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整個家族著想,葉守誠沒說什麽,而這等好事,他們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雖然葉守誠感覺這並不是什麽好事。等帖子送完了,葉守誠便到了新設的書齋,這裡已經有幾個葉家子弟到這裡報道了,一切看起來似乎還是很順利的。
臨走他不忘和凝語姑娘交代幾句,多教一些趨利避禍的學問,那凝語姑娘似乎看的也很通透,微笑著應承下來了,看到書齋著實無事,葉守誠便回去了。
剛進門他便看到葉相柳在他的廳堂上轉來轉去,旁邊還有一個檀木箱子,若所猜不差,這裡面肯定不會是空的,葉守誠趕緊上去行禮說道:“大哥,你怎麽來了?”
葉相柳趕緊轉身,笑容滿面的對他說道:“守誠,我等你好久了。”
葉守誠也笑笑,示意他坐下,然後問道:“大哥找我何事呀?”
此時葉相柳卻欲言又止,對著那箱子瞄了一眼,見葉守誠沒有表示,他便趕緊把那箱子打開,這一打開,裡面放置的全是金銀珠寶。
葉守誠搖搖頭,看來這葉相柳就連送禮,也送的很不到位,他葉守誠是缺金銀財寶的人嗎?這些東西在其他人眼裡確實很心動,但他和葉相柳相識貳拾余年了,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這葉相柳確全然不知,這不由的讓他感歎。
葉守誠沒有明說,而是問道:“大哥的意思,莫非也想入仕?”
那葉相柳一聽,趕緊點頭,滿臉堆笑的再次說道:“呀,守誠呀,我聽說你在外面,那叫能掐會算,今日我算是領教到了,這我還沒開口,你就算到了,果真是我以前耳聾眼瞎,沒領教到,以後這還需要弟弟多幫襯,你也知道,整個葉家除了爹爹,就你我最親了。”
葉守誠微微點點頭:“大哥,我有幾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葉相柳疑惑了一下:“守誠呀,你這是什麽話,還有什麽不能直接和大哥說的嗎?”
葉守誠點點頭:“既然你這麽說,那作為弟弟的就冒失了,我想問你,你能做什麽?”
葉相柳沒有生氣,而是在思考,思考了好久他才說道:“這出仕為吏,自然是要看城守大人安排的,一座城當中很多事我都能做,比如賦稅錢糧,工程建造,城中守備,這能做的就多了。”
葉守誠卻搖搖頭:“你當真會做?”
葉相柳笑呵呵的回答:“我還能騙你嗎?這有何難?和在葉家所做的也沒多大區別嗎。”
葉守誠微微搖頭:“話不能這麽說,即使在葉家你做的好像也不是很好。”
被葉守誠點破,葉相柳也自覺顏面掛不住,但他依然腆著笑臉說道:“弟弟,這不是以前,識人不明,自我膨脹,做了過多錯事,但是此時家中有先生教導,若是我耐心求學,說不定會茅塞頓開,通明達旦呢,誰人也不是天生就是滿腹才華,你說是不是?”
說完他看了葉守誠一眼,此時他又知道自己說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麽絕對,就像葉守誠這一身才華好像就是與生俱來的,於是他趕緊改口道:“好像也就除了你了。”
葉守誠輕聲笑了一笑,長長的歎了口氣,思慮良久說道:“大哥說的也對,既然你有這份心,那我自然是要幫襯一些,我這還有一份帖子,你拿著它到私塾報道吧,那凝語姑娘師承司馬大師,你要好好學,認真體會。”
葉相柳見葉守誠同意了,他很是高興,拿著帖子便到了書齋,只是沒過多久,葉守誠卻得知那葉相柳又沒去了,
這讓他不由的歎了口氣,想來這葉相柳果真不是一個能堅持的人。 只是這書齋既然去了,哪有無故曠課的道理?葉守誠隻好又去找他,不知為何葉相柳喝的酩酊大醉,葉守誠心裡很是氣憤,使勁的搖晃,才把他搖醒。
葉守誠見他醒來,便質問:“你為何又不去了?”
葉相柳那迷離的眼看著他,很是失態的上下打量,然後說道:“弟弟呀,你請的是什麽先生呀,就一個婦道人家,我當真以為她滿腹才華,沒想到也只是蠅營狗苟之輩。”
“葉相柳,你怎麽說話的?”葉守誠也是怒了。
此時那葉相柳搖搖晃晃的說道:“好,那我問你,她教的都是些什麽東西?趨利避害,逢迎諂媚,上承下效,委曲求全。 我倒是問你,這些東西學了有什麽用?你告訴我有什麽用?”
葉守誠眉頭一皺,也怒道:“那是為官的學問。”
“屁。”葉相柳怒了,他或許是真的怒了,怒不可遏的咆哮,手指地面,狠狠的說道:“葉守誠,你有什麽資格說這是為官的學問?我葉相柳,堂堂葉家長子,斷不會做出如此卑躬屈膝的事來,說什麽長官發令,執行為先,不論對錯。
我倒是問你,如果朝堂之上,都是如此雞鳴狗盜之輩,那要我們有何用?我們為什麽要去做這個官,任這個吏,若是都是這般,這天下還能叫天下,這大梁還能支撐多久。”
說完他的一雙怒眼死死的盯著葉守誠,只是這次葉守誠反而沒了脾氣,他豁然發現,眼前的葉相柳,原來也不是他一直以為的那個葉相柳。
他雖然紈絝鋪張,恣意揮霍,但此時他卻發現,葉相柳並不同其他葉家子弟一般,隻想出仕為吏,他盡然想著有一番作為,可是葉守誠卻不得不告訴自己,大梁的國運並不久遠,而越是他這樣想乾出一番事業的,反而會被連累。
他對葉相柳如今的做派,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惋惜,不由的說道:“大哥,你真的適合當官嗎?”
“我怎麽就不能?如果我是一方父母,那我必定以百姓為先,你當真以為我甘願庸庸碌碌了卻一生嗎?可是你若是讓我學這些東西,我另可遊手好閑,也斷然不會去學的。”
葉守誠歎了口氣:“罷了,是我讓她教的,凝語姑娘教的不錯,你說的也沒錯,既然如此,那你且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