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惱道:“歪理!你總刻意做許多讓女子喜歡的事,騙得她真心相許,又不肯一心一意,豈不害了她一生?”
林平之笑嘻嘻道:“這不正好嗎?我這般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不知會俘獲多少女子的心。倘若我專情於一人,其他女子豈不是只能黯然神傷?我多情一些,反倒是讓那些真心愛我的女子能有所歸屬,如此皆大歡喜,豈不美哉?”
任盈盈輕哼了一聲,道:“像你這樣的濫情的人,任哪個女子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後,都不會當真喜歡上你,還要想方設法遠遠躲著你。”
此言一出,卻見林平之忽然哭喪著臉,道:“也是,你若真要一直把我捆在你身旁,便能令別的女子都不敢親近我。我又不敢不能棄你而去,可不就只能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嗎?”
任盈盈霎時羞紅了臉,低聲道:“什麽一生一世,等......等你留得命在,再說吧。”
林平之看著她一臉嬌羞,心內不禁喜悅不已。
他喘著粗氣道:“任......任小姐,我真希望能好好活下去,為你平息武林紛爭,令天下太平。到那時,你再不必......不必置身於陰謀殺戮之中,可以做真正的自己,真正地大隱隱於市,感受紅塵世俗最平凡質樸的真情。那時,我再向你求......求......”
話未說完,他心血激切奔湧之下,內傷便好似火藥般被引爆。
只聽嘔的一聲,他便吐血昏倒。
......
林平之這一次暈倒過去,便再不知時間消逝幾何。
其間,他偶有片刻的意識蘇醒,卻也只剩肢體感受,絲毫不能動彈,連長樂真經也不能打開,很快又陷入虛無。
他感覺到,有時似乎有人在他口中灌水,有時又似乎有人用火在他周身燒炙。
不知多久,某一日林平之突然感覺有人抓住他雙手手腕的脈門,並有一股炙熱的真氣入體,與其他異種真氣激烈對抗。
他全身都難受極了,便好似墮下了十八層地獄,走過刀山火海,受盡各種酷刑的折磨與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連續了許多次,還好,越往後他的痛楚便越發減少。
只是他依舊時常昏昏沉沉,不知日月移轉幾何。
某一日,又一次被那高人注入真氣之後,林平之終於有氣力睜眼看清外界了。
他緩緩睜開眼來,見到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露著溫和的笑容。
他意識恍惚了片刻,才終於認清眼前這位就是少林寺的方生和尚。
到此時,林平之如何還不知道,就是眼前這位耗費心力救了自己。
他忙開口道謝:“方生大師救命之恩,晚輩感激不盡!”
方生神色甚是欣慰,微笑道:“很好,很好!你總算是能說話了。”
林平之再以轉目觀望,發覺自己處身於一間鬥室之中,桌上一燈如豆,發出淡淡黃光,而自己睡在榻上,身上蓋了棉被。
他疑惑問道:“方生大師,晚輩這是身在何處?”
方生道:“你是在少林寺中。”
左右不見任盈盈,林平之急切問道:“大師,不知你可見了那位與我在一起的姑娘?”
方生微笑道:“你神智剛清醒了些,不可多耗心神,以免傷勢更有反覆。一切以後慢慢再說。”
此後朝晚一次,方生來到鬥室,以內力助他療傷。
過了十余日,
林平之終於能自行起臥飲食。 他每次問及任盈盈的去處,以及自己何以能來到寺中,方生總是微笑不答。
又一日,方生為他治療之後,道:“少俠,現下你這條命暫且算保住了。但老衲功夫有限,始終無法化去你體內的異種真氣,眼前只能拖得一日算一日。只怕過不了一年,你內傷又會大發,那時縱有大羅金仙,也難救你性命了。”
林平之道:“若非大師傾力相助,晚輩怕是早已魂入地府。如今多活一年,便有了無限可能,能為世間多做些事。這還要多謝大師大恩大德!”
方生頷首道:“少俠能如此想,便是好事。當日我曾跟你說過,本寺住持方證師兄內功淵深,倘若和你有緣,能傳你《易筋經》秘術,則筋骨尚能轉移,何況化去內息異氣?我這就帶你去拜見方丈,盼你好好對答。”
林平之喜道:“晚輩早有意拜見方丈大師,多謝方生大師引見。”
他未來的武林大計裡,勸服少林武當尤為重要。
他當即起身,隨著方生走出門去。
不知多久未曾見過陽光,林平之好似久旱逢甘霖般,隻一瞬的不適之後, 身心便越發舒暢。
他一路穿過了三條長廊,來到一間石屋之外。
方生向屋外的小沙彌道:“方生有事求見方丈師兄。”
小沙彌進去稟報了,隨即轉身出來,兩手合十道:“方丈有請。”
他跟在方生之後,走進室去,只見一個身材矮小的老僧坐在中間一個蒲團之上。
方生躬身行禮,說道:“方生拜見方丈師兄,引見華山派林平之林少俠。”
林平之當即跪了下去,叩首行禮:“晚輩見過方丈大師,多謝收留救命之恩。”
方證方丈微微欠身,右手一舉,說道:“林公子少禮,請坐。”
他坐在方生下首的蒲團上,只見那方證方丈容顏瘦削,神色慈和,也瞧不出有多少年紀。
方生大師道:“林公子經過三個多月來調養,已好得多了。”
方證點了點頭,道:“很好。”
他又對林平之道:“林公子身份特殊,或為書生,或為俠士,又或為官員。只是不知,你如今在敝刹以何自居?”
林平之笑道:“方丈大師,晚輩聽說佛門隻論緣法。這人生在凡塵俗世中,識一人則結一緣,忘一人則解一緣,解盡塵緣方能超脫塵世。晚輩立身於方丈大師面前,結緣與大師,解緣亦與大師,也當隻論與大師的緣法。方丈大師眼中我是何人,我便是何人。”
方證目中精光熠熠,喜道:“林公子當真生有慧根,與我佛有緣。你若不嫌棄,拜入老衲門下,老衲便可以敝寺《易筋經》相傳,為你化解體內那些異種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