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是個好辦法。咱們幾人還能趁機休息。”朱立羽讚道。
想到就乾。葉靈蕖在下邊先找到一棵粗壯的松樹,解下自己腰上的繩子,綁在上面,然後讓關妮子慢慢墜下去。
繩子約有三丈多長,留出一點余地後,關妮子也降了有兩丈,就喊道:“好了,俺站穩了,你們下來吧。”
三人心中一喜。葉靈蕖朝下喊道:“妮子,你把繩子解下來,綁在山上,一定要系緊。”說著解下繩子這頭,卻沒綁自己,而是系在了黑蘭的腋下。那兩人一愣,轉瞬就想明白了。
這山壁並非平滑如鏡,朱立羽和葉靈蕖輕功高超,只要手腳能夠得到山體,讓他們借到一點力量,就不至於摔下去。但黑蘭不同,一旦墜下就是自由落體,幾乎沒有生還可能,到時候連朱立羽也會受她連累。
所以葉靈蕖此舉等於給兩人都上了保險。
兩人心裡感激又佩服。
“我先下,到了你們再下。”葉靈蕖又交待一句,才輕輕向下滑去。
不過幾個呼吸時間,下面就有聲音傳上來:“朱叔,黑姐,來吧。”
朱立羽答應一聲,慢慢向下滑去。黑蘭身上有繩子,下面又有葉靈蕖接應,他心裡輕松不少,下降的速度快了很多。
“朱叔,這裡。”下面一片漆黑,葉靈蕖兩人的火把都被山風吹滅了。兩人聽到聲音,才知道他們在哪裡。
就這樣,四個人一根繩,不斷交替下降。一個時辰之後,當灰暗的視野中出現幾棵光禿禿的野李子樹時,葉靈蕖心裡一陣激動,終於到了。
這個小平台實際上是凹進去的,從上面往下和從下面往上都看不出來,一般的東西從上面落下,也會因為慣性越過這裡,直接掉到下面。也因此這裡還沒聽說有別人知道。
葉靈蕖當時掉下來時,應該是沒有意識的,也不知道是被哪棵樹給彈進去的,還是因為藤條的拉扯把她甩進去的,才沒有粉身碎骨。
那雷老鼠怕是一路掙扎,勉強把自己弄上平台,卻也因傷勢過重死於非命。
老天爺還是很照顧她的,等於給了自己兩次重生的機會。
葉靈蕖一邊感歎,引著三人慢慢向李子林中挪。因為著地勢特殊,這短短的距離朱立羽三人也費了好大勁兒。
葉靈蕖則簡單多了,仗著輕功,將繩子纏在一塊岩石上,輕輕一擺,就像人猿一樣,凌空飛進平台,再一抖手,上面繩頭解開,繩子也被收了回來。
當雙腳踏上實地,幾人一下子全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剛剛的死裡逃生,讓他們第一次感覺到什麽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也更加感覺到哪怕這刺骨的寒風也如此的可愛,連原本遮擋視線給他們製造不少困難的雪團,此時看上去也如起舞的精靈一樣。
幾人恢復了一些力氣,便跟著葉靈蕖慢慢往平台裡面走。這裡有一個山洞,是葉靈蕖和東歌采李子的時候發現的。
葉靈蕖夏天來過這裡好幾次,當時想著以後肯定還會來,所以雷老鼠的屍體早被悄悄處理掉了,變成了肥料。
看著那幾棵長得特別粗壯的李子樹,就知道雷老鼠最後總算是實現了一點價值。
洞裡被葉靈蕖用乾柴點火熏過,現在除了冷,依然清爽,顯然沒被什麽命大的野獸光顧過。
三人將黑蘭扶著坐好,用被子圍住,撿了些乾柴來點了一個火堆,這才各自處理身上的傷口。折騰完這些,
雪早就停了,東方微微現出了天光。 整整忙活了一夜,幾人全部疲累欲死,圍在火堆邊沉沉睡去。
她們逃出生天,安然入夢,卻不知道村子裡已經炸了鍋。
他們那匹駕轅的不愧是老馬,不僅識途,而且異常聰明,竟然逃得了性命,回到了村裡。狼群直追到山口外,才不甘地停下來,退了回去。
無論多凶的猛獸,對人類的村莊都敬而遠之,這是它們祖先刻在血脈裡的規矩,即使以狼群的凶殘,也不敢違背。只有些餓得實在撐不住的孤狼,才會冒險前來,叨走個豬羔子啥的,也是立即遠遁,不敢久留。
但它們不甘心地在山口那徘徊許久,此起彼伏的嗥叫聲,被黑夜束縛著,遠遠傳進了村裡,讓許多人一夜未眠。
村西頭,工坊門口,因為今天要掃雪,工人們起來稍早一些,結果剛出屋,就聽到門外傳來“砰砰、哢哧哢哧”的聲音。
眾人趕緊挖開門前厚厚的積雪,打開門,就看到一匹通體雪白的大馬正站在門口,不停地打著響鼻,前蹄懸空,顯然剛才的聲音就是它刨門產生的。
門前的雪地已經被踩實,四周圍蹄印一片零亂,也不知道這馬在這裡轉了多久。
眾人仔細看去,才發現這根本不是白馬,之所以白是因為它身上結滿了冰溜子,又被一層霜雪覆蓋,看上去才如此晶瑩乾淨。
是靈蕖格格的馬!
這些工人都不是本村的,是留下來值夜的。當初因為工坊招工的事,葉靈蕖還曾和布揚古力爭,想都用本村的勞力,但最終也沒爭過,布揚古隻答應優先收購本村的果子。
現在看來,布揚古是了解仙馬泉村的村風的。
這些工人因為有了罐頭工坊,半年多就賺了過去幾年才能賺的錢,而且這份工並不耽誤農忙,等於一個人一年賺兩份錢,所有人無不對葉靈蕖感恩戴德,和本村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因此這幾人一見葉靈蕖的馬回來了,而且還是拉車那匹,另外兩匹不見蹤影,人也不知道啥情況,頓時慌了起來。
他們也顧不得掃雪了,立即兵分幾路,一路去村裡報告村長,一路去路上迎工坊的管事,要盡快把消息傳遞出去,好決定下一步怎麽做。
剩下的人一夥做飯,留一人把馬牽進馬圈,喂上草料。
隻一會兒功夫,馬圈那邊就傳來一聲驚呼。
眾人聞聲忙跑過去,只見那個喂馬的工人指著馬身上大叫:“你們看這馬身上的傷。”
人們目光聚焦在他手指的方向,那是馬腹側面,有一大塊皮肉不見了,露出白森森的肋骨,隱約能看見內髒在蠕動,一看就是被什麽東西的獠牙撕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