蘇齊剛到,就被從京城而來的一個青龍衛用劍攔住。
“站住,閑雜人等,禁止入內!”
“我要見魏大人和張大人,我有重要情況匯報!”
“抱歉,剛才魏大人吩咐了,此刻誰也不能打擾!”
無奈,蘇齊隻得遠遠地看著。
眼睜睜看著簽到的目標就在面前,可是就是簽不了。
蘇齊心中那個焦慮啊!
不知什麽時候,忽的聽得裡面傳出砰的一聲巨響,循聲看去,卻是魏熊不知怎麽了,非常生氣,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一張石桌上,石桌刹那化成了齏粉。
場間的氣氛一下冰寒至極,空氣之中的溫度一下降到了零下幾度。
負責在附近值守的青龍衛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之前給蘇齊送卷宗的那個白衣青年,心驚膽戰地從裡面逃了出來。
誰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弄得魏熊大怒,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
此時,魏熊心中暴怒,情緒波動劇烈,正是簽到的大好時機啊!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蘇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躁地在外面走來走去。
又等了一會兒,裡面還是沒有人來傳話。
而且,此時,他聽到旁邊兩個青龍衛低聲議論。
“老楊,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是不是請魏大人啟程了,要是遲到了,軍部的那些家夥又要聒噪了?”
“時間是差不多了,可是此刻......我不敢進去!”
蘇齊聽了他們的話,心中一緊。
魏熊要走了?
他走了,這個到可就簽不成了!
也許他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不能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
片刻,他吸了口氣,來到距離張成和魏熊最近的地方,高聲喊道:“張大人,屬下有事稟報!”
過了好一會兒,張成這才朝蘇齊招了招手:“魏大人叫你進來!”
蘇齊連忙小步快走,去了張成和魏熊兩個人所在的地方。
此時,張成大氣也不敢出,恭恭敬敬立在一旁,他的臉上,充滿了擔憂。
“難道剛才張叔說了什麽不得體的話,觸怒了魏大人?”
蘇齊不解地看了張成一眼。
張成此時也連連向他使眼色。
片刻之後,蘇齊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剛才魏熊大怒,根本的原因應該不在張成,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張成肯定也要遭殃。
“得想辦法幫張叔化解一下!”
蘇齊暗暗思忖。
而且,此時,魏熊面沉如水,臉上古井不波,心中好像平靜了下來。
“你就是蘇齊?”
忽然間,魏熊微微抬了抬頭,斜著眼睛掃了蘇齊一眼。
蘇齊連忙恭敬行禮:“屬下蘇齊,參見魏大人!”
“聽說衛所裡的景觀,也是你在打理?”魏熊淡淡地問。
其實衛所裡的這些景觀並非蘇齊專門負責,只不過他閑著無事,喜歡這裡弄弄那裡整整。
但此時,魏熊把這頂帽子扣在他的頭上,他卻也無法推脫,因為他的確是擺弄過的。
所以他連忙回答:“回稟大人,衛所裡的景觀雖然不是屬下負責,不過屬下只要有空,就會過來幫忙打理。”
魏熊聽了,眼神眯了眯,繼續說道:“之前張成誇你能乾,可我看,他這是在說謊,這景觀水池既然都是你在負責,他又說你很能乾,可是為什麽我在這裡釣了半天的魚,卻連影子都見不到?”
這個問題一出,場間的氣氛又冷了幾分。
一直跟著魏熊的那幾個青龍衛,臉上的表情更加苦了。
站在魏熊身後的陳凡和白靈,則全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尤其是陳凡,平日裡趾高氣昂的,這一刻,卻心虛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恭敬立於一側的張成,則直接臉若白灰。
蘇齊的心也不由揪了一下。
顯然,魏熊的這個問題,他要是回答不好,只怕不但張成要遭殃,連他蘇齊也要跟著倒霉。
不過應付這樣的場面,蘇齊早有經驗,而且他腦子轉得極快,很快就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他抬起頭,直視著魏熊的眼睛,平靜回答道:“大人,水池裡並非沒有魚,大人釣不到魚,這可不能怪到我和張成總旗的身上,這件事,有其他原因!”
“哦?”魏熊一愣。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蘇齊。
此時此刻,身旁的人,哪一個不是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更不要說反駁他了?
可是眼前的這個小家夥,卻氣定神閑,雖然看起來恭恭敬敬,但魏熊明白,人家心裡,根本就不曾把他當回事,而且還敢反駁他。
他又是驚訝又有點好奇,心中的那種暴躁和憤怒,竟然神奇般消失了。
“那你說說,我為什麽釣不到魚?這到底是誰的錯?”
蘇齊連忙恭聲回答:“回稟大人,屬下認為,大人釣不到魚,不能怪別人,要怪,也只能怪您自己?”
怪自己?
這句話一出,旁邊的人全都臉色慘白。
蘇齊啊蘇齊,你這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張成的雙腿一軟,差點跪到了地上。
白靈也擔憂地看了過來。
陳凡搖了搖頭,暗暗地在心中歎了一聲。
只有魏熊,唇角微微一拉,竟然浮現出了一抹含義不明的笑意:“哦, 怪我自己?為什麽要怪我自己?”
蘇齊不疾不徐,吟了一首詩。
“玉甃垂鉤興正濃,
碧池春暖水溶溶。
凡鱗不敢吞香餌,
知是大人合釣龍。”
隨後反問:“大人,您說,這是不是只能怪你自己?”
南唐中主李璟好釣魚,一次帶了伶人李家明,與一幫侍從在池塘邊垂釣。
李家明運氣好,不一會就釣到好幾條魚,李璟的釣竿卻是紋絲不動。
李璟心中很不高興,卻又不便發作。
李家明見中主面有慍色,便很機智地吟了這一首詩,大拍馬屁。
帝王君臨天下,釣魚自然不同於常人,一般的魚兒連上鉤的資格都沒有,只有那神異的蛟龍才配上禦鉤。
此時,蘇齊巧妙地當了一回搬運工。
魏熊一愣,刹那之後,忽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來這件事還真的怪不得你,真的還是我自己錯了!哈哈哈哈哈——”
旁邊。
張成傻眼。
這?
剛才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暴虐得差點要殺人的魏熊,忽的又大笑了起來。
而且看得出來,他心中的那種暴怒,竟然全部一掃而空了!
到底怎麽回事?
另外一側。
白靈也呆呆地看著蘇齊。
“這是我認識的蘇齊?”
白靈的左側,陳凡目光微凝:“這家夥果然來頭不小啊,這種詩詞,非大富大貴之人家、非從小詩書熏陶才可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