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三年二月,康王趙構南遷杭州,立陪都於杭州,更名臨安府。
建炎三年四月,宋將陳彥率軍橫渡淮水收復揚州。
同年五月,趙構迫於朝堂壓力北進江寧府,江寧府更名為建康府。
同年六月,金軍南下,駐防北方的杜充率軍南撤屯駐建康府,守長江天塹。
與此同時,康王趙構流亡海上。
同年九月,金軍兵分兩路突破沿江防線,杜充投敵叛降。
此時還在杜充帳下的嶽飛率部脫離杜充,自成一軍。
自始,令金軍聞風喪膽,令金兀術感歎“撼山易,撼嶽家軍難”的鐵軍,終現雛形。
臨安府,更是幾經易手。而慕容兄妹,則是在慕容無塵的陪護下,五月初就沿江西行,前往鄂州。目的地,自然是通魔最大的對手,軒轅門。
公元前770年,周平王遷都洛邑,史稱“東周”。
同年,天降災邪,天官夜觀天象,不敢直言。此後,周天子大權旁落,諸侯血戰百年。
公元前400年,有人在楚地尋得隕鐵,鍛打不成,傳與後人。
歷經百年鍛打,隕鐵方才凝其神,淬其精,鍛其魄,化為三柄不世神兵。
公元前221年,秦王政橫掃六合,收天下兵刃鑄成金人,唯獨三柄神兵受三月灼燒絲毫未變。始皇歎為觀止,置神兵於阿房宮內。
公元前216年,霸王項羽火燒阿房宮,偌大宮殿隻余一間完好,三柄神兵落入霸王手中。
公元前202年,霸王兵敗烏江,三柄神兵流落民間。
漢武帝年間,一江湖異人尋得寶劍,歎道:“神兵雖好,戾氣卻重。當用人間之義鎮其數百年之凶煞。”於鄂州旁一山中建房立舍。異人感歎三皇五帝之偉業,遂立名“軒轅舍”。
直至盛唐,異人之後習先祖之劍術,亦大開山門收天賦極佳弟子,傳先祖劍法。世人稱其為“軒轅門”。
不過百年時光,西域祆教通魔悄然而起。北宋年間,祆教通魔勾結西夏大遼,妄圖在借遼夏勢力在江南佔據一席之地,卻被軒轅宗門擊潰。
好景不長,軒轅宗門內憂外患,終釀成大錯。二戰通魔,軒轅未勝,淮水以北徹底相讓。軒轅門大師兄負氣出走,與九師妹攜手下山,二人喜結連理,與杭州府置業,名為“慕容山莊”,通吃杭州黑白兩道。
同時,蘇州南宮氏如雨後春筍一般立於江南。蘇南宮杭慕容一時瑜亮。
鄂州軒轅門,江南兩大氏族,幽雲祆教通魔。
江湖中,三足鼎立就此形成。
慕容蕭合上書冊,閉眼惋惜:慕容南宮貌合神離,已不複當年,並且南宮氏突然崛起時間太過巧合,很難不讓人心生懷疑。二十年前祆教通魔實力雖強,還不至於能重創軒轅慕容南宮三方聯手。可是南宮氏免戰高懸,慕容氏在江南獨木難支,與通魔一役,山莊內中流砥柱傷亡殆盡,隻余無恨無塵兩位半步歸一的高手。軒轅門更是淒慘,年輕一輩竟只剩趙依嫿一人,其夫雖存,但雲陵修為盡失,若不是通魔朱雀臨陣反水讓慕容氏騰出手來,只怕軒轅門一脈早就不存於世。三方連年鏖戰本該休生養息,沒成想祆教之火燃的如此之快。而且為何通魔要執意南下?難道只因西域環境惡劣?
“這祆教,到底是什麽來歷?”慕容蕭手指扣敲桌面,努力搜索著記憶。可是在他記憶裡的“祆教”,和如今的祆教通魔,行為方式大相徑庭。
前世的祆教,崇尚善行結善果。但是面前這個祆教通魔,可謂是手段頻出招招狠辣,更有傳言說攻軒轅門前就已經下了毒,軒轅門內一眾高手臨戰前戰力不足三成。而下毒的釘子,在軒轅門裡埋了數十年,可見通魔手段之狠,心思之毒,心性之固。 “再有三日,便到軒轅門了。”慕容無塵臉色蒼白,似乎極為不適應長途跋涉。
“你們兄妹到了軒轅門,可別丟了我們慕容家的臉面,尤其是蕭兒,以前我還未曾發覺,以為你遺傳了你娘幹練的性子,沒成想也是個憊懶玩意兒,和你爹年輕時候如出一轍。”
慕容蕭勾了勾唇角“叔父又在瞎說,侄兒哪裡憊懶?只不過是除了習武懶得動而已,叔父你捫心自問,你十一歲時習武有侄兒這般勤快麽?”
慕容無塵原是隨意說說,沒想被慕容蕭反嗆一句,本欲繼續說教,但一想到自己和慕容蕭一般大時跟著雲陵在山裡四處撒野,便沒有半點底氣反駁。
“咳咳,你們到了軒轅門,不得放肆,也不必自怨自艾。蕭兒你雖年幼,但已承了逍遙宗主之位,入了山門輩分雖低,可宗門地位是與你雲世伯平齊。至於星兒,待到回山莊,我自會將流光劍交於你。”
慕容星小臉覆寒,極為不願“流光劍還是給堂哥罷。蕭哥已是一宗之主,又何必一脈雙主?於情不願,於理不合。”
慕容無塵想起了自己那一雙兒女,傾城極為聰慧,可是對武學卻興趣缺缺,平日習武也是淺嘗輒止不肯深究。傾劍卻恰好相反,癡迷劍術堪稱狂熱,就是腦子不太好使神智有點問題。想到此處,慕容無塵幽幽歎氣。“若是你堂哥堂姐能夠勝任,我又何須讓你接手流光。”
慕容星想起堂哥堂姐在山莊時的雞飛狗跳,順著無塵的話也長歎一聲。這故作深沉老氣橫秋的可愛模樣惹得無塵哈哈大笑。
慕容蕭看見二人如此表情,心中戚戚然:看來這兩個堂哥堂姐也不是什麽善茬啊……
“在山莊時我已說明,你們年紀尚幼,且未到更高深的武學境界。那現在……你們靜氣凝神,蕭兒閉眼!”
“心有睫,謂以心為睫也……然則心有睫,正內視之謂。內視者,非謂收視返聽也,謂不以目視而以心視也。後世儒者,執一理以斷天下事,近乎心有睫矣。”
慕容無塵緩緩念出《莊子·列禦寇》,觀察著兩個侄兒。慕容星俏臉不動顏色,似乎還需要點時間。反觀慕容蕭,小小身體微微顫動。
“性為欲汨則亂,心為物動則爭。是以絕外交則可以守淡泊,專內視則可以全淳精。”
慕容蕭隻覺新奇,似乎看到了體內血脈流動,可是又仿佛被輕紗蒙眼,看不真切。神思隨著血氣流轉進入十二正經,從手太陰肺經起,依次傳至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陰腎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再回到手太陰肺經。
慕容蕭平心靜氣,神思隨著氣血流進流出,眼前輕紗終被抹去,氣血清晰可見,歸於腹中丹田,人體經脈竟如此玄妙?!他緩緩睜眼,氣息逐漸綿長。映入眼簾的卻是慕容無塵睜大的雙眼,慕容星頗為不解的神色,和那火紅落日的余暉。
“蕭兒你……你看見了?”慕容無塵神色複雜,欲言又止,似乎不願相信心中猜測。
“侄兒是看到了一些東西,就是感覺被布蒙了眼,看不清楚。”慕容起身,拍了拍屁股“叔父知道緣由?”
“你,看到了什麽?”慕容無塵靜下心,語氣平靜。
“侄兒好像看到了全身氣血,氣血流入十二正經,侄兒覺得新奇,看了一陣兒,後來像是被人拿去輕紗,看的還挺清楚,最後就醒了。”
“內視入微大成?……十一歲的內視入微大成……”慕容無塵喃喃自語,忽的猶如失心瘋“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慕容氏!十一歲的入微大成,那通魔八子憑什麽稱天賦異稟世不存一!我慕容氏子弟才有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天賦!吾侄慕容蕭,有歸一宗師之姿!”
慕容蕭右眼皮翕動,不知怎的想
慕容無塵平複心情,眉眼間是藏不住的欣喜“天賦如此,應當修習宗門內最好的心法,這次也是我一同來的原因。”
慕容蕭頗為不解:“額,我們不是有功法嗎?修行琉霞功的父親和叔父也很厲害啊。”
慕容無塵鄙夷不屑道:“我們的功法也只是先祖從山門中修煉的普通功法,甚至現在山門內大多數弟子修習的還是琉霞功。”
慕容星小小的腦袋有大大的問號“哦?怪不得叔父不肯傳授我們內功心法。 絕世功法肯定比琉霞功厲害呀。可是為什麽宗門不修習絕世功法卻修煉琉霞功呢?倘若大家都學了,通魔豈敢如此囂張?”
“絕世功法……”慕容無塵流露出的不是武者對絕世功法的豔羨和渴望,而是深深的忌憚。
“這絕世功法可不是誰都能學的。先祖禁令,非天賦異稟及心性堅韌者不可習。宗門歷史上的確有天賦異稟的弟子修行這功法,可是成功者只有寥寥數人,其余的人都……”
慕容星畢竟只是小孩子,好奇心太強,依舊不舍追問:“都?都怎麽了呀?”
慕容無塵搖搖頭“那些修習失敗者,在修行前期武學精進飛速,且同境界難逢敵手,可是……修行越久,越易走火入魔,心性不堅韌者,往往心魔纏身性情大變。軒轅門並非自詡正道,可那些有違天道之事宗門是不屑做的,門內弟子大多一身浩然正氣,當然也有行事方式不同於正道,可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這絕世功法,可是會讓人性情大變,甚至影響神智。”
慕容星渾身一顫,似乎被這說法驚到,但是這驚嚇也擋不住她的好奇心“這功法如此邪門?它叫什麽名字啊?叔父。”
慕容蕭看著越來越近的目的地,心中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這感覺荒誕且莫名,但是就是甩不掉,掙不脫,逃不過……
一個更大膽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裡……
這功法……難不成是……
慕容無塵一字一句,聲音輕柔,卻猶如九天梵音震耳欲聾。
臨淵訣……
“臨淵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