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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蜉蝣記》第32章(0裡烽火)
  隨著眾將士漸漸散開,駐地中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秩序。

  “田嬰!”見田嬰也要走,百裡烽火一把拉住他,“隨我去關外走一趟。”

  “出關?”田嬰一愣,問道,“去哪?”

  “去狼墳。”百裡烽火壓低聲音說道,“吳猛他們就是在那裡遇襲的,我必須要去一趟,瞧瞧這怪物從何而來。你帶著兩個親隨就好,別驚動其他人。”

  “這……”聽百裡烽火竟想去找這怪物的藏身之所,田嬰覺得太危險,正打算多帶幾個兄弟隨行,又一想之下,倘若再遇到這樣一隻怪物,帶多少人便也只是無用,於是便依言叫上兩個親隨,命兩人各自準備戰馬武器去了。

  一柱香功夫之後,百田兩人帶著兩名親兵,四人四騎來到關外,冒著漸起漸強的風雪,向北面的狼墳進發。

  關外的積雪厚實過膝,加之此時風雪又起,四馬的速度因此減緩了不少,在雪地中蹣跚徐行。好在狼墳據黑崖關也並非多遠,四馬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著,待到夕陽即將西下的時候,四人終於來到了狼墳的所在。

  走到近前,四人不由得心驚。

  持續的風雪並未完全掩蓋現場的狼藉,幾人輕意便找到了怪物襲擊的第一現場——那裡位於狼墳附近的一處針葉林邊緣,因為靠近樹林,所以風雪稍小,現場還沒有被雪掩蓋。只見雪地上還橫著幾具人馬的屍體,都是支離破碎,慘不忍睹。折斷的刀矛隨處亂丟,可以想見當時戰鬥的慘烈與慌亂。

  無論是人、是馬還是武器,現場的遺留物都是殘破不堪,幾乎沒留下完整的,可見這怪物怪力之巨。幾人俯身查看了幾具屍首,在那一張張已經凍僵的臉上,還清晰的凝固著當時的恐懼表情。可以想象,當時的場面是何等的觸目驚心。

  “這挨千刀的怪物……”看著雪地中躺著的眾兄弟屍首,田嬰咬著牙,悵恨良久,卻說不出話來,緊皺的眉頭沒有絲毫舒展。顯然,他和百裡烽火一樣,心中的疑惑和恐懼多過了憤怒。

  這樣一個長相奇特、力大無比,而眾人又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物,究竟從哪裡來?這樣的怪物突然出現,究竟代表著什麽?……

  “大凶之兆啊……”百裡烽火耳畔再次想起薑昕沙啞的嗓音,與周圍的風聲卻是如此相似。

  四人向樹林邊緣掃了一眼,見一處邊緣處的草木被踐踏的破爛不堪,碗口粗的樹木也被撞斷了幾十棵,斷面依然很新,似乎是有什麽東西硬是從樹林裡衝出了一條小路來——顯然,這裡正是那怪物衝出來的地方。四人互望一眼,手上握緊了兵刃,慢慢靠近這個林邊缺口,走進了針葉林。

  林中的風雪聲比外面小了很多,越往深處走,周圍越發的寂靜。但越是寂靜,幾人越是不敢大意,時刻緊繃著神經,注意著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

  四人沿著被撞斷踐踏的草木,一路向著樹林深處越行越遠。行了大約百余丈,見周圍的樹木越來越密,空氣也越來越凝重,風雪聲早已被嚴實的擋在樹林之外。此時太陽早已經落山,加上林間的縫隙越來越小,周圍漸漸黑了下來。四人沿著被著怪物撞擊、踐踏形成的路徑走著,如同行走在一個陰暗的岩洞中一般。這樹林原本茂密非常,若不是那怪物硬生生衝出了這條道路,四人只怕也沒那麽容易走到如此深處。

  四人均是屏氣凝神,絲毫不敢大意。

  又行了數百步,卻見路被堵死,一塊巨石擋在了眾人面前。

兩名親兵點上火把,四人凝神細瞧。只見那巨石足有數丈之高,竟似小山一般,表面覆滿了濕漉漉的青苔,觸感滑溜冰冷。眾多雜草、樹木從巨石腳下鑽出,樹根與樹藤盤根錯節,死死扒住了巨石的底部。  似乎還沒有這片密林的時候,這巨石就在這裡了。

  眾人再看之下,只見巨石上有一條巨大的裂縫,周圍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石。裂口的顏色還很新,表面也很乾燥,顯然是最近才裂開,尚未被林中的潮氣所侵蝕。周圍的碎石是隨著這裂縫裂開而崩落的,有些碎石迸射的距離很遠,更有一些竟然嵌入了一旁的樹乾中,可見裂開時的力道相當劇烈。百裡烽火和田嬰兩人互望一眼,神情均是凝重不安。

  兩人走近縫隙細看,之間這條裂縫巨大非常,幾乎將整塊巨石一分為二,最寬之處足以容納兩馬並排其間。但再往裡去,裂縫漸漸收窄,卻竟已沒有路了。幾人又走出裂縫之外查看,周圍再無其他衝撞形成的道路。

  百田兩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臉上看出了錯愕與不解。既已無路,那這裡想必就是那怪物出現的地方。但若真的出現在這裡,那它要麽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要麽就是從這巨石的縫隙中蹦出來的——無論哪一種結論,都已經遠遠超出了兩人的認知。

  “這怪物……難道真是從異界來的不成?”田嬰臉色凝重,盯著面前巨石上的裂縫,不住發怔。

  四人又搜尋了一陣,卻再也沒發現什麽異常。眼看天色已晚,四人隻得沿著原路踅出樹林,上馬返回黑崖關。

  夜幕降臨之下,風雪更加緊迫,呼嘯聲似遠似近在空中飄蕩,似是一頭猛獸在搜尋落單的獵物。

  隨著夜幕降臨,雪原被巨冰一般的寒冷所籠罩,地上的雪此刻已被凍實,反而有利於行路。幾人催動馬力,加快歸途。

  一路之上,百裡烽火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種不詳的預感隱隱在他心中翻滾,思之不得,卻又揮之不去。

  田嬰見百裡烽火表情有異,隻覺他還在擔心那怪物,便寬慰道:“我看,你也別多想了。這怪物雖來歷不明,但好在已被我們殺死,想來也不會再有第二隻。管它是怎麽來的,反正已經對我們沒有威脅就是了。”

  百裡烽火簡單“嗯”了一聲,眉頭卻沒有絲毫舒展。他總覺自己有件重要的事情沒有想到,越是苦思冥想,卻越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一陣寒風撲面而來,大顆的雪粒敲在他臉上,寒風打著呼哨在耳邊起舞。百裡烽火抬眼遠眺南方,視線卻受到阻擋,眼前只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黑崖關,看不到前路。

  前路茫茫,百裡烽火突然感到一陣疲憊。

  田嬰並肩與百裡烽火同行,一直偷眼觀瞧著他,卻見他始終表情黯淡。這幾天天氣一直惡劣得緊,想起明日一早,百裡烽火便將啟程去鬼戎王庭尋女,田嬰不禁有些擔心,但他又不能開口,讓百裡烽火打消去尋女的念頭。兩人便如此各懷心事,默默無言,一路返回黑崖關。

  “阿嚏!”身後一名親兵打了個重重的噴嚏。他望著下得正歡的雪花,擤了擤鼻子,隨口向另一個親兵問:“你說,這風雪究竟何時能歇?”

  另一人搖了搖頭:“不好說。見這陣仗,只怕再下個兩三日,也未必能停。”

  第一人點點頭道:“是啊。不過風雪下個不停,對我們也是好事。鬼冥的這場‘白災’,只怕不會這麽容易過去。”

  “哈哈,不錯!”另一個接口道,“看來這次,有狼崽子們受得了!”

  兩人隨口聊天,繼續你一言我一語說著,百裡烽火卻一聽到“白災”,心中便登時一緊,渾身打了個冷戰。

  是了,自己總覺得遺漏下的事情,就是這場“白災”!鬼冥的“白災”!這幾日,自己一直深陷失去女兒的悲痛之中,今日又被一隻突如其來的怪物攪得心神不寧,竟連“白災”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所謂白災,自然是指一種自然災害,且是這北方草原上特有的一種災害。自古以來,這北方草原上便有“白災”和“黑災”之說,黑災是長期無雨造成的乾旱缺水;而白災便是連日不停的大雪。鬼冥人以遊牧為生,逐水草遷徙,一旦大雪封原,大片的草場將被雪覆蓋,導致草原上無牧可放。牲畜無草可食,鬼冥人自然也無牲畜可食,這樣下去,鬼冥將會迎來一個饑餓的開春。

  這次降雪已經斷斷續續下了十幾天,對於鬼冥人來說,這的確是近十幾年未遇到過的災難,對鬼冥的打擊自然前所未有,是以兩個親兵的言語中只有幸災樂禍之意。

  但百裡烽火更加了解鬼冥人。他很清楚,這次白災固然會重挫鬼冥,卻也會讓鬼冥人變得更加殘忍和亡命。這場白災之後,鬼冥人將會像被逼入死地的餓狼一般不擇手段,待到明年開春——甚至可能就在這場大雪過後——被饑餓逼瘋的狼崽子們,勢必會以更加猛烈的態勢向大魏撲去。到那時,只怕等待著大魏的,是一場生死攸關、你死我活的大戰。

  想到這裡,百裡烽火感到了徹骨的寒冷,這感覺比之第一次見到那隻獨角怪物時更甚。他回頭望向北方,白茫茫的天地平添了一份深不可測的恐怖。無論是鬼冥人的戰鬥力還是殘忍程度,他都一清二楚。自己在黑崖關的軍備如何,他同樣了然於胸。饒是他自信手下的將士沒有一個孬種,但以目前黑崖關的軍備來看,勝算幾乎沒有。

  何況,這些狼崽子都餓紅了眼。

  田嬰見百裡烽火臉色蒼白,脫口問道:“將軍,你怎麽了?”

  “不,沒什麽。”百裡烽火搖搖頭,衝著田嬰露出寬慰的笑容,似乎這樣也能延緩自己的憂慮。“突然……也許是有點累了。”

  田嬰有點不安,說道:“不然,明天還是讓我和你同去尋找瑛子吧……”

  “不可,”百裡烽火斷然拒絕。“你留下。黑崖關這裡,我還是不放心。”

  “你不放心吳猛吧?”說到吳猛,田嬰突然“啊”了一聲,說道:“對了,有一事忘了告訴你。今日白天,就在我剛下了城頭之時,遇見了老薑頭。”

  “哦?”百裡烽火暫時收回心神,忙問,“是吳猛檔案的事情?”

  “正是。”田嬰點點頭,“老薑頭查到了吳猛的檔案,但裡面卻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信息。老薑頭隻對他的祖籍多提了一句,說什麽‘原來他也是彭城人’。”

  “‘原來他也是彭城人’?”百裡烽火小聲重複一遍這句話,眉頭一皺。“此話何意?難道還有誰是彭城人?”

  “我也這麽問他。”田嬰說,“這老薑頭聽我這麽問,頓時臉上顯出得意的神色,說:‘田將軍,你別看在下這對眼睛老眼昏花,卻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任何文書只要經我一眼,便漏不下任何信息。’”

  見田嬰模仿薑昕那老頭倒也惟妙惟肖,百裡烽火笑問:“然後呢?”

  “他接著說,‘雖然我老薑久在邊陲,但在邵梁曾任職簿記。說起朝廷大小官員的檔案,即便是丞相他老人家,只怕也沒我記得清楚。這祖籍彭城的官員本就不多,所以更是好記。比如……當今司徒費仲,便是彭城人。’”

  “費仲?……”百裡烽火眼神一眯,獨自沉吟。“司徒費仲嗎……”

  田嬰望著百裡烽火, 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費仲與丞相不和的事情,兩人也早有耳聞。這吳猛和費仲既是老鄉,便很有可能是同黨。

  而如果吳猛當真是費仲的人,那麽他送出的第二封信,很可能正是送給了費仲。

  這封信中寫了什麽?如果真的是給了費仲,則顯然是不利於丞相和自己的消息,以向費仲提供攻擊丞相的口實。

  當然,這個猜測同樣沒有證據,也同樣需要等待丞相那邊來的消息來驗證。只是如此看來,田嬰便更加離不開黑崖關了,他必須在這裡等待丞相的消息,並在此期間密切監視吳猛的一舉一動。

  說話之間,眼看即將回到關內。幾人加緊腳步,城門漸漸清晰。

  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關內將士已將損壞的城門修葺以畢,這時城頭的守軍看到主將他們歸來,隨即以鼓為號,大開城門。

  一進入關內,卻見一個人影手執火把,慌裡慌張的跑了過來,嘴裡大喊:“將軍,有要事,有要事!”百裡烽火等人一看,那人卻是薑昕。

  “老薑,怎麽了?”百裡烽火下馬忙問。老薑並非心浮氣躁之人,如此慌張,定是有重要的消息稟報。

  只見薑昕大口喘著粗氣,將一個卷起的紙卷遞到百裡烽火手上。百裡烽火眼神頓時一亮:“信鴉來了?可是丞相府的消息?”

  “不,不……是陛下的旨意!”薑昕喘著粗氣,搖了搖頭,“陛下有旨,命……命將軍收信後,星夜趕往邵梁,片刻……片刻不得耽擱,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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