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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說話的牆》吊橋效應
  忍了三天微弱的牙痛,終於可以去醫院看一下了。

  人民醫院裡的藥味不算濃烈,給人的感覺卻很安心。

  我躺在牙椅上看著頂部的燈光,耳邊傳來了護士的聲音,很是熟悉。等等,好像車小遠和我說過她在這裡實習。

  我一下子做起來,把旁邊正在準備的醫生嚇了一跳。

  中年的醫生很是和藹:“小夥子,不要緊張。先是給你看一下就好了。”

  車小遠遞給了醫生一根細長的口鏡。

  探針劃過牙齦與牙齒的敲擊聲直接通過骨骼傳給了大腦,如此清晰。雖然沒有需要害怕的東西,我的心還是止不住地跳動。

  醫生開起來了玩笑:“小夥子,你嘴唇別抽搐啊,這又不是刑場”

  車小遠憋不住,笑出了聲。

  牙突然不那麽疼了,痛覺被一種難以言表的更深厚的尷尬代替了。上個周末剛對她說了惡毒的話,這個周末就要躺在牙椅上任她擺布,我刻意維持的冷漠形象轟然崩塌。

  …………

  可是為什麽我現在要和她一起坐在職工食堂裡,還用了她的工卡來刷飯錢呢?

  我只顧著埋頭吃飯。

  車小遠開了口:“剛才老劉說不是什麽大事,需要進行幾次牙根管治療。哎,也就是你可以挑選這麽個時間來看病。還有一刻鍾吃中飯,你說我們看還是不看?”

  所以說我在你心裡就只是一個照顧不好自己的人嗎?

  我沒好氣地回應:“誰知道掛號排隊要那麽久啊。”

  車小遠倒是沒怎麽在意:“下午治療安排就會出來,牙根管治療間隔需要幾天。要是你覺得疼了,就來找我要止痛片。”

  我:“其實你沒必要關照我吧?”

  車小遠想了一下:“怎麽說呢?算不上對於虧欠的補償,我只是想重新來過。”

  你想重新來過就重新來過,你的遺忘僅限於你犯過自己的錯誤嗎?

  我:“我覺得這份工作也挺好啊,反正你家也不缺錢。”

  車小遠:“我是說和你,重新來過。”

  就好像我是個傻子一樣,非得需要你指出來。我說這句話不就是想要岔開話題嗎?

  嗯,這裡的西紅柿炒雞蛋還挺好吃。

  車小遠看我不說話:“給個機會。”

  你以為我在推你家水晶嗎?給個機會?

  車小遠:“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說。我錯過了對於我們關系縫縫補補的機會,所以我想要重新編織……”

  “喂!”我打斷了她的辯解,“別說那些奇怪的比喻。過去的事情再怎麽難熬也只是過去的,但我現在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你怎麽做是你自己的事情,我都無所謂。”

  車小遠:“這可是你說的。”我說什麽了?

  …………

  車小遠:“你說,洗得還算乾淨吧?”

  我沒有刻意去聞,校服的香氣就已經飄入了鼻子,是淡淡的檸檬香。

  我:“謝了。”

  車小遠:“本來就是我的錯啊,有什麽好謝的。”

  我笑了笑:“也是。”

  車小遠:“聽王良說你和郜敘白他們去喝酒了?”

  我:“嗯。”

  車小遠:“哈哈,第一次見就這麽熟絡,郜敘白還真是不挑人啊。”

  什麽意思啊?車小遠意識到了自己話的歧義:“我是說你學習這麽好,完全是個乖孩子啊,和那一夥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一愣,

不知道怎麽回答。  車小遠:“過幾天運動會的一千米要報名嗎?這次我們班參加的人有點少啊。”

  等等,為什麽我們倆的對話一直是你主導的呢?

  我搖搖頭:“不要。”

  車小遠似乎本來就沒什麽期待:“好吧。”

  …………

  我不是運動員,也不是後備人員。對於我來說,運動會只不過是額外的倆天假期。

  張序言拖住了我的胳膊,半撒嬌半乞求:“天子啊,就來嘛~。”

  我身體前傾一步一步地移動:“你現在拽我有什麽用?明天我賴在床上你還能去我家炸我嗎?”

  張序言:“啊呀,明天你要是不來,我就不問你數學題了。”

  嗯?

  我:“真的嗎?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吧?”

  旁邊的涮拖布的值日生胡亂地甩動著拖布,髒水濺到了我們倆身上。

  張序言放開我的胳膊,擺出了一臉痞氣:“幹什麽呢?涮拖布就好好涮。當自己神筆馬良呢?”恰當的玩笑使得強硬的語氣沒有任何惡意。值日生:“抱歉。”

  …………

  姐姐:“呼呼,你還真是不隨我。想到年,我扔鉛球還破了學校的記錄呢。”

  我操縱著屏幕前的英雄:“又不是你生的我。”

  姐姐有一搭沒一搭繼續著:“明天沒事就去麵包小屋幫幫媽媽吧,劉師傅和來憶他們忙不過來的。”

  我:“嗯。”

  姐姐摸了摸我的頭:“玩兒完這局別玩了昂,馬上要吃飯了。”

  我:“唉,又是我們倆個人。”

  姐姐:“怎麽,還不願意啊。我現在的蛋炒飯可是爐火純青了。”

  …………

  姐姐的蛋炒飯就是一張藏於雲端仙境的寶圖。當我遨遊在沒有鏟開的白雲大米團時,還能尋到那銀光閃閃糾纏在一起的鹽巴寶藏。

  我趕緊喝了口水:“都齁得我有點嘴苦了。”

  姐姐:“那還不是怕你再開一局嗎?”

  我一愣:“姐,你甩鍋的時候也有點邏輯性啊。”

  姐姐看了看電視機前的鍾表:“已經九點了啊,得趕緊收拾收拾了。”我不隨你,但你這岔開話題,推脫錯誤的本事絕對隨咱媽。

  …………

  來憶拿著手機衝進來的時候,我手裡還全是麵粉。來憶:“有人給你打電話。”

  我:“誰啊?”

  來憶:“沒顯示啊,你都不編輯聯系人名字的嗎?”

  我:“都知道電話號碼了,我還要名字幹什麽?”

  來憶差點把手機擺在了我臉上:“就是這個,第一個。”

  我苦笑道:“姐,不是你的手機,好歹叫我一下你再接啊。”

  來憶:“怎麽,小老板生氣了?探查到你隱私了?是個女人的聲音哦。”

  我:“關鍵是我沒見過這電話號碼啊。”

  我正看著,屏幕上出現了一條新來的短信:天子,快來啊,剛才車小遠竊取了你的手機號,說非要把你叫過來。”

  你不把手機擺出來,她怎麽可能知道!張序言!

  似乎是被什麽無形的力量趨勢, 我沒有洗手,就拿過手機衝了出去。

  在初夏的時節,一路上我把自行車騎得虎虎生風,到最後已經是腳蹬子帶動著腳轉動了。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車小遠非要把我叫過來的原因。

  …………

  在操場上我們班的分區找到了張序言,他脖子上搭著一條白色毛巾。一看到我,他剝去瀟灑感陪起了笑臉,拽著毛巾向前一甩,儼然一副招待客人的小二模樣:“大哥來了。”

  我:“她人呢?”

  張序言一愣:“哦,她有點不舒服,回教室裡了。”

  我:“怎麽了?”

  張序言:“一跑完八百米,她就臉紅得很,汗多得和洗完澡一樣。然後就和我要……”

  沒等張序言說完。我奔向了教室。操場邊緣到教室經過的草叢,台階和樓道從側面掠過,到門口時我卻停了下來。

  原本趴著桌子上的車小遠感覺到有人來,抬起頭來。

  我單純得感覺疑惑。你不是有甲亢嗎?為什麽還要逞強跑八百米呢?其他人就不知道嗎?車小遠額前的劉海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分到了兩側。

  她笑起來:“你來了。”直男屬性開始作祟。

  我:“有事嗎?”

  車小遠:“也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了你。”

  嗯?我才發現自己因為剛才的騎行和奔跑,心臟還保持著劇烈的跳動。這是什麽感覺?狹窄的胸腔已經快容納不下這顆炸彈了。

  車小遠:“進來啊,站在門口幹什麽?”

  我:“沒什麽事我還是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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