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靈光說得有鼻子有眼,但涉及前世今生,又滿是神仙鬼怪的,朱震山再迷糊也不可能盡信,於是又問許靈光道:“就算你說的是真話,你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許靈光眨巴眨巴眼睛:“我算到師弟你將要渡劫,唯恐你大意疏忽渡劫失敗,所以才特意趕來告知你一些事情,以免你今生苦修毀於一旦!”
朱震山粗眉一跳,一揚下巴頦:“哦?跟我渡劫有關?說來聽聽。”
許靈光叫他感興趣,心裡暗喜,裝模作樣背著手,一邊徘徊,一邊說道:“八戒師弟,你上輩子的記憶全失,有些事不知道。渡劫凶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失敗!運氣好點不過折損百余年道行,日後還能重新修煉回來;運氣不好那可是要形神俱滅呀……”
朱震山不耐煩地打斷道:“這誰都知道,你趕緊說重點吧。”
“你還是這般急性子,我這不馬上就要說到重點了麽?”許靈光嘬嘬牙,繼續說道:“渡劫是上天對修煉者的考驗,既考修為也查品行。所以在渡劫之前,一定要廣積善緣,莫行惡事。可我到了這裡發現師弟你居然還未證道就自稱神靈,又虜挾民女為伴,這種行為對渡劫可是大大的不利!”
許靈光為了符合捏造的“師兄”身份,硬著頭皮把語氣加重,頗有點兄長訓斥老弟的風范:“師弟啊,你已經是被貶過一次的人了,滿天神佛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你呢!要是都要小心謹慎才好!”
“唔,你接著說,我聽著呢。”朱震山仔細聽許靈光說完,隱隱覺得這番話裡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一時又尋摸不著,只能繼續細細思索,同時示意許靈光繼續說下去。
“聽師兄一句勸!”許靈光故作深沉:“趕緊把你選的‘洞女’給放了,一心一意等待渡劫。渡劫即使成功,也不要妄想男女之事,畢竟要重返正神之位,渡一次劫是不夠的,後續還有七八次大劫,一次比一次凶猛,千萬不能為了一個凡間女子誤入歧途。”
許靈光說這話的時候,眼見偷瞟正在洞裡照拂麻冉冉的月牙兒,按理暗暗祈禱能夠蒙住朱震山,這樣月牙兒就能脫離苦海了。
“還有啊,你今天在這山坳裡已經把那個巫門老頭打成重傷,估計不死也殘了。”許靈光趁熱打鐵,繼續說教:“剩下這個苗家小姑娘就別跟她計較了,放她們回去吧。手上沾染的血腥多一點,渡劫的凶險也就多一分呐。”
朱震山突然想通了什麽,猛一提手裡拄著的開山大斧,沉聲喝道:“不對!你說的話有些不對勁!”
許靈光沒想到朱震山會有這種反應,嚇得往後退開幾步,心肝一陣發顫,臉上卻強壯鎮定:“師弟,我顧念咱們的兄弟情誼,好心勸你一番,這有什麽不對勁?”
朱震山半眯著眼睛:“你說你千裡迢迢趕來勸我,試問是誰告訴你我今生在此修行的?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偷選落花洞女這件事?”
許靈光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心念電轉,笑道:“你是妖,我也是妖,咱們妖類各有所長,我正好就精通佔卜預測之術,通過佔卜問卦找到你的。至於落花洞女這件事,那我是到了苗疆才知道。”
朱震山見許靈光眼神閃爍,越發懷疑:“你真是妖?我看你身上一點妖氣也沒有!”
許靈光背脊上冒出冷汗,暗暗吞了口唾沫:“我常年在人世間修行,身上的妖氣早就褪盡了!你怎麽還不信呢?”
“嘿嘿,”朱震山意味深長地冷笑一聲:“既然如此,
你又口口聲聲說是我師兄,那修為一定比我更高了,不妨露一手來瞧瞧,也好讓我開開眼界。” 許靈光打個哈哈:“那還是不必了吧?咱們兄弟久別重逢,何必賣弄自誇?萬一把這谷坳震塌了,豈不可惜?”
朱震山舉起開山大斧,用手指搽拭斧刃,不依不饒道:“唉,話不是這麽說的。我聽說如今外面的世道不太平,到處都是騙子,最善於憑借花言巧語哄騙別人,我呢常年不出苗疆,耳目閉塞,也很怕讓外鄉人給欺騙。你顯露顯露本事,我才能安心呐。”
朱震山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擺明了對許靈光的身份越來越懷疑,這時候許靈光在玩推辭,那“騙子”這個名頭就真是坐實了。
這可怎麽辦?許靈光知道不能依從朱震山的提議, 可他自己本來就是冒牌貨,會的那幾招壓根不夠看的,真要和朱震山這老妖真刀真槍乾起來,一旦露餡穿幫,只怕馬上就會遭遇朱震山毒手!
“怎麽?看你這猶豫不決的,難道……”朱震山大斧往地上一剁,眼神突然凌厲起來:“都是騙我的!”
許靈光這會兒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無奈只能悄悄瞥向山洞羅漢床下,希望師父他老人家能趕緊想辦法救自己。
這不看過去還好,看過去差點沒把許靈光氣得當場昏厥過去:床洞下的老道正露出半張臉盯著這邊,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
“這都什麽時候了?師父這死老頭居然還笑得出來?!許靈光心裡暗罵,恨不得衝上去活活咬死老道,畢竟是老道害得許靈光暴露身形,眼下不設法搭救也就罷了,怎麽還幸災樂禍等著看自己的徒弟出糗?
“師父,你做初一,可就別怪徒弟我做十五了!”許靈光腦子裡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狠下心要把老道拉出來共同面對凶險,就算是死,好歹也有個墊背的不是?
想到這裡,許靈光吐口氣略微平複心情,臉上堆笑面對朱震山:“既然師弟心懷疑慮,非要我顯露神通才肯罷休,那我就遂了你的意!”
朱震山這下倒頗感有些意外:“如此最好!咱們痛痛快快鬥上一鬥,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許靈光點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試試手那是肯定的了。不過怎麽說我也是你上輩子的師兄,道行也比你高一點,我看我還是不還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