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

　　斷了氣的貓側躺在籠子上，小智單手來回撥動幾次垂下腦袋的貓頭，眼神閃過一絲疑惑，繼而木然，猙獰的面孔逐漸轉換回癡呆模樣。

　　他……可憐嗎?

　　蘇皓覺得他本質上是可憐的，但現在的他是危險的。回想小智坐在工作台前，拿著手術刀凝神專注的表情，手上的力度適中，下刀精準。可想而知，當他處在沉浸式的狀態下，這隻長期拿刀的手，危險系數有多高。

　　蘇皓一直在想凶手殺人的動機是什麽，現在倒覺得是隨機殺人，沒有動機。但畢竟小智的行為、認知意識異於常人，他隻管殺不管埋，所以善後問題，王明接手。

　　籠子這頭，隨著蘇皓的猜測推斷，腦子裡，關於那晚的畫面也逐漸清晰起來。至於他是不是雙重人格，於蘇皓來說，似乎已經……不重要。

　　屋外，來訪的客人走了，客廳一時間寂靜無聲，過了一會，門開了，王明走了進來。

　　“哥，它死了。”

　　小智沒回頭看，而是倆眼直勾勾的看著那隻貓，言語中聽不出喜怒。

　　站在門口的王明，出神的看著小智後背，或者說，他的視線沒有焦點，只是這麽怔怔的站著。

　　片刻後，王明轉身出去，再回來時，手裡拿著黑色塑料袋。

　　將貓和早上那隻小白鼠裝進袋子裡，袋口扎緊提到外面，再進來手裡拿著抹布，開始擦拭桌面地面，最後用消毒水重複擦了兩遍，做完這些，王明走了出去，全程沒開口說過話。

　　王明拿著塑料袋進來那一刻，小智就離開座位，背靠牆站在一旁，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癡呆。

　　壓抑、陰沉，在這種環境裡生活，正常人也會變得不正常。

　　王明出去片刻後又走了進來，先是四處看了看，然後站到小智面前。

　　“現在去睡一會兒，午飯，哥打算隨便吃點，晚飯，我們去外面吃。”

　　聽到這話，小智的眼睛一亮，嘴角上揚，居然笑了。這麽燦爛的笑容出現在小智臉上，應該不多見吧，蘇皓心道。

　　“今天是元宵節，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王明抬起手撥了撥小智額前的碎發。臉上淺淺一笑

　　“昂，像之前那樣，吃好吃的！”

　　重重的點頭，小智臉上的表情顯得異常靈動，有光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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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幾個小時，無論是在睡覺，起床吃午飯，還是手上在做他熱衷的‘工作’時，小智的臉上一直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看來出門吃好吃的，對他來說是件歡呼雀躍的事，他是個很純粹的人。

　　蘇皓一副病懨懨的模樣，趴在籠子裡瞅著這一幕幕。沒辦法，假裝被下藥了，就必須專業點，太精神容易惹人注目。好在他們晚上要出門，他有時間可以出去一窺究竟。

　　這種地方確實不能待太久，晚上先找一遍，時間不夠的話，半夜再找一遍。至於東西找出來要怎麽做，蘇皓心裡已經有計劃了。

　　午後時光，慵懶愜意，蘇皓心裡輕輕一歎，本來是的，再左右看了看籠子，此情此景有點敗心情……

　　王明的人緣似乎不錯，上午有人拜訪，下午又來人。蘇皓豎起耳朵聽，聽聲音應該是物業周阿姨，再一細想，怪不得之前覺得王明這名字熟悉，敢情是在季久離家聽過。

　　“周姨，您喝茶。”

　　嗯，確實是那位把老鼠視為十惡不赦的周阿姨，同時也是追趕了他好幾層樓的大媽，

嘁！蘇皓默默地撇嘴心道。　　“別忙活了，對了，這個給你。”

　　“不了周姨，我不能要，您留著自個吃。”

　　“嘖，叫你拿著你就收。我跟你說啊，這海蝦還有魚可新鮮了，平常一些餅乾啊糕點之類都吃膩了，我尋思著換換口味，就給你帶這兩樣來。還有啊，今天不是元宵嘛，晚上煮了給小智吃。”

　　“周姨，晚上……我想帶小智去外面吃，您這還是……”

　　“去外面吃好啊！那沒事，東西放冰箱裡，你明天煮，聽話。”

　　“那好吧，謝謝周姨！我都沒什麽東西好送您的，還常常收您的禮物……”

　　“你這話見外了不是，春節那幾天物業缺人手，你去忙前忙後了好幾天，我都還沒感謝你呢！這麽熟了，咱就不說客套話，敞亮點！”

　　“嗯，好。”

　　腳步聲又逐漸靠近，看起來到訪的客人都很好奇這間房門緊閉的房間。蘇皓心裡笑了笑，目光轉向小智，他正專心的忙著手裡的活，臉上的神情不像早上那麽焦躁。嗯，兄弟倆分人的，這位周姨在他們的心裡分量較重。

　　屋裡的弟弟神情專注，屋外，王明說話時的語氣，不再如早上那麽拘謹，小心翼翼，顯得很輕松，多了一絲敬重。

　　“小智在裡面，午睡吧。”

　　“知道要去外面吃飯，他高興了一整天，現在……應該是在睡覺。”

　　“嗯，咱不打擾他。”

　　“周姨，您坐會兒，我去削蘋果……”

　　“不不，別忙，要走了。我就是來看看你。”

　　“周姨這就走嗎?物業很忙嗎?我現在沒事，我去幫忙。”

　　“不用，休假的都上班了，再有，今天的元宵節，哪能讓你幫忙，不用。”

　　“嗯，那以後有什麽需要做的，周姨您跟我說。”

　　“行，我走了啊，晚上你們多點一些好吃的，開開心心過節！”

　　“誒，謝謝周姨，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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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王家倆兄弟穿戴一新出門了。

　　蘇皓在籠子裡又待了一會，才打開門跳了出來，落地後，伸懶腰，原地跳了幾下，窩在籠子裡一天一夜，骨頭快散架了。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毛。銀色的毛已經不複靚麗，此時身上沾滿黑紅色的汙垢，不會生跳蚤吧?！心情不太美妙。

　　抖了抖身上的毛，蘇皓跑出臥室。

　　因為需要通風的關系， 王明出門前，關了臥室的窗戶，但打開了兩間臥室的門，還打開了洗手間的排風扇。

　　蘇皓先去廚房，凶器王明肯定有清洗，但他相信自己的嗅覺，再怎麽洗，味道多少會有殘留，如果王明用消毒水洗的話，也沒事，因為工具真有殘留，就表示這件工具的可疑程度。

　　廚房有兩把菜刀，一把剪刀，直徑都和傷口不匹配，仔細轉了兩圈，廚房沒有要找的東西，蘇皓退出廚房，來到客廳。

　　電視機，呈凹形狀的電視櫃，沙發，茶幾，還有一張擺在廚房出入口的圓形餐桌。大門邊還有一個鞋櫃。

　　蘇皓在客廳裡轉了好幾圈，沒有找到、聞到可疑的東西。站定一會，蘇皓跑向另一間臥室。

　　這間臥室裡，一張一米五的床，書桌和椅子。最吸引蘇皓眼球的是擺滿書的書架。

　　偵探小說，真實案件紀實，心理學書籍等等，擺滿書架……

　　屋裡的味道……

　　蘇皓的眼神一沉，他似乎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

　　環視一圈，書桌上一本非常厚的書，引起蘇皓的注意。

　　三兩下跳上書桌，蘇皓站到這本厚厚的書邊上，確切的說，這不是書，這是本記事本。

　　這麽厚?寫了什麽?

　　蘇皓望了望門外，想了想後，伸出趾甲翻開記事本。

　　一頁看完，再翻下一頁……

　　許久之後，蘇皓抬起頭，望向窗外，片刻後，翻頁蓋上記事本的封面。

　　看來……他要推翻之前的猜測，原本定好的計劃，也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