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琳雙腿酸軟,騰的一聲,坐倒在椅上,臉上已全無血色。
如今師父不在,朱大哥也不在,自己是剛入了狼窩又進了虎口?
曲非煙一驚,搶過去扶她,問道:“姐姐怎麽啦?”
儀琳低聲道:“是那田......田伯光!”
曲非煙嘻的一聲笑,說道:”不錯,我也認得他的笑聲,他是朱哥哥給你找的乖徒兒田伯光。”
田伯光感覺敏銳,頓時在隔房大聲道:”是誰在提老子的名字?”
曲非煙道:“喂!田伯光,你師父在這裡,快快過來磕頭!”
田伯光怒道:“什麽師父?小娘皮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臭嘴。”
曲非煙道:“你在衡山回雁酒樓,不是打賭輸了要拜恆山派的儀琳小師太為師嗎?說起來拜師禮還沒完成,她就在這裡,還不快過來先行個三跪九叩的見面禮!”
田伯光驚恐道:”她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咦,你......你怎麽知道?你是誰?我殺了你!”
曲非煙笑道:“你來向師父磕了頭再說。”
儀琳怕極了田伯光,忙道:“不,不!你別叫他過來!”
曲非煙叫道:“田伯光,你別逃走!你師父找你算帳來啦。”
田伯光罵道:“什麽師父徒兒,老子是上了那個醜瞎子的當!若這小尼姑敢過來一步,老子立刻殺了她。”
儀琳顫聲道:“是!我不過來,你也別過來。”
曲非煙道:“田伯光,你萬裡獨行在江湖上也算是一號人物,怎地打賭輸了就賴帳?快過來,向你師父磕頭。”
田伯光哼了一聲不答。
儀琳道:“我不要他的頭,也不要見他,他......他不是我的徒弟。”
田伯光忙道:“是啊!這位小師父根本就不要見我。”
曲非煙道:“好,算你的。我跟你說,我們適才來時,有幾個小賊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們,你快去給打發了。我和你師父在這裡休息,你就在外看守著,誰也不許進來打擾我們。你做好了這件事,我就不勞煩你了。不然,我定要你打賭賴帳的事傳遍天下。”
田伯光突然提聲喝道:“小賊,好大膽子。”
只聽得窗格子砰的一聲,屋頂上突然又兩聲響,似是兩件兵器掉在瓦上。
跟著有人長聲慘呼,又聽得一陣腳步聲響,一人飛快地逃走了。
窗格子又是砰的一響,田伯光已躍回房中,說道:“殺了一個,是青城派的小賊,另外兩個逃走了。”
曲非煙道:“你真沒用,怎地讓他逃了?”
田伯光道:“那兩人我不能殺,是......是恆山派的女尼。”
曲非煙笑道:“原來是你同門長輩,那自然不能殺。”
儀琳卻大吃一驚,低聲道:“是我師姐嗎?若是被師父知道我來了妓院,那可如何是好?”
田伯光問道:“小姑娘,你是誰?”
曲非煙笑道:“你不用問。你只要乖乖聽話,你師父永遠不會來找你算帳。”
田伯光果然就此再不作聲。
這時,又聽儀琳道:“你......你為什麽帶我來這種地方?如今怕是要被師父知道。難道,你是要......”
說到這裡,她竟沒敢再說下去,顯然是想到了自己可怕的未來。
卻見曲非煙一臉驚訝道:“那怎麽可能!朱哥哥那麽喜歡你,我要是真把你拐進了妓院,他怕是要氣得立時睜眼從床上跳起來,
然後一刀結果了我的小命!” 見她模樣頗為真誠,儀琳總算心安了許多,道:“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你爹媽,然後見朱大哥嗎?怎麽......怎麽來了這種地方?”
曲非煙答道:“我家就在這裡啊!你放心,我這就帶你去見你的朱大哥。”
說著,只見她輕輕一笑,隨即走到床邊,伸手在東邊牆上一推,一扇門輕輕開了,原來牆上裝有暗門。
她朝儀琳招招手,便自己先走了進去。
曲非煙是開玩笑,儀琳卻當真了,想著一個小女孩竟然在這種地方長大,便不由得心疼她。
只見那暗門裡面又是一房,卻無燈火,借著從暗門中透進來的燭光,可以看到這房甚小,也有一張床,帳子低垂,依稀似乎睡得有人。
儀琳看著那人,想到山野聽風客裝扮的林平之,便顧不得心中的畏懼之意。
她到外房去拿了燭台,走到內房的床前,揭開帳子,只見一人仰天而臥,果然是救過自己的朱大哥。
“難道朱大哥真像她說的,快死了嗎?”
她一著急,便立時上前,抓著朱用濂的手想感知他的脈搏。
可誰料,儀琳觸碰朱用濂的手不過一息,便感覺他的手突然變得滾燙, 於是下意識丟開了他的手。
她慌忙向曲非煙求助:“他,朱大哥這是怎麽了?”
卻見曲非煙若有所思地說道:“果然朱哥哥沒有騙我,真的只有儀琳姐姐和我最特殊。”
儀琳又急又疑,心神亂作一團:“你在說什麽?”
曲非煙道:“就是你剛才那副樣子啊!只有我和你觸摸他,尤其是他的手時,他才會有如此強烈的變化。其他人都不會。”
儀琳突然出現了一些好的猜想:“難不成這能救他嗎?”
曲非煙卻是搖頭道:“不行,不僅不行,可能還會害了他!”
儀琳頓時如墜深淵:“為......為什麽?”
曲非煙道:“爺爺說他體內有三股不同的強大真氣在爭鬥,而他卻無法控制,再加上之前又身中劇毒,所以才會變成如今這半死半活的狀況。我們一碰他,他體內的真氣就會暴漲,這是他的身體承受不住這樣的變化。”
“這下該如何是好?”儀琳慌亂不已,這時又想到自己身上的寶藥,“對了,我身上帶著本門的治傷靈藥天香斷續膠,可以救他嗎?”
曲非煙搖頭回道:“你那藥該是治外傷的,對他沒用。他身上倒是有些外傷,不過談不上什麽大影響。”
儀琳不願放棄:“那我們該如何才能救他?”
曲非煙一臉無能為力的模樣:“沒救,爺爺說只能靠他自己。等那三股內力的爭鬥平息下來,也或許要等到它們消失,那時他可能就會蘇醒了。當然,也有可能他還沒等到那時候,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