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罰?”朱拂曉掃了李密一眼,手指輕撫身前遍布裂痕的樹乾,轉身看向李密,咧嘴一笑:“我又不是白雲觀的主人,兄台想要領罰賠償,也不該找我,而是去找這白雲觀的道士才對。”
“那倒也是。”李密恍然,然後看著眼前的樹乾,再看向朱拂曉:“不知當初將在下救回來的道長在何處,在下想要親自感謝一番,還請道長引見。”
“他出門了,要不了三五日就會回來。”朱拂曉回了句,雙手插在袖子,一雙眼睛看著眼前枯木,心中一道念頭流轉而過:“木系魔法咒語內,有一道魔法喚作:回春咒。據說能生死人肉白骨,有玄妙莫測之力。”朱拂曉目光內露出一抹沉思:“也不知此咒語能不能將枯木回春。”
在看調理氣息,掌握自家氣血的李密,朱拂曉問了句:“不知居士下山之後,欲要往何處去?”
“素聞瓦崗山有大盜匪翟讓,乃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漢,有賢名,喜歡招攬天下豪傑,在下欲要前往投奔。”李密也不隱瞞。
果然!
朱拂曉心中早有預料,李密的回答與其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投靠翟讓?”朱拂曉裝模作樣的伸出手指掐算一陣,然後搖了搖頭:“不妥!不妥!”
“如何不妥?”李密不解。
“你命格與那翟大當家相克,去了翟讓的山寨,兄台乃是困龍之局,只會被那翟讓壓製。”朱拂曉搖了搖頭:“況且,瓦崗樹大招風,翟讓欲要對天下世家控制的土匪下手,你去投靠翟讓,只怕自絕於天下世家。”
“啊?竟然有此事?”李密聞言大驚失色,目光內充滿了駭然。
朱拂曉點點頭:“我聽人說,翟讓欲要一統瓦崗,想要橫掃瓦崗大小勢力。瓦崗山內的盜匪乃天下各大世家蓄養,翟讓出兵橫掃瓦崗,必定會得罪天下各大世家。李居士要是去了……。”
聽聞朱拂曉的話,李密連忙道:“還請道長指點迷津。”
“我看你去投靠那單雄信到不錯,單雄信號稱北地綠林七十二省總瓢把子,手下更是聚攏了一大票人馬,暗中與天下各大世家皆有往來,你若投靠了他,執掌一地綠林,未來大有作為。”朱拂曉說到這裡,忽然心頭念動,想起了命運泥板的功效,只見其神魂念咒,接著魔力湧動,灌入了命運泥板內。
只見命運泥板上一道紋路閃爍,虛無中一道道玄妙之光不斷扭曲波動,散發出一股股極為玄妙的氣機,然後一道信息流自虛無中傳來,落入其腦海中。
“投靠單雄信?”李密略帶猶豫:“單雄信雖然豪邁,號稱是北地綠林七十二省總瓢把子,手下多有英雄豪傑,但卻個個桀驁不馴,乃是一盤散沙。”
說到這裡,李密看向朱拂曉:“日後瓦崗山必定會落入翟讓手中,那單雄信不能與翟讓抗衡。”
“你若去了,對單雄信加以輔佐,豈非可以更改局勢?”朱拂曉笑看著李密。
李密聞言陷入思索。
朱拂曉見此,又開口道:“你日後下山時,必定會碰到一個農莊。農莊內有一戶財主,姓薛,喚作是:懷義。”
“若想進入瓦崗山,閣下必定會遇見此人。遇見此人後,你隻管殺了了事,亦或者立即遁逃,否則少不得再添劫數波折。”朱拂曉對著李密道了句。
命運泥板主預測之功,可以捕獲到天地間冥冥中的命運之力,捕獲天地間的玄妙力量。
他之前牛刀小試,
用在了李密身上,竟然發現李密的身上尚且還有一道劫數。 可惜,他現在實力有限,命運泥板只能運用一次。準確來說,一日只能用一次,剛剛就將命運泥板運用在了李密的身上。
而且命運泥板還有一個短板,就是命運泥板不能測算自己的命運。
就像現在一樣!
朱拂曉雙手插在袖子,看著眼前已經明顯意志動搖的李密,眼神裡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神情。
李密是個意志堅定的人,但他有辦法叫李密懷疑人生,按照自己設計的步驟走下去。
眼下的三言兩語想要改變李密想法,叫李密舍棄翟讓投靠單雄信,怕是不可能。但只要自己測算應驗,到時候李密念頭必定會更改。
不但不可能,而且還是十分不可能。
“有這等事情?在下謹遵道長教誨。”李密連忙躬身一禮。
他是多麽精明的人,雖然心中對朱拂曉的話並不相信,但眼下卻依舊做出了相信的姿態。
看著李密,朱拂曉搖了搖頭,目光裡露出一抹嗤笑:“有趣。”
確實是有趣。
嘴上卻不動聲色道:“請李密道長回自己的院子裡休息吧。”
有道童自門外走來,然後對著李密做出請的手勢:“還請居士隨我來。”
“救命之恩,密不勝感激,日後道長但有吩咐,刀山火海義不容辭。”李密對著朱拂曉又躬身一禮,然後才隨著童兒向山下走去。
李密退出院子,只聽一道聲音響起,袁守誠坐在牆頭,悠悠蕩蕩的喝著酒水,目光裡充滿了怪異:“想不到徒兒你還懂佔卜之術。”
“見過師傅,徒兒不過略懂罷了。”朱拂曉靦腆一笑。他確實是略懂,對於道門的命理之術他一竅不通,所依仗者不過命運泥板罷了。
“既然是略懂,豈敢隨意給人批命?”老道士一雙眼睛盯著朱拂曉:“李密身上有天下大勢在身,擅自更改李密的命數,可是要承擔大因果的。”
朱拂曉搖了搖頭:“師傅覺得,憑李密的性子,會將我的話聽進去嗎?”
此言落下,老道士吧嗒著嘴,目光裡閃爍出一抹感慨:“說得倒也對,命數若那麽容易更改,也就不是命數了。”
“不過日後李密對你的話語,不說百分之百的信,卻也要信個八九分。此卦若應驗,李密必然敬你若天人。”老道士看著朱拂曉,目光裡露出一抹高深莫測之色。
“師傅覺得我這卦準不準?”朱拂曉反問了老道士一聲,也趁機測測老道士的底細。
“你是在考校為師”袁守誠輕輕一笑,目光裡露出些許感慨:“命運之道複雜莫測,為師也不過捕捉冥冥中那條最為可能的線罷了。”
說到這裡,轉過身去看向遠方雲霧,看著山林浸染紅色的群山:“小子,日後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為人隨意批改命數,否則今日天罡那小子就是你的前車之鑒。命運之力,乃是天地權柄,我輩修士能觸及其威能,必須要心懷敬畏。一旦失去敬畏之心,早晚要慘遭橫禍不得好死。切莫依仗自己神通本事去胡亂撥弄命數,須知玩火自焚,莫過於此。”
話語落下,人已經遠去。
“多謝師父指點。”朱拂曉對著袁守誠離去的背影躬身一禮,待到對方走遠,方才站起身嘀咕了句:“要不是為了我那便宜老子,誰願意隨意到處蹚渾水。”
在李密蘇醒的第三日,袁天罡滿身疲憊的拖著身軀歸來,一路徑直來到了朱拂曉的庭院內,人未到聲音已經傳來:“師弟,借我養魂香一用。”
朱拂曉走出屋子,看著衣衫滿是汙垢淤泥的袁天罡,眼神裡露出一抹凝重:“師兄,你這是經歷了什麽?”
“別說了,為兄終於了結了一樁因果。”袁天罡看著朱拂曉:“不過, 要借師弟養魂香一用,那養魂香被我盡數用完了。錯非這次靠養魂香支持,為兄也不可能在關鍵時刻坑了那孫子一把。”
朱拂曉也不多問,連忙自袖子裡一陣摸索,一把養魂香塞了過去:“師兄快拿去恢復精氣神。”
袁天罡的肉體雖然衰敗,但精氣神卻是一等一的精神。
精氣神才是一個人的根本,袁天罡下山雖然僅僅只有短短的三日,但心猿似乎已經鎮壓,距離心猿意馬歸正的日子不遠了。
朱拂曉想要問袁天罡在山下經歷了什麽,但看著袁天罡疲憊的眼睛,所有話語都咽了回去。
袁天罡回來之後就閉關了。
第三日袁天罡出關,李密登門拜訪。
第四日,李密下山了。
等到袁天罡在次登門的時候,整個人氣機發生了一點變化,一點玄妙莫測,說不出的變化。
“師兄似乎變得不一樣了?”朱拂曉看著袁天罡,露出不解之色。
袁天罡還是那個袁天罡,但整個人卻變得柔和了許多,少了許多鋒芒之氣,少了許多煞氣。
周身磅礴的生命磁場變得更加協調柔和。
“我已降服心猿,隻待練成白猿煉日之法,便可嘗試定住意馬。”袁天罡坐在朱拂曉身前,自顧自的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今日來此,為兄是和你到別的。”
“道別?”朱拂曉詫異的看著袁天罡:“我要前往李家拜師學藝,。日我了卻了一樁最大的因果,老君道觀那邊我已經談妥了。現如今天下大亂即將開始,我也正好趁機隱世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