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員外奮力毆打葉守誠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那嘈雜的聲音讓葉員外不得不停手,此時他們便看到從門外走來的是葉家的族長,家主,以及杵著魚頭拐杖的葉家老太公。
顯然他們是來者不善,不然整個葉家能說得上話的人怎麽都來了,尤其讓葉守誠感覺心中不適的是,站在最後排的那個高瘦的年輕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葉家最有希望繼承家主位置的葉相柳。
葉員外見那麽多人前來,趕緊迎到門外,尤其是對那個老太公格外的謙卑,彎著腰,扶著葉老太公的手腕,就說道:“老太公,你怎麽來了?多大的事呀,怎麽把您給驚動了。”
此時葉老太公也沒給他好臉色,拿著拐杖指著門口的隔斷,黑著臉說道:“縉雲,事情還不夠大嗎?我們葉家是名門大戶,什麽時候把那醃臢的商賈牌匾掛在門口了?你這丟的不是你的名聲,丟的可是我們整個葉家的名聲。”
說完他還狠狠的把拐杖在地上杵了又杵,拐杖砸在地板上發出啪啪的聲響,而被稱為葉縉雲的,自然就是葉守誠和葉相柳的父親,葉員外了。
葉員外的臉上神情變幻,臉色漲紅,指著葉守誠便對那葉老太公說道:“老太公,都是不肖子葉守誠乾的好事,你瞧,我這不是打過了嗎?”
“打過了?打過了就算事了嗎?打過了官衙就能把那醃臢招牌給摘了嗎?”說完葉老太公怒不可遏的往裡走,一屁股坐在高位上,兩手杵著拐杖,一雙眼陰晴不定。連正眼都沒瞧一眼那渾身是傷,背後隱隱露出血跡的葉守誠。
此時身為葉家族長的一個中年男人小聲的對著葉縉雲說道:“老弟呀,你這孩子也太過分了,他好好的正事不做,偏偏要去惹官家,你看現在好了,我們葉家被列為商賈人家,以後怎麽見人?甚至你老五家的小兒子連童生都沒資格考了,你這不是讓我們整個葉家顏面無光嗎?
也不是為兄不幫你說話,守誠這孩子,真是闖大禍了,我可以不在乎這些,可是我作為葉家的族長,我不能做事不管,我身後有幾百雙眼睛盯著呢?縉雲兄弟,你可不要怨我呀。”
說著他也走到中堂之上,在葉老太公的下手座位坐了下來,而緊接著作為葉家家主的葉縉羽只是冷冷的盯了葉縉雲一眼,並發出一聲冷哼哼,便也朝著中堂走去。
後面的是葉家各分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如同葉縉羽一樣,冷哼著站在中堂之上,等眾人站定,那葉老太公微微抬眼,用那已經生出大眼袋的渾濁老眼看了一眼葉縉雲便說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打算怎麽向整個葉家交代?”
葉縉雲趕緊上前,對著那葉老太公說道:“老太公,孩子犯了錯,我已經代為懲罰了,你看這孩子,他也是少不更事,何況這幾年他也是對整個葉家有所貢獻的呀。”
“貢獻?”老太公聽到葉縉雲為葉守誠說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拐杖再次杵著地面怒吼道:“逆子,就這逆子也能說是為葉家做了貢獻?用些雞鳴狗盜的醃臢手段,換了些黃白之物,就算貢獻?葉縉羽,你是葉家大房的家主,你說怎麽辦?”
說完那老太公用一雙渾濁的眼,死死的盯著葉縉羽,葉縉羽微微低頭乾咳了一聲,然後瞥了一眼葉縉雲說道:“老太公,族長,各位家主,按照朝廷的慣例,以及為了我們葉家的名聲,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葉守誠滾出葉家。”
說完他微微昂起頭,
目光斜視著葉縉雲。聽到葉縉羽的話,葉縉雲怎麽能夠舍得?無論怎麽說,那葉守誠也是他親生親養的孩子,就算他是小妾所生,在別人眼裡,再怎麽低賤,可在他眼裡,那也是骨肉情深,他趕緊阻止道:“不可,不可呀。” 頓時那葉家族長冷哼一聲,對著葉縉雲就怒問道:“怎麽?為了這個庶子,你也想脫離葉家嗎?”
他的話一出口,那葉相柳趕緊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把抓住葉縉雲的衣袖,哀求道:“爹,爹,老太公和族長,家主都發話了,何況確實是弟弟犯了大錯,讓他離開葉家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爹,你就不要為難大家了呀。”
而此時葉縉雲卻好像領悟到了什麽,轉眼狠狠的盯著葉相柳,咬牙切齒的怒道:“你是不是和他們通過氣了?”
此時葉相柳故意裝成無辜的模樣,攙扶著葉縉雲無奈的說道:“爹,你忘了,我是家主的候選人,家裡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能不出面嗎?何況我也勸過老太公,和各位家主,但是葉守誠不走,我們那醃臢牌匾摘不掉呀,你難道真的想看到大家世代都以被人唾棄的商賈身份示人嗎?”
葉縉雲聽葉相柳這麽說,絲毫不覺得他是在為葉守誠說話,狠狠的剜了一眼葉相柳,低聲說道:“可是你要知道,沒有守誠,我們葉家這幾年早就沒落了,憑你,能撐得起來整個葉家嗎?”
葉相柳微微低頭,他也承認,葉家太大,開銷也大,沒有葉守誠倒騰些貨品換些銀兩,那葉家早就支撐不住了,可是他看到葉守誠對葉家貢獻越大,心中越是嫉妒,他甚至害怕萬一大家真的讓這個庶子當了家,那他葉相柳又會遭到多少人的恥笑。
不過這些話他可不能對葉縉雲說,詭詐的轉了一下眼睛,他便用非常誠懇的語調說道:“爹,我知道守誠為了這個家貢獻很大,可是他不能把事情做的如此轟動呀,現在被朝廷盯上了,以後我們葉家還能好嗎?你知道一旦成了商賈人家,就連置辦田產的資格都沒了。
若是連這點我們都做不到,那以後怎麽養活葉家這麽大的一個家呀?何況五叔叔家的兄弟,那是難得一見的奇才,萬一他要是考上了,就因為守誠兄弟,不能踏上仕途,那豈不是我們害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