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慢慢浮出魚肚白的時候，我覺得警方的調查基本結束了:小徐的遺體已經被殯儀館的車輛拉走，周隊、閔隊正坐在大堂吧，和大唐、鮑蕾，以及後續趕來的華夏航發的保衛處處長趙為民介紹案情。因為凌晨的酒店大堂裡非常安靜，他們的話，或者說主要是周隊的話，被坐在角落裡的我聽得清清楚楚。

　　“案情，我們已經基本調查清楚了。”周隊輕輕嗓子，板著臉，用他慣用的犀利眼神看著大家，說，“通過現場和屍體勘察，徐永剛墜樓一案，主要是因為他前一天，他的衣物意外著火，造成其心理壓力過大，情緒失常。遂於9月21日0時5分許，從位於富豪酒店518號房間的陽台上，跳樓自殺身亡。”

　　周隊說完之後，頓了頓。看周圍的其他人沒有插話的，就接著說:“所以，現在，請趙處長您通知當事人家屬，前來處理後事吧。酒店這邊，唐總你們可以照常經營。”

　　聽到可以照常經營，大唐松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一些笑容，說:“那就好那就好，謝謝周隊長了……”大唐本來還想再客套幾句，但是看到身旁的趙為民和鮑蕾都深色凝重，也就止了話。

　　“周隊長，這個調查，是不是草率了一點?剛剛我和小徐的家屬那裡了解到……”趙為民開口了。

　　“草率?怎麽草率了，案情清楚，你難道懷疑我們警方的調查水平嗎?”周隊長的臉色，更難看了，很生硬地說道。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趙為民趕緊解釋道，“只是我了解到，小徐最近一段情緒還比較正常，沒有重大變故，他家屬認為他沒有跳樓的足夠理由。”

　　“家屬，你說他那個小女朋友就算是家屬?哼，我看就是小玩鬧兒！”周隊長雙手一插，很不屑地說道。

　　趙為民也算是個老保衛，和老田在古城石化的地位類似，之前和公安系統打交道比較多。但是碰上周金山這麽個混不吝的主兒，估計也很無奈。緩一緩之後，他說:“我已經通知小徐的父母了，他們從吉林過來，可能需要1-2天。你們看，能不能也照顧一下家屬情緒。如果家屬願意屍檢，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些安排?”

　　趙為民的態度已經比較謙卑了，而且畢竟年齡和資歷在，縱使周金山跋扈慣了，也覺得沒必要吵一架。於是，他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身後的閔隊長，擠擠眼睛，意思說“你該表表態了”。

　　閔隊長面向溫和，文質彬彬，有點學者氣派，但是偏偏起了個彪悍名字，叫“閔勁”。作為周金山的副手，閔隊長一般是不言不語，悶頭乾活兒。看到周隊示意了，才敢說:“趙處長，那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們保護好遺體，一旦家屬授權了，我們就安排法醫屍檢。為了照顧家屬的情緒，我們也可以安排人，再做做走訪，謹慎結案嘛。”

　　周金山原本只是想讓閔勁說前半句話，未來能去屍個檢就是給趙為民面子了，沒想到閔勁又說出了“繼續走訪”的意思，不僅撇了撇嘴。不過閔勁已經說出的話，也收不回去了。看到趙為民對閔勁的態度頻頻點頭，他當著這麽些人反駁，好像也沒有過硬的理由。最後，隻好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打算安排誰啊?”

　　閔勁看出了周金山的不滿，琢磨怎麽能兩頭兒都不得罪。想了幾秒鍾，他朝對講機裡喊了一句:“小方小方，你過來找我一下。”

　　一夜沒合眼的我，本來已經有點迷瞪了，這時被對講機裡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收到，

馬上就到。”　　那是一個女聲。除了嚇我一跳，周圍人也有同感。周金山繼續撇著嘴說:“老閔，對講機幹嘛調那麽大聲?”

　　“抱歉抱歉，剛剛開機，沒注意音量。”閔隊說。

　　“你把小方也叫來了?”周金山問。

　　“對，樓上房間勘察現場，我剛讓她來增援，也算是現場實習一下。”閔隊答道。

　　“哼，你還真是個好老師……隨便你吧。”周金山明顯不屑，說完這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我這時稍微清醒點兒了，看來正副兩個隊長對“小芳”這個人是比較有爭議的，也就有點好奇，打起精神看接下來的故事。

　　很快，從酒店樓上下來一個姑娘。我想，當時在場的人們都應該眼前一亮:過來的“小芳”，如果也是一名警察的話，那絕對是一位“警花”。她梳著的短發，眼神中透出清澈;沒穿製服，而是穿了格子襯衣和牛仔褲、小白鞋。和之前老於世故的警察相比，這個姑娘絕對是帶來了一股清流。這是，這麽清新的姑娘，為啥叫“小芳”這麽個俗名字?我有點不可理解。

　　閔隊和趙為民說:“趙處長，這是我們刑偵隊的小方，方曉倩警官。就讓她後續負責咱們這個案子吧。”

　　哦，原來這個女警姓方，我心裡想到。

　　趙為民打量了打量方曉倩:“這位警官挺年輕的。”

　　“您別看她年輕，她可是警校畢業的高材生，是我們局長從市局搶來的呢。”閔隊長介紹說。

　　“趙處長好！”方曉倩熱情地和趙處長打招呼。

　　接下來，就是閔隊、小方和趙為民三人商量起案件的細節來，大唐和鮑蕾看沒有自己什麽事了，就起身離開了。大唐對鮑蕾說:“小鮑，你也跟著忙了一宿了，趕緊和小薑回去休息吧。”

　　“好。”鮑蕾很疲憊，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可是此時的我，注意力都被小方警官吸引了，還真有點不想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