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嘶……”
“咳咳……”
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和昏睡感,李聖終於在自己全身氣力的作用下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朦朧景象逐漸清晰。
破碎的車廂、昏暗黑白的環境以及不遠處已經變形的駕駛座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我……我這是怎麽了……”
剛剛蘇醒的李聖一片茫然,恍惚間還無法理解眼前所見。
“我是遇到車禍了嗎……我還沒死…”
出於本能的李聖在自己身上胡亂一摸,但意外發現自己僅僅只是衣服破了一點竟然沒有受傷。
“不……不是車禍……我應該碰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李聖按著腦門,此刻他的腦子仍然不是特別清楚渾渾噩噩,但他依舊本能的覺得周圍很不對勁。
這昏暗壓抑的客車車廂。
“呃咳咳……”
就在這時,那個被擠壓變形的駕駛座上的人痛苦的咳了兩聲,一行鮮血從他的口鼻中溢出,滴落到他腳邊的鴨舌帽上。
“咳……呃……你……你醒過來了……”
那人一邊喘息著一邊無力得對著李聖說道。
李聖有些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朝著他走過去,當靠近過去漸漸看清這人的臉龐時,一些畫面和片段從腦子裡閃過去。
李聖又是一把按住眼睛。
看到李聖這個茫然的樣子,這人卻好似見怪不怪:“一開始都這樣……很快……你就習慣了……咳……”
這男人動彈了一下,但身體下變形的方向盤已經完全嵌入他的肋骨了,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讓痛不欲生。
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咧著滿是鮮血的嘴齜牙笑起來:“哈啊……哈……這他媽就是疼的感覺麽……真是久違了……哈……”
“你……”
李聖走到他跟前來,想問些什麽。
他現在有太多疑問了,這是發生了什麽?車禍事故?這人是誰?坐在駕駛室,但又不像是司機,如果是車禍那麽其他乘客呢?
只是在想這些之余,李聖還有一個小小的疑問,是關於自己的。
雖然在這個時候思索這種事情不恰當,但他還是感到疑惑——那就是自己為什麽絲毫不慌。
沒感到害怕,這種情況再怎麽樣也該有慌張的情緒,但他卻情緒十分平淡,除了頭疼的讓他有些煩躁。
“可惜……現在沒時間……沒時間讓你發懵了……趕快走……快走……”
這個人用盡全力吐出這句話,嘴角已經泛著血泡了。
李聖向前走去,下意識地想把他拉出來。
當他剛一觸碰到這個人時,潮水般的記憶從李聖腦海中湧出
…………
“下一站到福德鎮,有下車的提前準備準備了!”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高聲喊道,看來這次出車他沒帶售票員。
李聖坐在後排座位上打了個哈欠,看了眼窗外遠方的燈火,然後無聊的拉起窗簾。
他是瀾江市瀾江大學的大二學生,前幾天放假回了趟家,今天是返校的日子。
只不過在家礙的時間有點長,只能跟這最後一班市級長途車了。
現在已經快晚上十點了,車上也零零星星的只有幾個乘客,大多都在刷著手機或是閉目養神。
“叮咚”
手機上有信息來了。
李聖打開一看,是王剛發來的。
王剛是他大學同學跟朋友,哥們兼死黨兼遊戲同夥。
不過王剛屬於人菜癮還大的那種,只能靠李聖帶著玩。
“李總啊,你是日理萬雞嗎?怎麽還沒到,老子第五關過不去了啊!那個森羅塔怎麽打不過……再不來指點迷津,兄弟鍵盤要捶爛了……”
“別錘了,都第幾個鍵盤了……今天是沒戲了,就算到了也去不了你們宿舍,我得先回出租屋,累得要死……”
李聖回了過去。
緊接著王剛發了一個“摳鼻”的表情。
“那你到哪了?”
“快到福德鎮了,很快就能到市內了。”
“哈你是回家相親了嗎,搞這麽晚……哦對,我聽說福德鎮最近好像鬧鬼,你可別半路撞鬼,否則沒人幫我過森羅塔了”
“別他麽大晚上的咒你爹,你個不孝子”
“……”
李聖跟這家夥有一句每一句的扯著淡,打發時間。
“嗤——”
客車減速刹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風衣戴著鴨舌帽的男人上了車。
帽簷很長壓的很低,把這男人的臉大部分都遮住了。
“先生到哪啊?”
司機問道,雖然他是長途車,但這種半路上客的情況也不少見。
“瀾江市”
鴨舌帽下傳來一句冷淡木然的聲音。
“好,先生記得下車前補票哈”
“嗯”又是毫無感情色彩得應道。
李聖出於好奇看了兩眼那戴帽子的男人,這種打扮的人挺少見的,有種複古的感覺。
不過那人坐到第二排座位上之後,就窩在角落裡垂著頭,帽簷完全遮住了臉,像是在睡覺一樣。
李聖也就沒多在意,用書包墊一墊腦袋,也想小小眯一會,畢竟太晚了。
就這麽車子平穩得開在通往鎮上的水泥道路上。
客車司機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擋把上,身體輕松得靠著座椅。
司機名叫李存根,雖然車上沒什麽乘客,這趟賺不到幾個錢,但他也沒怎麽鬱悶,畢竟都這麽晚了最後一趟發車。
更重要的是,今天他那個售票員老婆因為娘家有事沒跟著,今晚到了城裡他能好好喝一頓然後明天睡個一上午,想想都美滋滋。
就差哼起小曲兒來了,心情也放松得很,畢竟這條路他從開始跑車到現在已經來來回回十多年了,沒有一千也得八百趟了。
路上有幾個坑窪他都熟得很。
但,就在李存根無比放松腦子裡還在想著晚上是烤羊腿還是烤五花的時候,他的車前突兀的出現了一個人影!
李存根幾乎沒有半點反應的機會,當他看到那人時,車子距離已經不足兩三米了,這個距離下結局已經注定。
咚!
客車直接撞上了那人,緊隨著刺耳的急刹車輪在道路上劃出兩道長長的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