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主播:“大家好,我是埃弗拉·帕克,這裡是MSC新聞。”
“今年,全國發生的靈異事件從去年驚人的7763起,下降到了5434起,同比下降百分之三十。”
“但死亡人數,卻高達87114人,比去年同期增長了……25874人。”
“請所有市民朋友們,除開正常的學習、工作之外,減少外出娛樂活動。”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到底哪個會先到。”
……
房間中的電視播放著新聞欄目,余笙坐在地上,背後靠著的是沙發,他頹喪,頭髮不知道多久沒洗了,滿是油汙,眼球像是兩顆冰冷的石頭般,鑲嵌在深凹的眼眶裡,整個身子都僵僵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這個房間雜亂不堪,烏煙瘴氣,到處都是煙頭,空酒瓶。
不過,房間的左邊角落,卻十分乾淨整潔,那邊擺著兩個花圈,一張遺像,還有一個青銅小鼎,裡面插著幾根燃盡的香。
余笙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踢開腳邊的垃圾,搖搖晃晃地走到那個角落,拿出幾根新香,插入小鼎,然後點燃。
叮咚一聲,沙發上的手機閃爍了一下。
他急忙跑去,萬分期待地拿起手機。
但他眸中的那絲希望卻轉瞬即逝。
嫂子:於海的骨灰你自己處理吧,我已經跟他離婚了,果果也不會答應送他回國的。
余笙站在原地,愣了好久,那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句話。
於海的骨灰你自己處理吧……
這句話像是魔音貫耳般縈繞在他的耳畔。
終於,他猛地一摔手機,然後整個人癱倒在了沙發裡。
不知過了多久,余笙以一個及其扭曲的姿勢轉過頭來,盯著角落裡的遺像。
於海那似牛頭梗般的臉微笑著,兩人的目光似乎交融在了一起。
噗嗤。
余笙忽然笑了出來,咯咯狂笑,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還整天說我可憐,到頭來你才是最可憐的。”
余笙的笑容又消失了,看著自己大哥的遺像,怔怔出神。
他忽然又開始尋找,終於在一堆散落的煙盒裡,找到僅剩的最後一根煙,貪婪地將其叼在嘴裡,然後點燃。
他眯著眼睛,翻看著自己的手機消息。
姑姑:趕緊給我滾回國,別逼我去由斯艾逮你。
這是一周前的消息了,余笙也沒回話。
這一周,余笙忙著給於海辦理死亡證明,火化證明,又跑了當地許多有關部門,就是想把回國的手續辦齊。
但是,他的行李中,有一個絕對不能帶上飛機的東西。
於海的骨灰。
在這個靈異事件爆發式增長的年代,想要把骨灰帶上飛機,需要直系親屬的申請,且由她帶上飛機,而於海唯一的女兒,自己卻怎麽都聯系不上。
於海生前就一直跟余笙說,要在由斯艾闖出一片天,然後風風光光地回家。
那時候,余笙很不識相地問他,要是累死在了由斯艾怎麽辦。
於海只是笑笑說:那你得負責幫我把骨灰帶回去。
兩人都想不到,當時的一句玩笑話,卻變成了現實。
咚咚。
忽然有人敲門。
余笙撇過頭去看了一眼,過了好久才去開門。
在門外站著的,是一個黃頭髮的青年,名字叫李珂,跟余笙一樣,
是奈恩人,也是來由斯艾讀書的。 但這小子並不喜歡讀書,非跑去玩搖滾,東窗事發後,滿由斯艾的跑,就是為了躲他老爹的追捕。
“笙哥!”李珂喊道。
“你小子怎麽來了?”余笙挑了挑眉問。
“這不正好經過約翰斯,來看看你。”李珂笑著說。
曾經在學校裡,因為是個藍眼睛白種人的緣故,這小子總被欺負,然後余笙便幫他出頭,他叫余笙笙哥,也叫了好久了。
余笙哼了一聲:“算你有心,進來吧。”說著便是走回沙發。
“媽的這什麽地方啊?”李珂揮了揮自己的手,想要驅散這股烏煙,卻發現根本沒用。
“不爽出去,沒人讓你在這呆著。”余笙瞅了他一眼,沒給他好臉色。
“見外了啊。”李珂說著,坐在了沙發邊上,遞給余笙一根煙,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才緩緩說道,“聽說,你前陣子滿約翰斯地跑,就是為了給你把你那個大哥的骨灰帶回國?”
余笙看了他一眼,道:“耳朵挺長啊。”
“這不恰好聽說嘛。”李珂笑了笑說,“怎麽樣,順不順利?”
余笙沒有說話。
兩人沉默了好久,李珂又開口說道:“聽說,叔叔失蹤了?”
“你特麽信不信我宰了你,滾滾滾,出去。”余笙立即起身趕人。
“別啊,笙哥,雖然叔叔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但是於海的事情我能幫上忙!”
“你一個玩樂隊的,能幫上什麽?”
“嘿嘿。”李珂笑了笑,“上學的時候,你在學校幫我那麽多,這次當小弟的,怎麽也得幫幫我笙哥。 ”
“別廢話。”
看著余笙的眼神,李珂正色道:“我這幾年不是滿由斯艾的跑嘛,也認識了很多朋友,正好有一個之前跟我一起組樂隊的,前兩年進了SSD,現在已經是一個二等搜查官了。”
“嘿,你還真別不信。”說著,李珂掏出自己的手機,找到一張照片遞給余笙看,“喏,SSD作戰服,這件事我幫你跟他說了,他說從沒見過像笙哥你這麽重義氣的人,這個忙他肯定會幫。”
“怎麽幫?”余笙忙問。
“有一架飛機,古斯特航空的,雖然比較破,但是查的很松,他可以用關系讓你把於海的骨灰帶上飛機,不過目的地是第九大區,我記得你是第七大區人吧,第九大區離第七大區還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
“能回國我還怕沒辦法回家?”余笙反問。
李珂說:“那就好,明天早上5點,他會來接你,記住,什麽都不要帶,就帶一個骨灰盒。”
余笙狐疑地看著他,道:“你全都安排好了?”
李珂點了點頭說:“我想,笙哥你上了飛機之後,我也沒有什麽機會再見到你了。”
余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擠出了一個笑容:“好兄弟,這次,是哥欠你的。”
“害。”李珂起身,把自己的那盒煙丟給了余笙,“哥,我走了,你保重。”
待李珂離開,余笙終於是舒展開了自己的身體,躺在沙發上。
半夢半醒間,他的腦子裡忽然蹦出一個念頭——
古斯特航空?
這家公司不是已經破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