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站在公交車站台旁邊,李野用手指掐滅煙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小卡片。
“地獄出版社。”
李野輕輕按著卡片,一字一句地劃過。
這個出版社的名字很是獵奇啊。
不過,這倒也確實給他帶來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新奇感。
【李野先生,我社誠摯邀請您成為我們地獄出版社的一名職業寫手。
你想要寫出完美的作品,帶給人們真正的恐怖嗎?
你想要接觸真相,去親手終結故事嗎?
想要讓他人體驗驚悚,又怎麽能不親歷煉獄?
我們需要像您這樣的寫手成為我們的一員。
如果您有意向,請於今夜凌晨12:00分到達往森明路1630號夜談咖啡屋,我們將在那裡對你進行正式地考察和面試。】
李野看了看表,現在離十點大約還有一刻鍾左右。
才走進公交,窗外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天很黑,空氣潮濕沉悶,讓人不禁感覺有些壓抑和胸悶。
在這個時間點和天氣下,公交車上也比往常要空曠許多。
在後排隨便地挑了一個位置坐下,李野從口袋中掏出一支奇怪的筆。
這支筆是和卡片一起塞到自己信箱裡的,同樣是來自於那個名叫地獄出版社的公司。
怪筆長約兩指,周身散發著一種渾圓厚重的氣息。
模樣很怪。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側面寫著【地獄寫手用筆】六個字,根本就只會以為這是一根指頭粗的鐵棒。
握著這隻筆,用筆頭在卡片上劃了劃,然而卻並沒有任何的字跡留下。
上下調換了個頭,但是這支筆依然沒有表現出任何能夠寫字的特性。
前後翻弄著,也沒有發現可以出墨的地方。
沒有出水口的話,不能寫字,那這個筆有什麽用?
李野長這麽大,也還是第一次聽說到這麽詭異的出版社。
不僅公司介紹含糊其辭,也沒有具體的位置,面試地點還在一個不穩定的咖啡館裡,而送的一個禮物,竟然是一支號稱是筆的鐵棒。
但越是這樣,反而越發地讓李野對其好奇起來。
李野不停地把玩著手中的鐵筆,心裡猜測著這個地獄出版社裡大佬的樣子,恐怕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光頭魂淡吧......
李野下了車,公交車逃一樣地快速啟動起來,轉眼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隻留下李野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森明路街頭。
此時雨已經越下越大,氣溫也下降得很厲害,涼颼颼的風掀起他的衣角,不禁讓李野打了個寒戰。
他用手擋在額頭上,抬頭看看黑壓壓的天空,下著大雨。
今天,沒有月亮啊......
李野豎起了風衣的帽子,縮了縮身子,勉強擋住呼呼吹進來的冷風,便在這冷清的街頭尋找起那家所謂的夜談咖啡館。
森明路的名聲向來是不好的。
在慶流市,要說那條路最邪門,那一定便是這條森明路,而在各大恐怖故事愛好者的貼吧平台中,網友們甚至為森明路總結了三大古怪定律。
第一條定律,開車必出禍,
第二條定律,夜遊必失蹤;
最後一條也是同樣的離奇詭異,雨夜必迷路。
這當然只是一些吃瓜網友的無聊調侃,但調侃歸調侃,這條路說是詭異也不是沒有理由。
其實在最初,這森明路的名字,
應該是叫森羅路,不過上頭的人覺得這個名字不吉利,最後改成了森明路罷了。 據說在最開始在慶流市建新區的時候,森羅路也曾被規劃作為核心地帶,不少開發商都派出代表,在沒有得到其中居民的允許之下,私自向政府部門投標。
那時候,上面對於這種事,並沒有現在這樣的重視,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當時開價最高同時也氣焰最盛的慶氏集團接管了項目。
而在當時的社會,有錢人拳頭沙包大,想要打誰就指誰打。
在高壓強度地威逼利誘、同時又暗地裡使用了各種手段之後,森羅路的有些老住戶也開始陸陸續續地搬了出去。
而就在這些住戶搬出之後不久,森羅路的街道辦的李老頭李昆津不知道是發了什麽風,居然帶著一幫人披麻戴孝地大哭著,跑到那些搬走的住戶家中去燒紙錢,說是什麽破了這局,現在但凡和這條街相關的所有人都要遭厄了。
一時間也是人心惶惶,就連施工單位也被嚇住了,從而被迫停工。
上面的人心狠手辣,並不聽信這些流言。
於是下命令那些施工單位帶著推土機,連夜地強行拆遷,甚至把一些沒有同意拆遷的住戶家的牆也假裝失誤,一並給鑿破了。
下面的人想要去告他們,可慶氏集團家大業大,手伸的很遠,外加這種事其實並沒有什麽多大的影響力,所以老住戶們就只能默默地忍受。
雙方最終也因此越鬧越僵。
最後,在一天中午,在慶氏集團直接地命令下,施工單位故意造成了一個事故,讓推土機一路推平李老頭他們家,一家五口人無一生還,直接被滅了門。
這件事本該鬧得很大,但慶氏集團上下打點關系,就連消息也根本就傳不出去;又拉了幾個替死鬼,替他們頂下這缸;少有的幾個奔赴慶流的調查團,也在收了照顧之後選擇保持緘默。
這在當時不算是件小事, 畢竟是死了一家人整整五個,但這在上面人的眼中,卻不過只是茶余飯後的一些談資罷了。
在這之後,森羅路的原住民也開始一個一個地往外搬離,慶氏集團也最終得到了森羅路的全權掌控,這之後,森羅路改名森明路。
可詭異,就在慶氏集團完全接手施工的那一天,開始了。
......
......
李野在雨中急急地走著,四處尋找著1630號的蹤跡。
但是這個區由於施工過半便廢棄的緣故,新區和舊區夾雜,而且布局也不相同,就連號數都有重疊,這造成了極大的干擾。
而且雨也下的越來越大了,劈裡嘩啦的雨水伴隨著呼嘯的狂風,李野踩著泥水,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著,衣褲全都濕透,水汽在視線中彌漫開來。眼前蒙著雨幕,視線一片模糊,只能憑著感覺沿著道路向前走去。
李野撥開衣袖,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針,現在已經是11:54了。
按照眼下的情況,自己恐怕是無法準時到達那家夜談咖啡館了。
雖然他對這個所謂出版社定下的地點和古怪的時間有所疑惑,但既然做出決定,自然是要遵守了。
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突然間,他隱約看到前方的雨幕中,一道白光穿透了傾斜的雨水,刺痛著他的眼睛。
他用手臂擋住眼睛,眯著眼剛想去看是什麽,便只聽到了卡車疾駛而過時濺起的水花聲。
眼前一黑,李野遠遠地飛出,狠狠地栽倒在積滿了雨水的水泥道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