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不會說話的牆》鏡子
  大人從來不會和小孩子說正經事,但是小孩子總會從大人的話中猜測出一些東西。

  爸爸終於回來了,可是全家人並不是很高興。我很疑惑,不知道為什麽爸爸媽媽會吵架,也不知道為什麽姐姐會一個人趴在床上哭。那段時間裡,家裡所有人都默契地打著謎語,像是有一個需要瞞著的隱形人。

  偶然的機會,我提取出媽媽和姑姑談論時關鍵詞:傳銷、七八萬。這就夠了,足以讓人聯想到整件事情的經過和結果。

  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那麽深的恨意,對於七八萬的損失也只是害怕而已,但我實在不懂傳銷到底是什麽東西,可以讓爸爸欺騙我們所有人,背井離鄉去過孤獨的生活。最後還是從姑父的口中得知真相,把爸爸叫了回來。

  之前我還一直做著富有的夢呢,以為暫時的分離可以像爸爸所說的那樣,帶來百萬的收益。

  那段時間裡,為了爸爸的虛假的投資,我們賣了車,當一個陌生人從媽媽手中接過鑰匙時,我就認為他是個大壞人。媽媽堅持著沒有把麵包小屋兌出去,那是她最累的時候。

  那可是七八萬啊!我小時候買了一個三十五的陀螺,你就已經把我揍個半死不讓我吃午飯了。那按照爸爸你的邏輯,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用再吃飯了?

  我們一家人悶在這個只有倆間房的出租屋裡,地板是磚頭砌的,牆是報紙糊的。

  姐姐還在高考複習,為了不打擾我睡覺,她每天晚上都開著最暗的台燈。

  七八萬,夠買多少個你許給我卻還沒有實現的籃球呢?我也不用在角落裡蹭別人家的無線了。你怎麽敢的啊?

  我睜開了眼睛,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昨晚怎麽一下子就喝了那麽多呢?

  姐姐在一旁看著書,注意到我醒了:“喲,醒了?”

  我:“嗯。”

  姐姐:“知道昨天怎麽回來的嗎?”

  我:“怎麽?”

  姐姐:“張序言把你背回來的。那時候爸爸拿著手電順著巷子就看見了你們倆個慢慢地晃著。”

  我:“當時人都是懵的,不太清楚。”

  姐姐:“餓了嗎?”

  我:“嗯。”

  姐姐還沒有梳洗,額前的頭髮有些散亂:“下次再敢這樣,我把你從眉毛以下截了肢。”

  對不起是不會出現我們家庭的詞典中的。但我確實是做了對不起姐姐的事,害她擔心了。

  我笑著:“姐,我想吃蛋炒飯。”

  這是表達我自己沒事的方式。

  姐姐站起身:“不錯,腦子還沒喝壞,還知道吃。”

  …………

  爸爸在一旁試圖說些什麽,而我只顧著吃蛋炒飯,去刻意忽略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終於忍不住了:“天天,昨天去哪裡了?”

  我知道全家人那時都很著急,都找到張序言那裡了。

  別人做錯事自己也可以同樣對待他,這是我作為初中生尚不成熟的想法,即使你是我的父親。所以你擔心也活該,或者說你的擔心只是因為我是你的兒子。你那時把父親和丈夫的身份拋諸腦後,那我丟掉作為兒子的身份也不過分。

  心裡這麽想,但我還是無法狠心地表達出來。

  我帶著嘴裡的米飯嘟囔著:“給同學過生日。”

  爸爸:“今天去南湖公園玩嗎?有四人自行車,還可以釣魚。”

  我:“那就下午去唄,等媽媽從店裡回來。”

  爸爸點了支煙:“呼呼,

這幾天就可以拿到大車的證了,和你姑父商量好去了一起跑長途。”  我聞到煙味兒就會想到和那幫人在廁所裡的混合臭味,但這是爸爸自己的興趣和表達方式,我沒忍心阻攔他。

  我:“爸,中午我們吃餄烙吧,我要自己壓面。”

  爸爸一愣:“行啊,我去菜市場割點豬肉,做豬肉臊子。”

  我:“好。”

  …………

  我走進了裡屋,姐姐正在梳頭髮。

  她沒有回頭卻感覺到了我:“天天,以後別這樣了。晚回家的時候要和家裡說。”

  我:“嗯。”

  姐姐:“還有啊,別喝這麽多酒。以前爸爸喝醉的時候,你不是也很討厭嗎?想一想你那時候的心情。”

  我:“嗯。”

  姐姐拿皮筋挽好了馬尾,站起來把手打在我的頭頂:“都長得比我高了,也應該去學習怎麽分辨好壞了。”

  我:“嗯。”

  姐姐:“誰都有錯的時候,我們是一家人,就應該牢牢地綁在一起。”

  我點點頭:“嗯。”

  姐姐為什麽這麽冷靜呢?她不是也慌亂和憤恨過嗎?正是因為家人,我們才必須選擇無條件原諒和默不作聲嗎?

  姐姐把我拖到了梳妝台前,下巴磕到我的肩上。

  姐姐:“你還沒有長胡子啊,或許是因為天天和你在一塊,感覺你的聲音也沒有變。要不是去年過年野川的小姥姥說你的聲音變了,我還不知道呢。”

  我:“每天隻變一點點怎麽會感覺出來啊,又不是突然加個低音炮。”

  姐姐看著鏡子裡的我:“呼呼,也不覺得你的長相有什麽變化,但是拿出很久以前的照片,又有很大不一樣。”

  早已經熟悉到注意不到,但在身邊就能感覺到存在的地步了。姐姐你的氣息,味道和腳步都已經成為我的一部分了。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姐,我想要把頭髮理短。”姐姐:“也好啊,劉海都遮住眼睛了。”

  我:“我是說寸頭那種。”

  姐姐:“隨你。”

  …………

  沐藜的手在我眼前晃動。我笑了笑:“不好意思,走神了。”

  沐藜:“講著講著就不出聲了,我以為你睜著眼睛睡著了。 今天光我看見的就是第二次了吧。”

  我:“注意一開始的這個比較條件,就可以得的到倆個零點在坐標上的位置。”

  沐藜:“嗯嗯。”短暫的沉默。突然不知道要做什麽。我把手放在頭上,寸發就像是一根根斷針,扎著掌心。沐藜:“你以前留過長發吧。”

  我:“啊?”沐藜:“你頭髮都那麽短了,還是會有分開劉海的動作,尤其是你做題,放下筆思考的時候。”

  我用手指比了一下:“留過的,最長的時候可以到鼻子這裡。”

  沐藜:“那為什麽要剪短呢?”

  因為啊,我想要看清自己。

  姐姐隻說我應該去學習怎麽分辨好壞,而不是說我應該知道好壞了。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受家庭的庇佑,初中時我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接觸任何的新鮮事物都可能陷入其中。

  我去學習就必須推翻以前的思維方式。那時分辨好壞的方法只是別人教給我的,上課不認真聽講是壞,幫助別人講題是好,它不應該僅僅是這樣啊。我不能沉醉於自己的瓶內世界,隻以簡單的好壞去定義一件事情的性質了。

  就像賭場和網吧從來不會有鏡子,因為沉迷的人看到肮髒的自己就會跳脫出來。把頭髮剪短更像是和之前日子的告別吧,就像那天晚上入喉的啤酒,不濃烈卻源源不斷,我不會再讓那股猛烈的瀑布撞擊我的胃袋了。

  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姐姐,一直以來你都是我的一面很好的鏡子。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