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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淵之地》第5章 淵源
  幾日以來每到午後,藍芸瑩都會派人來舒恩的住所送些吃的,而舒恩“養傷”的這幾日也沒閑著,翻了翻這個朝代的史記書籍,叫人送來時候藍芸瑩隻當他是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用的,也沒多問,全心都謀算著該怎麽進行下一步。

  對於藍芸瑩來講,只要能逃出去,外面的世界定然是自由的,所以如今有了舒恩這麽個天上掉下來的契機,舒恩如今提出來的任何要求她也都不過腦子的答應。

  而在那之前宮裡原本傳的風言風語說藍芸瑩被采花的事,如今幾日裡悄然之間已經變成了曾遠知深夜探望公主被誤會成采花大盜,本來藍芸瑩小算盤打的叮當響,卻不想朝中內外對羽國公一家忽然消失的事如此重視,聽聞曾遠知莫名其妙出現,朝內文武炸開了鍋,畢竟北疆數十萬人馬連同守邊大臣一塊消失,不論換做哪裡都是件驚天大事。

  藍芸瑩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隨口編的理由反而把事情鬧得更大,原本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以為不會惹來多少人注意,只是借個由頭想辦法逃了,但萬萬沒想到牽扯上曾家竟然變得這麽棘手。

  幾日裡除了派人照料舒恩,此外就是整日忙著說著瞎話應付宮中派來的人,宮內也派人開始在公主府附近蹲守,等待曾遠知下一次的“探望”因為畢竟除了公主本人見過這個所謂的曾遠知,其他人也只是聽聞此人在宮中出現過,人也在莫名其妙中人間蒸發。

  一切都像是虛無縹緲的謠言一樣,事情愈演愈烈到這個藍芸瑩眼看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馬上就要被戳破,對藍芸瑩而言,如今舒恩這個“演員”比之前更重要,不但牽扯到國事搞不好自己也有滅頂之災,本就在這宮裡不好混的日子也許會更難熬。

  舒恩這幾日倒是過的舒坦極了,那日老太監只是用刀在大腿兩側劃了兩個極小的口子,搞出鮮血直流的樣子,不出一日等傷口結了痂,便又行動自如,只是為了做樣子,每日足不出戶躲在屋內,叫人把飯菜從窗口打了個洞,順著窗口直接傳進來。

  幾日過去,仍舊是老問題,舒恩還是對一切沒什麽印象,倒是腦子裡時不時會有些新詞匯,不同以往的是如今倒是知道這些詞是什麽意思,但自己是誰從何而來,仍舊是一無所知。

  舒恩也看開了,既然不知道自己從哪來,但至少當下得好好活,但至少得知道有關於自己所處的環境,免得和上次一樣在藍芸瑩面前差點漏了餡。

  從藍芸瑩派人送來的那些書裡,舒恩大概了解這個年代種種構成。

  如今天下被四個國家把持著,其中為首的是遠在最東的賀國,面積相較於其他三國大的多,無論經濟軍事實力,都是其中佼佼者。

  其他的包括舒恩所處的茳國在內,與泯嵐國和梟國常年保持著聯盟的關系,在西北部形成勾連之勢抵抗東方的賀國,而近幾年三國之間的關系也由於連年國土之爭急轉直下,已然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而這一切的根源在於數百年之前,從北境不知什麽時候起出現一個天然的屏障,宛如一個巨大的幕布在北邊拉開,黑漆漆猶如深淵一般,無論從多遠看都能看到天的盡頭已經變成一片墨黑。

  書上記載這黑幕原本被發現只是在北邊的山林郊外一個山洞中,後來逐漸將整座山吞噬,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多年之後北境大半都已經被黑幕所籠罩,所有事物都沉在黑幕中無影無蹤。

  最初百年前統治天下的還僅僅茳國一家,

朝廷也曾派人去往黑幕中調查這事物的來源,可前去的人也都同黑幕周圍的一切一樣,全都是有去無回。  這黑幕仿佛一個無底洞一般,慢慢蠶食著所有的一切,天下人心惶惶,慢慢的傳言這是末世降臨的前兆,是上蒼滅世的警示,到最後愈演愈烈,其中廣為流傳的便是那黑幕後實則已經變成了另一個國家,被上蒼所派遣的真主所統治,世人稱其為淵,而被淵所“管轄”的地方,為沉淵之地。

  人性便是對恐慌之事嘴上造謠生事,雖是傳言真主統治,可願意前往沉淵之地的人卻沒一個,百年來隨著沉淵的一步步擴大,為了躲避被沉淵吞噬,東部的部落從茳國中分離出來,獨自自成一國名號賀。

  而賀由於地處東部,未受沉淵一點影響,多年來已然成了茳國所不能匹敵的大國。再後來茳國連年受沉淵迫害,國內也開始自身惡性循環,直至三十幾年前一場動亂分割成三個國家,而後又為了避免被賀國逐一擊破,又短暫的聯合在一起。

  近幾年沉淵吞噬的速度愈發迅猛,處在正北的梟國只剩下五分之一的面積,在這種態勢下,梟國對其他國家土地的窺伺已然成了解決燃眉之急的唯一辦法,開始在茳國邊境屯兵蠢蠢欲動,隨時有可能與茳國之間殊死一搏。

  如今茳國上下人人自危,其實如若拋開東賀,隻比較這三國,梟國雖是同出一脈,但這個國家相當於是當初的茳國一股重要軍事力量分離出去的。

  更雪上加霜的是,因為每年北境沉淵的速度在九月初八那天都會突然加快,瞬間籠罩大片區域,而這次沉淵之日毫無征兆的提前,茳國一半兵力都隨著羽國公消失在茫茫沉淵之中,如今如若梟國開戰,那麽茳無異於以卵擊石。

  當初如若不是怕征伐茳國勞民傷財,恐讓東賀坐收漁翁之利,可能於梟而言也許拿下茳如同踩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只是迫於沉淵和東賀的壓力才勉強答應三國的合縱。

  舒恩讀了幾日才明白透徹,原來他所處的朝代不僅僅瀕臨末世,而且這國與國之間紛亂不堪,尤其是他所在的國家簡直不堪一擊,甚至有點名存實亡,旦夕之間可能就被滅了國。

  換做旁人如今這種處境可能有種莫名的使命感,義憤填膺的想著穿越到這個地方,如何救亂世於水火,這個處境必將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可舒恩此時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恨不得馬上快馬加鞭逃出茳,甚至有點在這個“破地方”一分鍾都待不下去,畢竟只要和死字沾上邊,舒恩這個人就怕的很。

  原本舒恩的打算是想著借著假扮曾遠知的由頭,怎麽拿下這個小公主,在宮裡多呆些時日多和小公主混些日子,可如今知曉了這一連串的事,什麽美人女人仙人統統是色字頭上一把刀,恨不得比藍芸瑩更早的離開這兒。

  幾日裡舒恩通讀整個大陸的地圖,規劃著出逃到東賀的路線,他甚至都開始覺得這個公主倒是個累贅,這麽下去不等兩人成婚,大兵就壓到了都城。

  如今在舒恩眼裡看來,這個藍芸瑩倒是真的天真,完全像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似乎絲毫不知道如今茳國的處境,想想之前她說借著和曾遠知成婚的名義出逃,在如今內憂外患的環境下簡直是個笑話,朝廷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忙著與梟國這一戰,根本沒人在乎一個本就地位低下的公主,更別說有人會想在這個時候結婚,這種感覺就好比在葬禮上唱《好日子》。

  而此時的藍芸瑩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倒不是如同舒恩一樣自己主觀想出來的,而是看著自己門前連同父皇在內的幾百號大小官員堵在公主府周圍等待曾遠知的焦急場面才恍然明白了一絲。

  但此時藍芸瑩倒是有種說不清的幸福感,因為從小到大還真沒體會過這種眾星捧月被人簇擁的感覺,如今在別人眼裡一舉一動都要被盯著的不適,反倒是到了她這兒確是幸福的很,尤其是從不注意自己甚至沒和自己講過幾句話的父皇這幾日都和自己言語頗多,雖說都是劍眉冷豎地詢問曾遠知出現的細節。她甚至想著如今這種情況能拖一日是一日,巴不得舒恩的傷慢一些好。

  現在的情況倒是置換了,原本想留下的舒恩倒是萬分焦急的離開,而藍芸瑩心裡卻忽然覺得多留幾日也還不錯,除了被反覆問詢的心煩,絲毫不在意這人群中鼎盛至極的恐慌,在她這兒絲毫體察不到。

  尤其在茳帝心裡,曾遠知的忽然出現宛如救命稻草。

  他心知如今這一戰必是希望渺茫,大禍臨頭之際,能挽回一分頹勢便是一分,曾以為曾家多半是隨著沉淵至此消失,但沒想到憑空中突然出現個曾遠知無異於行走在沙漠裡快喝死時的一口水。

  自從知道這個消息,茳帝每晚夜不能寐,一來盼著曾遠知再次出現,能告知他沉淵之前的情況,二來盼望著那十萬大軍能如他一般平安無事,這樣至少不會如同如今這般迫在眉睫。

  而舒恩此時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冥思苦想,忽然一個想法躍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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