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醫樓三層。
嘶啦!嘶——
各式各樣的人體碎片,從走廊一路延綿到停屍房。
一個長發披散到胸前的皺巴巴女鬼,雙眼盲目,正一手提著一個鮮血淋漓的頭顱,然後湊到仿佛只剩骨骼的鼻腔前嗅了嗅,又隨手扔到一邊。
要看到這一幕,鷹餌十二和鷹餌十三得萬分慶幸,得虧他們之前沒能闖到這裡來!
在這群數以百計被詭異附身著的個體中,終於產生了擁有強大執念、自主行動力的進化型。
這樣的詭異,不再局限於本能,也不會將那些低級的詭異當作同類,自然而然依照自己的思考方式來隨意對待。
而她的執念,就隨著嘶啞的嗓子,一遍遍回蕩在樓道間:
“我的兒!我的丈夫,你們在哪兒?自從被那些人帶走後,你們都經歷了什麽?”
無人應聲,停屍房一片岑寂,好不容易爬起來一回的屍體,這下真正成了永遠的屍體,而且是四分五裂的屍體。
她用鼻子在空氣四周嗅嗅,猛地躍下窗戶,朝著一個方向騰去。
。
過了不會兒,這裡踏過來幾道腳步聲。
“剛才好像聽到有什麽聲音?”
“應該是那些僵屍吧,不過現在逃的逃散的散了。”
路瞳用手機光芒打探著四周,忽而驚訝不已。
這裡遍地鋪砌著殘肢斷骸,身上的裂痕隨意、不規整,是被極其暴力的手段撕裂開。血液浸濕滿地,仿佛一張鮮紅色的地毯。
令人毛孔寒顫。
“這裡發生了什麽?”
“看起來,他們好像產生了一場廝殺,而且還十分慘烈。”
“走,搜搜看!”
但當檢驗完四周的情況,蘇宸一行人心頭更生寒意。
“全死了?”
“一個詭異都不見了。”
“這倒奇怪。”蘇宸暗暗納悶,在他們下面戰鬥的同時,上面發生了什麽?
“這不是好極了嗎?”江亦眠清爽地伸了個懶腰。
“就不用我們再來清理剩余的詭異了,省時省力。”
夜已入深,他們急需補充精神體力,野外不安全,所以還是隻得在這座鬧鬼的醫院裡暫住。雖然有種咽了隔夜酸湯的不是滋味,但也隻得按捺住心頭忌諱,隔著遠遠的住。
當然,在那之前得清理一下詭異,以防它們半夜上門叨擾。
其他的人可不像江亦眠那麽心大。蘇宸憂心忡忡,雖然明面上是暫且安全了,但總感覺有股更大的危險墊伏其中。
但也找不出什麽,眾人便選定位置,準備安頓下來。
期間,江亦眠趁沒著人的時候,偷偷湊過來,跟路瞳神神叨叨地說:“路姐,你的褲子破了,屁屁露出來了!”
路瞳回過頭去看,但是江夜已經提前用咒術給她修理好衣服。
結果就是,扭頭就給他一頓揍,江亦眠腦袋上又多了兩個包殼。
江亦眠苦著臉。怎麽也想不通自己看花了眼還是怎回事。
還好他醫術高超,隨即就往自己腦袋上扎了一針,又在醫院裡找了些東西,做了裝備補充。
路瞳想起他和電弧戰鬥的場景,打算問一問。
“對了,你當時怎麽那樣?”
“哦?我有什麽樣子嗎?”
“你超勇的哦。”
“我有那麽勇的嗎?”
“真的有哦。超勇的!”
“我是怎麽乾掉那些家夥的,
我好像也記不大太清楚了。”江亦眠吃力地說。 “實在是拿起手術刀,代入感就太強了,仿佛找到了從前的身體記憶,情不自禁就......就去做了。具體過程,是怎麽做的,都沒怎麽去在意。”
“哦。”
路瞳點點頭,不再多問。
只是藏在這家夥身上的隱秘,又深重一重。
江亦眠注意到路瞳腿腳有傷。
江亦眠伸出手來:“讓我康康,保你安康。”
“不了!”蘇宸和路瞳幾乎同時說!
不過蘇宸是在心裡說的。
夜至醜時。
大家都已經在醫院的休憩實力稍歇。只有江亦眠那家夥不顯得怎麽累,便要他率先來負責警戒,等倦了再喊人換班。
‘哢嚓,哢嚓。’
樓道裡傳來清脆的異響聲。
那聲音的質地成分很奇異,不是普通的嘈響,似乎像草原上的野獸,不疾不徐地咀嚼著新鮮獵物。在殘酷的血肉劃分之間得以彰顯。
而且一聲接一聲,忽大忽小,持續不斷。
走廊的盡頭,被一團縹緲的紅霧照亮。
只是大家都太困了,沒有注意到。
“呼嚕。”
離得最近的郝遲呼聲熄滅了一瞬,撓了撓鼻頭,便翻身又朝另一面睡去。
......
哢噠噠,哢噠噠。
寂靜的夜,無人知曉藏在黑暗中的這一隅。
只剩白月慘淡,灑盡窗角。
......
第二天。
“天!”
大家是被一聲尖叫驚來的。
“發生了什麽?”
夏曼看著滿地的狼藉,腿腳不由地顫抖。
那些被撕裂的僵屍殘骸碎片——不知何時又被搬運到這裡,地上是一道道發紫的鮮血拖痕,而且它們此時看上去,竟比之前還有生生恐怖!
因為,它們身上不止是原有的那些撕狠,身上還多出來一道道咬痕。
就像是有什麽野獸,從內部叼去了它們的五腹六髒!
屍體又是怎麽來到這裡的?總不可能是自己爬吧?
而昨晚就有人在外面過道動手,他們居然毫無察覺!
想到這裡,蘇宸等人不由後脊一陣陣發寒。
路瞳望見趴在走廊盡頭椅子上酣睡的江亦眠,上前一腳將他踢醒。
“喂,發生了什麽!”
“啊,什麽?小姐姐,我的黑絲小姐姐。難道是我的黑絲小姐姐不見了嗎?”
路瞳氣不打一處來,一拍他腦袋,“你看看周圍!”
江亦眠後知後覺地睜眼看看,這才恍若隔世般驚醒。
“你們乾的?”他問。
“不是!我們還想問你呢,一覺醒來就是這個樣子,昨晚你見著什麽沒?”
“抱,抱歉,沒有......”江亦眠支支吾吾道。
“昨晚不是讓你值班嗎?怎麽睡過去了!”
“我昨晚呆的無聊,就趴在椅子上數星星,一顆星、兩顆星......數著數著,就......不經意間神智恍惚了......”
路瞳簡直想打他。這家夥,到底有沒有把大家的安危當回事!
但想到他之前的性格也是這樣,也就罷然了,只是後悔不該讓他來值守。
“你的身上怎麽有血跡?”軒梁注意到。
江亦眠攤手,表示不知。
都置身事件之中,被血沾上了,還尤然不知。這家夥的心是有多大啊!
索性沒有造成什麽人員事故。在偵查一番無果後,路瞳便再度啟身
“你要去哪兒?”軒梁問。
“當然想辦法去公司內部。”路瞳說。
“可是僅憑你......我建議不要貿然闖入,最後能大家一起先避過風頭,商量周全。這陣子那些人必然有所戒備。”軒梁建議道。
“你說的我也懂,可是我的親人在他們手裡,必須要盡快過去。”
路瞳說,盡管,她知道前面安蟄著的是無限危險。
軒梁思考一瞬。
“也罷,我們的同伴也被他帶走了,時間越久越危險。不能再多拖延了。”
不僅是替巴尤著想,而且,因為‘那個原因’,公司必然不會放過他們。還不如和這兩個身手高強的特異能力者待在一起。
“那你呢?你確定要和我們一道嗎?”路瞳又問江亦眠。
江亦眠撓撓頭,“反正我現在失憶了,也無處可去。總覺得......你們說得那個地方,會和我有一定關聯。”
“那麽正好,就大家一起去吧。”
一路上,路瞳說出了關於自己見到的兩個蜘蛛人和路希被帶走的事。
聽聞路希的遭遇,郝遲憤歎一句:“沒想到他們居然在乾著這行慘無人道的勾當!”
“你們對於那些人知道些什麽嗎?”路瞳忙問。
軒梁停下腳步,望著不遠處重重疊疊的高樓建築,不由心思重重。
“你是外地人吧,看這個位置,位於前面的應該就是生羱集團刺螈市分公司......”
“看來外界傳聞沒錯,他們果然有很大的問題。我來給你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