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果然說話算數,朱震山的拳頭落下去再沒有反震之力生出來,不過朱震山卻越打越心驚。
此刻老道雙手叉腰,氣定神閑,臉上居然還帶著笑意!
如果說朱震山的攻擊好比****,那老道就好比是風雨中屹立的山嶽,任你全力施為,我自巋然不動。
朱震山軸勁上頭,越發鐵了心要給老道好看,除了拳頭外,又開始用上了腳,攻擊速度也再度提升!
遠處許靈光的眼裡,朱震山已經化作一道旋風,繞著老道身體四周亂轉,快到身影都一片模糊。
“師父他這又是用了什麽秘術?這也太抗揍了吧?”許靈光吞了口唾沫,暗暗慶幸多虧自己機靈,及時拉出老道來當墊背。
其實許靈光猜的沒錯,老道除了用上“金光咒”,還另外用上了一門道門神術。
原來剛才動手比試之前,老道提出撒尿只是借口,他老人家利用這會兒工夫,偷偷在谷坳那處僻靜的角落裡施展了一門叫做“假形借體”的神通。
所謂“假形借體”,顧名思義,就是通過道家符咒之術將肉身和某樣物體互換,這樣物體可以是活物,也可以是死物,此術一經施展後,能短時間內將自身受到的攻擊轉嫁出去,以此保護自身不受損傷。
這門道術雖然厲害,但修煉極為不易,沒個幾十年的苦練壓根別想成功,屬於正一教符籙術中比較冷門的一個法術。
畢竟除了難練之外,這術講白了就是挨打的功夫,說起來顯得有些窩囊,還不一定有機會用得上,故此正一弟子都不願意花費苦功去修煉,臨陣對敵有“金光咒”來防護自身已經足夠自保了。
但恰巧老道年輕的時候與眾不同,就愛鑽研一些冷僻的法術,畢竟少年心性總希望自己標新立異,以此換來在同門面前炫耀的資本。真要說起來,如今龍虎山正一教一脈,修煉過此術的人應該是寥寥無幾,甚至估計連現任掌教天師也未必會使這門法術。
老道當時掏出一張符咒撕成兩半,一半貼在山岩石壁上,另一半則吞進自己肚子裡,這樣一來他的肉身就和山岩石壁互換,朱震山每一拳都等於是打在了山岩石壁上,根本傷不到老道半根汗毛。
谷坳裡所有人,此刻誰都沒有察覺到,隨著朱震山的每打一拳,每踢一腳,剛才老道撒尿貼符哪處角落的山岩石壁上就簌簌直落灰塵,並且綻開一圈圈蛛網狀的裂痕。
許靈光起初因為擔心老道的安危,鼻尖上都沁出冷汗,直到看到老道始終氣定神閑,這才默默松了口氣。
“喂,我說師弟,夠了吧?!”許靈光見朱震山沒完沒了,跟發了瘋似的,忍不住開口阻止道:“咱們事先說好了以三招為限,你現在都出了多少招了?”
朱震山此刻也漸漸死心,聞言後身形突然一滯,收拳罷腳停了下來。
“罷了,罷了,我老朱認輸了!”朱震山腦袋微晃,喘著粗氣道:“這“金龜鐵甲”神通果然厲害!想不到我用盡全力還是破不開這防禦!”
許靈光松口氣,臉上卻一派雲淡風輕,一邊慢慢走過來,一邊安慰朱震山:“師弟不必頹喪,咱們修行各有所長罷了。再說師兄我到底比你多修行幾年,本領略高一籌也是正常的呀。”
說到這裡,許靈光已走到了老道身邊,暗暗打量老道一番,見他確實沒有受傷,一顆心才完全安定下來,滿意稱讚道:“大業我的好徒兒,看來你的修為精進不少,
為師頗感欣慰!不枉費為師苦心教導你。” 老道默契地躬身行禮:“承蒙師父謬讚,弟子自知本領不及師父萬一,日後一定更加用心學習,絕不辜負師父的恩情!”
“嗯,很好,很好。”許靈光把手背到身後,一副老氣橫秋的高人做派:“你得謝謝師叔啊,他一定是擔心傷到你,所以未曾發揮全力,不然你哪能毫發無傷?”
這話給足了朱震山面子,等於給他一個台階來借坡下驢。
朱震山好歹幾百年壽數的老妖怪了,心裡哪能不明白?當即擺擺手接過話頭道:“那是自然,和小輩動手,如果真傷了他,即使贏了也不光彩嘛!”
許靈光見狀不失時機地問道:“師弟,這下你相信我的話沒有騙你了吧?咱們真是師兄弟!”
朱震山心裡仍然對這對突然出現的師徒心存疑慮, 總覺得還有許多地方想不明白,但自己既然已經從約定比試中落敗,也不得不暫且承認下來,低聲朝許靈光叫了聲“師兄”。
許靈光心裡樂開了花,心想這朱震山果然是頭豬,隨即應聲笑道:“好師弟!好師弟!你一定要好好記住為兄對你的忠告,這樣才能安然渡過雷劫!將來或許能重複仙籍也說不定喲!”
朱震山抿著嘴,望著石洞裡照拂麻冉冉的月牙兒,半晌無語,最後似乎下定了決心,沉聲道:“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可以不殺這巫門的小姑娘,放她和那半死的長老離開這兒,不過讓我就此斷絕和月牙兒的往來,那是萬萬不能!”
此言一出,許靈光和老道心裡都是一沉:敢情賣力演了半天,全是無用功!
“師弟,你聽我說……”許靈光舌根發澀,又要繼續勸說朱震山。
沒想到朱震山果斷打斷了許靈光的話頭:“不用說了!我對月牙兒是一片癡心,真情實意,為此就算成不了仙道,我也認了!我情願和她做幾十年快活的夫妻!”
許靈光和老道面面相覷:沒想到這豬妖對月牙兒居然動了真情,居然願意為她放棄修成正果的機會,這可大大出乎師徒二人的預料。
山洞裡的月牙兒也聽到了朱震山的話語,只見她轉身輕移蓮步,款款走出洞口,一臉堅定決然地向朱震山說道:“多謝山神爺錯愛,可是月牙兒並愛您,更不願意和你廝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