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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舟記》第19章 病房裡的獨白
  空蕩的房間裡透著一股灰白色的絕望氣息,恰到好處的襯托出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奶奶,我好想你啊,你說,老天爺是不是在報復我、懲罰我啊?如今,你走了,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就連爺爺,也不曾願意關心過我半分?

  我可以說我累了嗎?我想離開了,這個肮髒至極的世界,已經不再適合我去生存和成長了,你要是能帶我走,就好了。

  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嘗盡了人間疾苦,可是好像才發現,自己再怎麽努力去改變命運,也終究是徒勞罷了。

  沒有人喜歡就是沒有人喜歡,他可以用很多借口去掩蓋,例如:窮苦、勞累,到底來說,就是不喜歡你的存在罷了。

  那會兒很流行一句歌詞: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想塊寶,那我這是算什麽能呢?我是該說有,還是沒有呢?

  很多思想“聖潔”的人都會說,父母怎麽可能不疼你,那你們告訴我,你們從什麽方面看到他們疼愛我了?

  我努力的去彌補自己作為女兒的本分,也努力的不讓他們對我如此厭煩,出生的時候,我本來應該是個男孩子,可奈何老天爺總喜歡開玩笑。

  現在,我好像能感覺到我出生時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時,他們臉上的失望與無奈。

  從一出生就是個錯誤,我又能指望後面能正確到哪裡去?其實我也難受啊,自己為什麽不是一個男孩子,如果是這樣,我應該可以眾星捧月吧?

  糖果總是甜的,所以我從小就喜歡吃,幾乎每一天都會吃上個十幾顆,有時候心情不好了,可能會吃的更多一些,就像是毒品一樣,讓人上癮。

  我吃過很多種類的糖果,硬糖、軟糖、棉花糖、棒棒糖等等,數不清了,有的很早以前就不在喜歡,有的一直都是自己情緒的保命符。

  我要不要再去等待一會兒,等待一個像奶奶那樣對我好的人出現?我熬過了那麽久,不想輕易放棄,不想就此罷休。

  很多失敗者都說,這個世界是多麽殘忍,可真的是時間殘忍嗎?它不過在本質上就是一個單純的旁觀者罷了,真正肮髒的不是世界,而是人這樣的一個物種。

  我覺得,我懂得很多了,見慣了人情冷暖,可是,真的只有這些嗎?到底還要再去經歷什麽爛事,我也不明白,更不確定。

  臉上的那一個紅色的巴掌印還在,我抬起手摸了摸,從小到大挨過的打數都數不過來,可是最疼得應該就是這一次了吧。

  我再一次回想到了媽媽因為我的話氣不過的神情,看到爸爸臉上那麽微不足道的歉意。

  你既然知道對不起,為什麽還要這麽對我?是告訴我你也不想這樣嗎?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有什麽理由和資本再去告訴我你們也不想這樣子?

  真是可笑,明明一開始傷害我的人是你們,最後卻讓我大方的理解你們的無奈,誰理解我了?誰心疼我了?

  如果知道結果,我寧可做個逆子狠心看著他受盡折磨,我也不願再去承擔任何痛苦!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活的如此狼狽不堪,活的如此痛苦,明明我也很無辜,可是沒有人相信我……

  也許是我太不夠格,所以所作所為,在別人眼裡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

  我不曾有過得不到就毀掉的想法,我只是希望那本來應該屬於我的東西,就該是我的,拿回來也是我理所當然的。

  我可能不理解你們以前受過什麽人間疾苦,

但是我所受的苦都是有你們作為導火索一手造成的。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你們要我體諒你們的窘迫和無奈,那誰來體諒我的疼痛?

  姐姐和姐夫還沒有成婚的那一年,我們這一家,除了我,你們的生日都辦的如此隆重,唯獨我,到了生日那一天,躲在角落裡,以為你們會記得,可是我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一句“生日快樂”。

  很難受,自從來到這裡,我就沒有了以往奶奶在世時的那般自在,那般無憂無慮,明明一個很單純的念頭卻被當成是癡心妄想。

  時間總是在日複一日的過著,越是懂得多了,越覺得活著沒有什麽意義,越是承受的多了,就越是想逃離這個可怕的世界。

  從出生那會兒,我就失去了親情,後來沒有了友情,愛情……那種東西離我應該很遠吧,我也不懂,可能也不會有。

  本來,我應該樂觀一點,那些生來就拿不到的東西,何苦去強求著去得到呢?

  我可以做的狠心一些,把自己重新塑造起來,我可以把那份沒有用的善意埋在心底,我也可以不用再去沒有底氣的附和所有。

  我飽受過的折磨,經歷過的冷眼相待,以及你們在我身上索取的任何東西,我是否可以盡數要回?

  如果你們對我好一點,公平一點,我又怎麽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呢?可能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我咎由自取,但是,你們又怎麽會沒有責任呢?

  父母,爸爸媽媽,這樣一個是個人都會去教唆的稱呼,在我眼裡,卻成為了一個笑話。

  肖容問我要不要告訴你們,我想就算是我應了她的要求,你們也不會過來吧!

  陌生人都能給予的關心,你們就給不了?那你們是有多愚笨,連這麽簡單的要求都做不到?

  早知道如此,我昨天就算是被你們趕出去,我也不會把自己的血給他半分,他是死是活與我何乾?

  就憑昨天晚上,你們的那番作為,自此以後,我不會再去幫助你們半分,做個逆子又怎麽樣?生我卻不養我,口口聲聲說的彌補,不過是欺騙我的謊言罷了!

  從現在開始,我通通還給你們。

  病床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最後,我就像是想開了一樣,釋懷的笑出了聲。

  既然沒有人喜歡我,那我自己去愛自己,總可以了吧?誰不自私呢?誰不喜歡那種眾星捧月的感覺呢?

  我有什麽錯?我最大的錯誤無非就是,蠢傻的可憐,把所有不好都當成了理所當然,把所有崩潰情緒的來源都歸結到我自己身上。

  那樣懦弱的我早就不該存在了,身處社會,還倚靠著那份可憐的善良去面對所有人,可能是我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了吧!

  人啊,終究是生物法則中最為險惡狡猾的一類,存在了將近百萬年,在時代與歲月的變遷中越來越狡猾,越來越獨裁。

  當今世界,沒有誰是單純善良的,他們無非就是喜歡偽裝,喜歡看小醜表演罷了,真正對你好的人,可能除了親人,也就只有你自己了。

  難過之後,我的大腦開始清明了很多,很多結都開始解開,好像沒有先前那般難過了,也好像很多事情都開始學著釋懷了。

  我翻身下床,但還是感覺到有些許的虛脫,可能是昨天剛剛抽過血的緣故,再加上沒有休息好,所以還沒有徹底的調理好吧。

  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我也不想再去說什麽有所期待,我本來就處在黑暗深處,那裡有什麽光亮可言?

  我也不想再去勉強什麽,得不到就得不到吧,沒辦法啊,不折磨自己了,那樣真的很累很累……

  放棄了在醫院裡呆著的想法,我打算回家休息,匆匆收拾完畢,去護士那邊結了帳,我就離開了。

  回到家,父母已經回來了,他們看到我,並沒有說什麽, 自顧自的在那裡吃著飯,我就像是一個外人一樣。

  無所謂,我聳肩,回到房間,把門反鎖,準備休息。我不想看到他們,哪怕只是一眼。

  我把包隨手一丟,然後就躺在了床上,弟弟應該還在醫院裡躺著,畢竟那一撞還真的不清,那裡會好的那麽快?

  剛上沒多久,敲門聲就聞訊趕來,是爸爸的聲音,怎麽突然休息了?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弄點吃的?

  那充滿“關切”的話語,如今聽起來是何其的可笑至極,即使心裡在怎麽生氣,但還是開口回絕了,我不餓,你們自己吃吧,我身體不舒服,所以就休息了。

  門外再也沒有傳來什麽聲音,我也沒有再去開口,困倦的意味擾亂了我的每一根神經,確實,太累了,所以很快就睡下了。

  睡夢中,我做了一個很假很假的夢,夢裡是我所期待的生活,真想一直留在那裡,不在醒來。

  我夢到過年了,爸爸媽媽帶著我們姊妹三個回老家看望爺爺奶奶,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有時候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到家了,爺爺奶奶早就坐下超市門口等我們,他們看到我們,臉上寫滿了喜悅。

  過年了,爸爸媽媽把外婆外公接了過來,他們給我們發了紅包,媽媽讓我們吃過飯出去玩一玩,買一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我們玩了整整一下午,買了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然後回到家,和家人分享著我們手裡的成果。

  …………

  多好的一個夢啊,寫盡了我的所有期待,可是,等到醒來以後,不還是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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