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中則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平兒,你當真不去見見你師姐嗎?”
林平之堅定地搖了搖頭,道:“師娘,徒兒怕見了師姐便說不出欺瞞之言,哪怕是善意的也不成。事不宜遲,徒兒這就準備出發去開封,還請師娘替我勸說師姐。”
寧中則歎息道:“也罷,不見也免了傷心。平兒,你放心去吧。”
林平之跪地叩頭,道:“徒兒多謝師父師娘大恩,還望師父師娘多多保重。”
他隨即起身悄然離去,不使嶽靈珊知曉。
而後,他還是先去了綠竹巷,要與那女子道別。
站在竹舍前,林平之大聲道:“姑姑,晚輩這內傷又嚴重了,不得不去開封一趟,尋那位‘殺人名醫’治傷。也不知這一去,晚輩還有沒有命回來,與姑姑共奏《笑傲江湖曲》。還請姑姑保重,晚輩這就告辭了!”
他還未待竹舍之內那女子回應,便要轉身離去。
這時,那女子的聲音傳來:“好好保重。”
她接著又彈琴奏起了一曲《綢繆》,這還是從林平之那裡學的。
林平之不只是改了習性,開始記錄定譜,而且為了與她合奏,還把平素更為喜歡的橫笛換了豎簫。
不過,他平生最是喜愛玉質的東西。
因此,即使玉簫頗不及竹簫之聲韻,他還是選擇了一管玉簫。
且說林平之從洛陽先上水路,順流東去,用了兩日多將到開封城。
他正要準備下船,上陸去打聽平一指所在,卻正巧見到岸邊有六位熟人。
竟是桃谷六仙!
他旋即拱手行禮,道:“六位仙人,許多不見。”
桃根仙大笑兩聲,道:“果然是大蘿卜,我就知道他會來尋平一指救命!”
桃葉仙笑道:“你怎知他不是來尋咱們救命的?”
桃花仙道:“不是大蘿卜,咱們打賭贏了,那他就該也是仙人了。”
桃乾仙又道:“對,他是長樂仙,以後咱們便是桃谷七仙了。”
桃谷六仙齊聲稱他道:“七弟!”
林平之笑道:“多謝六位哥哥厚愛,不知六位哥哥怎會在此?”
桃根仙道:“咱們在華山下果然見到了小尼姑,那打賭便算是贏了。”
桃乾仙搶道:“那究竟是算他贏還是算咱們贏?”
桃枝仙笑道:“自然是咱們贏了,小尼姑是從山上下去的,又不是從山下上去的。”
桃實仙搖頭道:“不對,小尼姑若是不上山,又怎能下山?”
桃花仙道:“你沒見過小尼姑上山,怎知她就上了山,或許她就生在山上,長在山上,最後還得死在山上呢?”
林平之忙打斷他們道:“六個哥哥可知‘殺人名醫’平一指何在?”
桃根仙道:“咱們打賭既然贏了,便要找你完成賭約。我們一想,你受了重傷,必要找人治傷。可你的傷連咱們桃谷六仙都治不好,還有誰能治好?肯定誰也治不好了。”
其他五仙頓時同聲稱是。
又聽桃根仙道:“但你總歸不肯放棄的。於是,我們就商量來開封找平一指,誰知他說沒見過你。咱們桃谷六仙怎會算錯?我們便在他家等了你許多天。怎料這日,他卻又突然讓我們來這裡等你。不過半天果真見到你來。這可真是怪了,怎會有這麽多人,比咱們桃谷六仙還能掐會算?”
五仙也應道:“就是就是,怪得緊!”
這時,卻見一個矮胖子往這邊走來,
他腦袋極大,生一撇鼠須,搖頭晃腦,形相十分滑稽。 只聽他大聲問道:“哪一位是探花郎林平之?”
林平之聽他言辭甚為客氣,也是拱手一禮,道:“晚輩林平之,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桃谷六仙回頭齊聲叫道:“平一指!”
平一指向他上下打量,說道:“有人托我來為你治傷。”
林平之還在奇怪是誰請他來治病的,他對有些原主線了解不深,只是猜測和任盈盈有關。
平一指卻是直接上前伸手抓住他手腕,一根食指搭上他脈博,突然雙眉一抬,口呼“咦”的一聲。
過了一會,他眉頭慢慢皺了攏來,又是“啊”的一聲,仰頭向天,左手不住搔頭,喃喃的道:“奇怪,奇怪!”
隔了良久,他又伸手去搭林平之另一隻手的脈搏,突然打了個噴嚏,說道:“古怪得緊,老夫生平從所未遇。”
桃根仙忍不住道:“那有什麽奇怪?他心經受傷,我早已用內力真氣替他治過了。”
桃乾仙道:“你還在說他心經受傷,明明是肺經不妥,若不是我用真氣通他肺經諸穴, 七弟又怎活得到今日?”
其余四仙也紛紛大發謬論,各執一辭,自居大功。
平一指突然大喝:“放屁,放屁!”
桃根仙怒道:“是你放屁,還是我六兄弟放屁?”
平一指道:“自然是你們六兄弟放屁!林小友體內,有兩道較強真氣,似乎是不戒和尚所注,另有六道較弱真氣,多半是你們六個大傻瓜的了。”
桃乾仙怒道:“為什麽我們六人較弱,不戒賊禿的較強?明明是我們的強,他的弱!”
平一指冷笑道:“好不要臉!他一個人的兩道真氣,壓往了你們六個人的,難道還是你們較強?不戒和尚這老混蛋,武功雖強,卻毫無見識,他媽的,老混蛋!”
桃花仙伸出一根手指,假意也去搭林平之右手的脈搏,道:“以我搭脈所知,必是我桃谷六仙的真氣,將他不戒賊禿的真氣壓得無法動......”
誰知他突然間大叫一聲,那根手指猶如被人咬了一口,急縮不迭,叫道:“哎呦,他媽的!”
平一指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林平之自然感覺到是平一指在施力戲弄桃花仙,不禁抽搐了下臉,尷尬道:“幾位都是前輩高人,不用拿晚輩的身體玩鬧吧?”
平一指笑了一會,臉色一沉,對桃谷六仙道:“你們都給我在船艙裡等著,誰都不許出聲!”
桃葉仙道:“我是我,你是你,我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林平之道:“六位哥哥,你們若是不聽話,我這傷治不好,死了可就要賴在你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