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實秋《聾》:“弄蛇者吹起笛子就能引蛇出洞,使之昂首而舞。”
“他們人呢?”楊不壞回到寢室後發現只有仁久一個人在寢室。
“去網吧打遊戲通宵去了,說待在寢室害怕。”仁久坐在輪椅上低頭看著書。
“你去哪了?”仁久一天都沒看見楊不壞。
“去公安局了,警察叫我過去配合調查。”楊不壞說。
“問了你什麽?”仁久關上書,把輪椅轉過來,面朝楊不壞。
“就問了一下案發經過,還有誰可能是凶手。”楊不壞坐在秦歌椅子上,點了一支煙。
“你怎麽可能知道誰是凶手,這麽詭異的事情,我現在想起來都是怕的。”仁久說。
“我知道是誰,但是我沒說。”楊不壞抬起頭吐了個煙圈。
“是誰?”仁久驚訝的看著楊不壞。
“邢戰。”楊不壞說。
“怎麽可能,那天我們一直在一起,他根本殺不了秦歌,而且他和秦歌關系那麽好。”仁久一臉不信的看著楊不壞。
“他一直嫉妒秦歌家裡有錢,而且秦歌有時候也會有意無意的炫耀一下,這可能傷到他自尊心了吧,四年積累下來,爆發了。”楊不壞說。
“他羨慕秦歌大家都知道,但是嫉妒談不上吧?就算他嫉妒秦歌,恨秦歌,但他是怎麽殺掉秦歌的?”仁久問。
“你看看這個。”楊不壞把化驗單遞給了仁久。
“安眠藥?”仁久看著手裡的單子,有些驚慌。
“嗯,我是在寢室被下的藥,徐一說看見邢戰來過我們寢室,還在我們飲水機那裡蹭了很久,因為飲水機本來就沒有多少水,所以第二天就被拿去換掉了,而且他肯定把桶洗乾淨了,我們找不到證據。”楊不壞說。
“鬼敲門的時候他也在寢室啊,外面的人怎麽可能是他?”仁久覺得楊不壞越說越離譜。
“外面本來就什麽都沒有,我仔細聽了兩次鬧鬼的時監控發出來的聲音,兩次聲音鬼都走了12步,每一步的間隔都是1.8秒,完全可以重合,就算刻意走都走不出這種效果,但是音頻設備的錄音播放功能可以。而且我敢肯定,邢戰當時就是把這個設備放在了門上的空地上,因為這個位置離我們最近,讓我們聽的最真切,而且當時我們特別恐懼,根本無法理性去分析這個聲音。”楊不壞說。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仁久右手抓著輪椅,有些緊張。
“因為門上的那塊空地,有一部分的灰塵比較薄,其他地方都很厚,肯定有人往那裡放過東西,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楊不壞說。
“那鬼拍門是怎麽回事?”仁久問。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試一下,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用。”楊不壞說完拿起書桌上的剪刀往自己手掌一劃,鮮血留了出來。
“你幹嘛?”仁久大喊一聲,心裡又緊張又害怕。
楊不壞沒有理會,而是往門口走去,把掌心的鮮血抹在門上,然後把門關上。
“等一會吧。”楊不壞坐下來看著仁久。
“你……這是幹嘛?”仁久有些結巴的問。
“等鬼拍門。”楊不壞說。
仁久坐在輪椅上,把雙手插進褲兜,掌心有些冒汗。
大概過了三分鍾,門上果然響起了啪啪啪的聲音,楊不壞帶仁久從隔壁寢室開門,拿手電筒一照,居然是一群烏鴉在啄門,但是烏鴉在強光的照射下馬上就飛走了。
“這應該是一種嗜血烏鴉。”楊不壞拿起紙巾擦了擦手掌。
“居然是這樣。”仁久看著楊不壞驚訝的說。
回到仁久寢室,楊不壞問:“你知道那天為什麽斷電嗎?”
“為什麽?”
“因為邢戰把寢室的電閘改裝了,改成了遙控的,所以他想開就開想關就關。”楊不壞說。
“不管怎麽說,秦歌是自己跳的樓,我們都是證人,你當時也在場啊,秦歌又不是邢戰推下去的。”
楊不壞走到仁久旁邊,輕輕的問:“你還記得我說過我能看死人的面相嗎?”
仁久點了點頭。
楊不壞繼續說:“我在秦歌的瞳孔裡看見了是有人把他帶出門的,去了天台。”
“是誰?”仁久心跳加速,因為他感覺楊不壞就像凶手一樣,清楚的知道整個過程。
“沒看清,可能就是邢戰。”楊不壞說。
“你還看見了什麽?”
“我看見凶手給秦歌下藥。”
楊不壞說完,仁久眼中一絲殺意一閃而過:“你為什麽不懷疑我呢?”
“你和秦歌無冤無仇,而且你這腿也不支持啊。”楊不壞看了看仁久的輪椅,笑著說。
“你告訴警察了嗎?”仁久問。
“沒有,因為這些都只是我的推斷,並沒有實際證據,後面再說吧。不過你要小心一點邢戰,畢竟你們共處一室。”楊不壞說完躺在邢戰的床上:“今天睡你寢室吧,怕你一個人睡害怕。”
楊不壞側躺在床上,張支發了一條短信過來:“怎麽樣?”
楊不壞回復:“撒了餌,不知道上不上鉤。”
“那他真殺你怎麽辦?”
“那你就為我和秦歌報仇。”
“正經點,我沒時間和你開玩笑。”
“放心吧,他殺不了我。另外,我知道鬼拍門是怎麽回事了,是門上的鮮血吸引了嗜血烏鴉來啄門,你馬上組織警力在A棟附近搜索,一定要便服,一定要小聲,一定要找到這群烏鴉,因為找到烏鴉很可能找到仁久的指紋。”楊不壞說完對仁久說:“幫我倒杯水放下面,太困了,不想動了。”
“好的,你睡吧,我再看會書也馬上睡了。”仁久說完推著輪椅去給楊不壞倒了杯水,看著水杯裡的水,仁久心裡直打鼓。
回到書桌前,仁久手裡拿著書,腦子裡面過了一遍楊不壞剛才說的話。
這楊不壞太可怕了,自己謀劃了四年的復仇,自認為天衣無縫,卻被楊不壞一天識破,這人留著一定是個禍害,查到自己身上也是遲早的事。
仁久把筆僅僅的握在手裡,雖然楊不壞剛才說的話句句都說中了,但是仔細推敲起來,毫無證據,完全不能把矛頭指向自己,但是如果他把這些全部告訴警察,很可能會節外生枝。最關鍵的是他發現了烏鴉,因為最近A棟附近都是警察,他不方便去處理,所以烏鴉還在那顆樹洞裡,最要命的是他可能留了指紋在上面。
仁久看著熟睡楊不壞,心裡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殺?
如果不殺,不僅自己很可能會進監獄,而且會連累到自己弟弟複義。殺秦歌是因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楊不壞呢?與自己無冤無仇,而且在大二的時候,因為自己個子小, 打籃球的時候被別人欺負,還是楊不壞為自己出頭,雖然結果是兩個人一起被按在地上打,但是楊不壞還是衝了上來,把自己壓在身下,保護自己。
仁久想到這裡心突然軟了下來,自己只是想為父報仇,並沒有想傷害其他人,但是楊不壞把自己逼到了兩難的境地。
不壞啊不壞,你為什麽要這麽聰明,這會要了你的命。
交給天吧,仁久決定翻開書,如果右邊的頁碼是單數就殺,是雙數就是楊不壞命不該絕。
仁久把顫抖的手放在書上,心裡也有些顫抖,閉上眼睛,緩緩打開,再睜眼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楊不壞躺在床上裝睡,一直不見仁久有所動靜,心裡想著計劃可能失敗了。
就在這時,仁久突然輕輕的拉開了抽屜,好像在翻找什麽,接下來又躡手躡腳的來到了楊不壞床下,把手裡的東西放進了他的水杯。楊不壞聽見有東西落水,立馬起床跳了下去,一把抓住仁久的手,但是發現仁久只是握著幾粒枸杞。
“你幹嘛?”仁久驚慌失措的看著楊不壞。
“你往我水裡放什麽?”楊不壞問。
“你最近熬夜太多,我幫你放幾粒枸杞,養肝。”仁久說完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此時的他心裡已經清楚了,楊不壞從回來到現在,都在算計自己,其實楊不壞心裡已經知道他就是凶手了。
楊不壞知道事情敗露,直接問:“為什麽不殺我?”
仁久對楊不壞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是天不殺你,也是天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