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錯愕的睜大眼,手指一點點曲起緊握。
“你憑什麽取消我……”
“你憑什麽取消她的資格!”
一抹驚世劍光帶著雷霆萬鈞之錚鳴由遠及近,將此地防護大陣連同嶽生海布下的結界驟然間撕成碎片。
破碎的大陣威勢卷起蕭殺狂風,陳敬值須發狂舞,衣衫獵獵作響,他收劍入鞘,一閃身便站在了花九身前。
邋遢的衣衫,和那佝僂乾枯的身軀,此刻如擎天巨峰般,為花九遮擋一切狂風暴雨,讓她從心底升起一股安全感。
看到陳敬值的那一刻,一股寒意從馮德庸腳底竄起,他冷不丁一顫,喊道:“是你,那晚偷襲我的就是你!”
汜減 汜。陳敬值渾濁的眼珠掃過在場每一個人駭然失色的臉,獨獨無視了嶽生海投來的目光,最終看向馮德庸,雙眼微微眯起。
“沒錯,是我。”
“陳夫子!”花九伸手扯住陳敬值的衣袖,她都已經把一切承擔下來了,他幹嘛這時候出來承認!
遠處角落裡,辛世誠看著這邊的情況,幽幽歎氣。
他在聽到嶽生海說要取消花九大考資格的時候就要衝過來,卻被陳敬值劍芒擋下,先一步衝上前去。
以辛世誠對陳敬值的了解,這時候他還是不要再現身,將一切交給他處理的好。
周圍一片寂靜,嶽生海被陳敬值身上的威壓所懾,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會直接出現在此處。
嶽生海還記得,當年陳敬值化神失敗,他的上峰曾向陳敬值拋出過橄欖枝,以優厚的條件請他到仙院來掌管劍修學府,卻被陳敬值連人帶禮物打出了昆吾劍宗。
那時陳敬值還曾放下話來,說鴻蒙仙院一日不能遵從凌天帝尊‘萬靈平等,有教無類’的法旨,他就一日不踏入鴻蒙仙院。
最後,陳敬值去了大道山,從上一任掌管大道山的前輩手裡接過了掌院一職,處處跟他們鴻蒙仙院對著乾。
雖然現在城中的仙院聞名凌天界,山上的仙院已經逐漸不為人所知,但是那些從凌天帝尊時代就存在於凌天界的大族大宗,仍舊隻認山上的仙院。
山上仙院的存在,一直讓城中的仙院如鯁在喉,他們只要存在一日,那一段分割仙院的歷史就不會被淹沒,城中仙院永遠也得不到真正的正統之名。
嶽生海吞了口唾沫,穩定心神對陳敬值道:“前輩,您這是何意?”
陳敬值恍若未聞,無視嶽生海,略微轉頭對身後的花九道:“小東西,老頭我還用不著你來替我背黑鍋,也不怕鍋太大壓死你!”
花九目光閃動,還要再說,卻被陳敬值抽走袖子不再理她。
這一次,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嶽生海臉上,帶著幾分凜冽,看得嶽生海心中發毛。
“我問你,這些事情都是老頭我做的,你憑什麽取消她的大考資格?”
眾人嘩然,感覺陳敬值的承認雖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比起小小的花九,他們更相信這次事件是陳敬值所為,畢竟無論從哪個出發點看,陳敬值都有這個能力。
面對陳敬值的質問,嶽生海聲音卡在喉嚨裡,心中快速權衡利弊,思考這件事要如何收場才能為他們仙院謀求最大利益。
“陳敬值,你也是夫子,怎能做出這種誤人子弟的事情來?你就不覺得羞愧嗎?”
一聲喝罵驟然從人群中爆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只見劍修學府的大夫子朗正陽推開旁邊的人走出來,怒目瞪著陳敬值,他生得魁梧,背一把無鋒重劍,看起來氣勢十足。
劍修大多是嫉惡如仇的直脾氣,朗正陽雖然是陳敬值的後輩,此刻仍舊直呼陳敬值的名字,絲毫沒有懼意。
花九心裡咯噔一下,陳敬值脾氣臭還好面子,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一會難不成要群戰了?
她倒是相信陳敬值一個能打這一群,可是這樣下去豈不是更不好收場了?
花九小心翼翼的偏頭去看陳敬值的面色,卻發現他唇抿一線,沉默得不像平日舌戰群雄的他。
朗正陽眼中一抹失望難掩,喝道,“你也是我曾經打從心底尊敬的一位前輩,可是我怎麽也沒想到,你竟然可以為了區區錢財,就做出這種齷齪的事情來。劍修之道,從來都是一往無前,咬著牙含著血克服一個個困難,你幫他們作弊取巧,就不怕連累他們道心有失嗎?”
花九著急的看著陳敬值,看他面無表情,仍舊不吐出一句解釋之言。
花九氣不過要張口,肩上忽然一重,陳敬值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說話。
花九仰頭,在他蒼老的面容上只看到深深的疲憊。
牆倒眾人推,陳敬值的沉默叫眾位夫子都覺得他是因為羞愧而不辯解,漸漸的,其他夫子也開始指責起陳敬值來。
“陳夫子,我等同為教書育人的夫子,試問你有學子通過作弊來求名次,你做何感想?”
“鴻蒙仙院是凌天界的基石,是各大宗門的基石,你此舉無異於毀壞修真界根基,其心,簡直險惡!”
犧如 zhuishukan.com 犧如。“就算是因為缺錢,你也不能連作為夫子的底線都不要啊!”
肩上的手越來越重,花九急得鼻頭酸澀, 她身邊的陳敬值始終不發一言,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默默的承受著各方責罵。
花九簡直不敢相信,平日一言不合就能問候別人八輩祖宗,一點氣都不肯受,還十分好面子的陳敬值,竟然能站在這裡,坦然的接受這些責罵。
“好了,諸位夫子都不要說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元夫子出聲,那些心有怨言的大夫子才逐漸消停下來。
元夫子仍舊恭敬的對陳敬值拱手道:“陳夫子見諒,諸位夫子實在是因為關心各自的學子,才會如此憤怒。”
陳敬值把手從花九肩上拿下來,回禮道:“無妨,這事原本就是我的錯,他們說的也有道理,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此舉危害確實深遠,我沒什麽好辯解的。”
元夫子一愣,眼中湧動著深深的崇敬,陳敬值一開口,他同其他夫子的高下立分。
羋何 羋。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可是身份越高,權利越大,就越不容易認錯和反省,這件事的確是陳敬值有錯在先,可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也不能把一切都怪到陳敬值頭上。
他們仙院的學子和夫子,也應該承擔一半,應該好好反省一下,為何會有學子去找陳敬值作弊。
“嶽司院,”陳敬值看向嶽生海,語氣平和道:“這責任我一力承擔,絕不推諉,你也別牽連小輩。我從你們仙院學子那裡拿到的靈石,我如數退還。還有,這三個月來你們十大學府的考核成績有誤,就去重考一次,這費用我一並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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