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平靜說道:“父母賜名朱用濂,自號山野聽風客,自僻陋山野而來,往世間風流處尋佳人相伴。”
說著,卻見怪人隨手拿起了一杯酒,搖了搖然後往身後一灑。
他又道:“朱某平生三大恨,猶恨淫辱女子者。今日,我再吹一笛降妖伏魔曲,聽一陣世道澄清之風。”
眾人隨著他的手望去,卻見那杯酒水潑在牆上,竟留下了“朱用濂”三個字。
見他這一手,滿座武林豪傑無不驚異連連,拍掌叫好。
這怪人自然就是林平之了。
這副裝扮乃是他精心設計,以配合如今他的身份。
田伯光罵道:“說些什麽鬼話,真是聽得我心煩,想殺你田大爺的人多了。隻管往手下招呼著,我這刀下的亡魂不差你一個。”
這時,林平之又吹響了笛聲。
那笛聲頗為詭異,竟聽得此間所有人耳鳴腦蕩,難受之極。
只見田伯光一手捂耳,一手揮刀來砍,可惜連續幾次都未能得手。
他短暫罷手後說道:“好小子,真是沒想到你竟有這等這輕功,更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瞎子!若是你能看見,我今日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不過,現在我可要使上真功夫了!”
這時,林平之突然罷曲,又拿出了後腰的斧子。
他本來是還想再試試的,沒想到儀琳那小尼姑功力太弱,根本受不了他的笛聲。
眨眼之間,他的斧子便已經砍向了田伯光的胸口。
田伯光並不驚慌,一閃身便避開了那一斧。
林平之並不打算放過他,一連朝著他上身砍了三十七斧。
田伯光輕功也是當真高明,每一次都能躲過林平之的攻擊。
“嘿嘿,沒想到你就這點本事嗎?”
田伯光冷笑兩聲,卻在林平之第三十八斧揮出之時,閃身之間還蓄勢反攻向他。
隨後,他二人便是一番纏鬥,你砍一刀,我劈一斧,又不時交互騰挪閃避,輕功似乎在伯仲之間。
如此相互拆解了快一百招,看似一直未分勝負。
這時,雙方突然默契地一同罷手,各自尋了一處坐下。
田伯光驚訝道:“你這小子是哪裡來的怪人,怎麽出招一點沒有章法?”
林平之搖頭道:“這世間一切都有章法,只是要看你看不看得清楚明白。”
說話間,卻見他伸頭摸向了身旁一位十三四歲大小的女孩的頭。
女孩並不反抗也不驚畏,只是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林平之問道:“這位妹妹,可以告訴哥哥你叫什麽嗎?”
“現在不行。”卻見那女孩眼珠轉了轉,一臉狡黠,“你剛才吹的曲子好聽是好聽,就是太悲傷啦,不好。你要是肯再為我吹一曲喜樂的,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
“好,哥哥我就為你這位可愛的小妹妹吹一曲喜樂的。”
林平之愉快地答應了。
“你又看不見我,怎麽知道我可愛?”
女孩有些好奇地盯著他的蒙面黑布看。
“等你告訴我你叫什麽之後,我就回答你。”
話音剛落,便又起了一陣喜樂的笛聲。
卻是他以詩經中的綢繆,應和自己心意而吹出的曲子。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
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林平之吹的曲是沒有定譜的,隻由當時他的性情決定。
不過,有時他的心意並不夠純粹,又或是太混亂,卻需要吹曲。
所以他總是需要些外力幫助純淨自己的心意,通常都是用詩賦。
只是他對研究詩賦並不感興趣,全是借的古人詩賦相助,比如他最熟悉和最喜歡用的詩經。
田伯光不滿,卻也並未出手打斷:“你這小子未免太不把我田伯光放在眼裡,我們這邊還沒打完,你倒是先吹上曲子了!”
一曲吹罷,眾皆拍掌稱讚。
小女孩一臉歡喜地拉著身旁爺爺的手,說道:“爺爺,這位哥哥吹的曲子真好聽,和你一樣。”
那老人卻是一臉怪異地看著林平之:“這位小兄弟,初次見面,你就為我孫女吹這種曲子不合適吧?”
林平之一直在微笑:“前人早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歡就是喜歡,何必遮遮掩掩。今日我來此聽風聞氣,卻沒成想竟遇上兩位佳人,實在心喜。這有什麽不好說出口的嗎?”
卻聽田伯光讚同道:“說的是, 喜歡就是喜歡,何必藏著掖著的。老子喜歡這小尼姑,就想讓她陪我喝酒吃肉,最好再享受一番人間極樂事,大大的痛快!”
說著,他又與令狐衝痛飲了一碗酒。
小女孩驚訝道:“那哥哥你豈不是和田伯光一樣是淫賊了?”
林平之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他那是下流淫賊,而我卻是風流浪子。我這一生別無所好,就是為免旅途孤寂,想尋幾位佳人相伴同行。我喜歡妹妹你和那位小師父,卻絕不會強迫你們做什麽。可那邊的田伯光,一生不知強迫了多少好女孩,毀了她們一生。實在該殺!”
又聽田伯光道:“嘿,你這小子,既然喜歡當然是要搶到手的,不然光喜歡有個屁用!”
林平之再向小女孩問道:“妹妹現在該告訴我,你的名姓了嗎?”
小女孩笑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隻告訴哥哥你一個。”
林平之隨即附耳靠向她的嘴,只聽她小聲說道:“我姓曲,名叫非煙。我爺爺叫我非非,哥哥你也叫我非非好啦”
林平之又摸了摸曲非煙的頭,囑咐道:“好,非非。哥哥和你說,人總是習慣用眼去分辨善惡,可這世道壞透了,壞人們都在刻苦鑽研怎麽去欺騙別人的眼。所以我蒙住了自己的眼,不再依靠雙目識人,自然就難有人能蒙騙我。非非,你這麽可愛,待會一定記得閉上眼,哥哥可不想那淫賊的汙血染濁了你的眼。”
他又對田伯光道:“田伯光,今日你若是能躲過我這七把追魂奪命刀,我就留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