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凌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聽到孔韜的大嗓門,“本少爺憑什麽不能進去?這是我姑的田莊!滾開!”
見薑凌終於露頭了,孔韜抱怨道,“表弟在忙什麽,怎這麽久才出來?你……”
薑凌厲眉一挑,孔韜立刻閉嘴,喏喏退開。薑凌掃了一眼被侍衛和奴仆前簇後擁護著的兩輛馬車,問道,“哪位是我的同窗好友?”
顧西嶼撩開車簾跳下來,“薑凌,是我。”
“我與你不是同窗。”薑凌提醒道。
盧三郎又鑽了出來,燦爛笑道,“我與你是同窗!”
盧三郎雖然蠢,但他是大伯同僚好友之子,薑凌不好駁了他的面子,“你來作甚?”
盧三郎笑嘻嘻地,“我們幾個想來看看你的寶馬,和萬歲賜給薑二叔的寶弓。薑凌,你讓咱們開開眼唄?”
“是啊。我聽說你的寶馬能日行千裡,是真的嗎?”車裡又鑽出一個頭戴錦帽的腦袋。
薑寶低聲在少爺耳邊道,“劉申,邑江候的孫子。”
邑江候劉繼的次子劉攀也中了武舉,要才加明年的春闈。前幾天劉家曾派人來打探消息,被鴉發現扔了出去,這是賊心不死麽?
薑凌搖頭,“我的馬每日只能跑十幾裡,算不得寶馬。”
“我能看看嗎?”劉申眨著黑亮的眼睛望著薑凌。他知道自己的長得俊秀,從小到大他擺出這樣的表情,無論是想做什麽,都會被允許。
看慣了薑二爺那張臉的薑凌,再看小兒科的劉申,自然無動於衷。他微微點頭,又問,“後邊那輛馬車上是我哪位同窗?”
後邊馬車的車簾挑開,一張蒼白瘦弱的小臉探出來,怯生生地喊道,“凌表哥。”
竟是王家二舅王問樵的庶子王圖南,薑凌快走兩步上前,“這大冷的天,誰帶你出來的?”
“是庭晚表哥。”王圖南小聲道,“圖南好久沒見過凌表哥和兩位表姐了,想來找你們玩。”
薑凌再問,“二舅和二舅母可知你出來了?”
“我……”
孟庭晚打斷妄圖南的話,端著得體的笑容,問道,“圖南表弟到我家玩,得知我們出城,便跟著來了。凌弟,二叔近來可好?”
“薑凌,你爹在不在?”又有一個腦袋鑽出來,他雪白的貂皮帽上系著一塊鴿子蛋大的綠翡,在夕陽余暉的映照下泛著幽光。
薑猴兒看到他嚇了一跳,右相秦天野的孫子,怎麽也跑了過來?這位他們可萬萬吃罪不起!
因知道薑凌不認得真佛,孟庭晚面含得意地介紹道,“這位是申國公府的秦成碧秦公子。”
薑凌的小黑臉依舊沒什麽變化,“我爹進山獵虎了,還未歸來。”
“獵虎?”秦成碧等人的眼睛都亮了,顧西嶼試探道,“你爹的箭法已厲害到可以獵虎了嗎?”
薑凌平靜陳述道,“老虎比箭靶大多了,獵虎靠的不是箭法,是膽量。”
“你說的很對!”劉申跳過來,“聖上賜的寶弓是見不到了,那我們可以看看你的寶馬嗎?”
薑凌點頭,回頭吩咐薑猴兒,“當然可以。寶兒,你去牽馬,順便告訴我姐姐,就說我陪著幾位同窗去連青客棧用膳。”
孟庭晚推了推王圖南,王圖南小聲道,“凌表哥,圖南想進去看看兩位表姐,可以嗎?”
薑凌溫和地道,“此時已晚,咱們先去連青客棧用膳,晚上表哥再帶你回來。你二表姐受傷了,大表姐正在照顧她。你現在進去大表姐該忙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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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線朗讀!“好。”王圖南乖巧點頭。
孔韜跳過來問,“都到家門口了,為何不能進去,要去客棧用膳?莊子裡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薑凌真誠道,“家父不在,實在不方便請諸位進去。我聽說連青客棧今早剛剛收了一隻鹿,露天架起火堆烤鹿肉,自己用刀削著吃,不好麽?”
秦成碧眼睛立刻亮了,“這樣豈不是跟江湖俠士一樣?”
見秦成碧感興趣,孔韜連忙道,“公子說的對極了,江湖俠士就是這樣的,我聽我爺爺說過。”
劉申也道,“咱們頭頂寒星圍著火堆,太帶勁兒了!”
“那還等什麽,走啊!”秦成碧立刻招呼眾人上車。孟庭晚提醒道,“成碧,凌弟的寶馬還沒牽出來呢。”
“不過是一匹雜種馬罷了,本公子在家看純種的大宛馬都看膩了,走走走!”秦成碧招呼眾人上車。
“就是,一批雜種馬,肯定比公子的踏雪差多了。”孔韜連忙附和。孟庭晚抿抿唇,歉意地望了薑凌一眼。
顧西嶼怕薑凌下不來台,走過來拉拉他的衣袖,“薑凌,你跟我坐一亮車吧?”
薑凌心裡不爽秦成碧的話,但還是上了顧西嶼的馬車,帶著他們趕往連青客棧。
莊內,薑二爺得知來的是這些人,眉頭微微皺了皺。薑猴兒氣憤道,“二爺,一定是孟家使喚,請了秦成碧這個小禍害過來!二爺是沒看到孟家那小子,惡心得跟貼了張假臉一樣, 少爺跟他們在一起會吃虧的。”
薑二爺卻道,“在康安城裡,他早晚要這些人,早點吃虧也能早點長記性。”
雖然爹爹說得有道理,但薑留還是不想讓哥哥受委屈,“爹爹,讓裘叔過去看看吧?”
“若等著爺吩咐他才知道跟去,那他就不是薑裘了。”薑二爺白了傻閨女一眼,吩咐人去請郭家父子過來用膳。
待聽到來的都是國公爺、侯爺家的孩子,郭靜平聽得心驚肉跳,郭南雄擔心著薑凌吃虧,“二伯,他們怎樣才肯走呢?”
薑二爺對這幫公子哥兒的行事最清楚不過,“數九寒天,最多三日,他們過過癮就走了。這三天你們不要出門,我明日一早出門,後日再回來。”
這麽冷的天,薑二爺也不想出去。可兒子說他進山打獵了,他總得出去做做樣子。
“如果他們不走呢?”郭南雄又問。
“他們若不回,各府就該派人來找了。”薑二爺不禁懷念起自己小時候的好日子,拉著郭靜平邊吃酒邊回憶,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兒子。
用膳後,薑慕燕帶著妹妹回房,擔憂道,“圖南體弱,若是他折騰病了怎麽辦?”
王圖南雖然是庶出,但確是二舅唯一的兒子,被抱到二舅母房中精心養大的。不過薑留不擔心他,“孟庭晚帶他出來,就有本事照顧好他,姐姐別擔心。”
薑慕燕咬了咬唇,“孟庭晚這次,實在是……實在是過分了。”
薑留用力點頭,“不錯,他心術不正,姐姐以後不要理他。”
此時的孟庭晚,正坐在荒山野棧冰冷的地上,被冷風刮得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