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如蘭坊後堂,李清源扯著嗓子喊道。
他一身緋紅色的新郎袍,忍住心中荒謬之感,剛想躬身下拜,就被一隻纖手托住,再拜不下去了。
“相公不可拜天。”披著紅蓋頭的喬瑾瑜鄭重道。
啊?
李清源神色一亂,他實在想不通這位是玩的哪一出,適才說完拜堂之事,就草草給他換了外裳,這下拜堂,還說不可拜天?
還有透過那彷佛無骨般的柔荑,傳來的一股子巨力,讓他更有無力之感,你是不是有塊舉重金牌?
剛才他就被這股力道拿住,不得不從,現在細思,更覺惶恐。
心頭暗驚,不過他嘴上卻順從道:“娘子說不拜,那不拜便是。”
說完他偷看了一眼對方,見她不吱聲,場中高堂也是沒有,索性直接朗聲道:“夫妻對拜!”
言訖兩人相對一躬,李清源剛想起身,就被對方捉住兩手,十指相扣。
李清源又是慌亂,便聽喬瑾瑜隔著蓋頭,柔聲對他道:“相公,你我夫妻有此一拜,此生也就注定……”
未等她說完,李清源趕緊搶話:“娘子,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
哪能讓女子先表心意呀,還是殷勤些吧,別惹得她不快,再一口吃了咱。
說完,忍住掌間傳來的美妙觸感,放開手,作勢欲將她擁入懷中,就在此時,聽一個清脆女聲在前廳急切道:“娘子,那馮不舉帶了好些官差來了。”
李清源心頭一喜,這狗官來得好!
不過他面上卻顯出怒色,放開佳人,一甩紅袍,擲地有聲道:“娘子稍待,為夫打發了那些厭物,再來與娘子敘話。”
言罷,他不敢看女子臉色,轉頭氣哼哼出了後堂,直奔前廳正門,問那說話之人,“月娘,他們在哪裡?”
月娘也不複之前的潑辣樣子,想及自己這些日子,因為馮舉常來糾纏娘子,沒少得罪那些守門的官差,心下也不由忐忑。
此時擔憂道:“郎君,他們人多,再說那馮不舉到底有官身,您不妨和娘子離開了吧。”
李清源見月娘還蠻擔心的,暗想道:“我是得離開,不過就不跟娘子一同了。”
“諒也無妨!”回了月娘一聲,李清源看了方才換下的衣物一眼,猶豫一下,隻抄起桌上佩劍,綁在身後,就信步出了房門。
到了門口時,半轉頭余光向後掃了一眼,見喬瑾瑜沒追來,只是俏目嫣然盯著自己,這才暗放下心。
急匆匆出了得店中,輕舒口氣,就聽一人尖聲道:“出來了,就是他。”
他循聲撇了一眼,乃是方才那個張貴,再看門前,就見街上百姓早已跑光了,只在門前裡倒歪斜站著十幾個人,皆是一身皂隸青衣的捕快。
奇怪,馮舉怎地沒來?不光他沒來,剛才那擅耳語地捕快也沒來,反而好像是這個張貴領頭。
原來那馮舉也是不傻,琢磨著若能拿來道士,到時再報復也不遲。
可萬一對方武功高,自己何必涉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所以下令之後也就沒到。
張貴見穿著一身緋紅袍的李清源,頓時壓不住火,忍不住譏諷道:“以為換了衣裳爺爺就認不出你了?”
他想到對方形貌出眾,如何改換衣物都是難掩本來,自卑之心終於獲得了一絲慰籍。
且這下自己身後有兄弟,今日定叫他好看。
街上十幾個捕快聽令來此地,
一見對頭面嫩,心下緊張也去了大半。 這衙門裡的皂隸不似兵丁,平日讓他們欺壓百姓手到擒來,若是緝拿匪盜,這班人可沒那個膽子。
來之前隻隱約聽張貴提了一嘴,說這人和店中那小喬娘子好似關系不淺,頓時有人用出了攻心戰術。
“哈哈,這小白臉,你可知屋裡的娘子名喚小喬,實際上卻是座渡河拱橋,浪名遠播,俺們這些兄弟均可上喬肆虐,你…”
李清源懶得說話,自己打發了這一小堆人,還要趕緊走呢,哪有閑心磨嘰。
見這人討厭,一縱身就到了他的近前,上去就是一個大耳光。
那人話還未說完,就覺一道紅色身影如鬼魅般,眨眼間就到了自己的面前。
此人大吃一驚,急速抽出刀來,想使個夜戰八方護住自身……
啪!
沒等他使出這一招,就感覺臉上火辣辣,好像挨了一個大嘴巴,臉上一木,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腮幫子被人扯住。
“嗬嗬……”
李清源面無表情,薅住他臉蛋子,左手掰開對方的嘴唇,右手探進口中一使勁兒……
頓時,那人隻覺一股鑽心的酸疼,一瞬間從後腦杓痛到了腳後跟,用半張嘴發出了一聲驚天慘叫。
嗷!
隨著嚎聲,兩顆板牙被對方掰了下來……
一眾捕快見了瞬間大恐,被薅住的人,是他們衙門中身手最好的一個,不然也不敢率先挑釁。
見他在對方面前連反應都沒有,就被硬生生拽下兩顆門牙,他們不由兩股戰戰。
此時眼瞅著對方拎著同僚的臉蛋子,似蕩秋千一般給悠地來回打轉,知道此人哪裡是自己等能對付得了的,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瞬時心領神會。
“快跑!”
一聲呼喝,頓時一幫皂隸四散奔逃,張貴也沒有想到,對方身手如此了得,大恐之下也跟著奔逃。
可張貴慌張之下選錯了路,他前方有一同僚,余光一瞥,見張貴跟著自己走,心中一動。
來的時候,張貴可是叫囂地邪乎,說不得跟那凶人有什麽摩擦,他生怕對方追張貴把自己牽連了,急中生智,故意慢了一步,向身後下了個腳絆……
啪嚓!
張貴立時來個狗啃屎,他本就面目醜,此刻頭朝下磕了個跟頭,頓時臉上火辣辣,也不知蹌破了多少皮。
張貴啊地驚呼一聲,卻不敢耽擱,生怕對方追來,緊忙掙扎起身,一摸面上滿手是血,想到今日先是被人嘲諷醜陋,這下破了相,以後還不知何等模樣,一下心中委屈的不行,他悲從中來,邊跑邊咧嘴大哭起來。
李清源薅著方才嘴臭那人左右擺楞,見捕快們四散逃了,也不去追。
扭頭看了眼店門,門縫開了一隙,應是月娘再偷瞧,李清源頓時裝腔大喝一聲道:“哼,一群烏合之眾,哪裡逃。”
言罷,他放下手中人,大步流星擇東追去,看那方向,正是城門所在。
“唉,咱也逃了吧,那屋裡的娘子,還不知是個什麽妖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