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二爺!”
楊玄感看著口噴黑血,徑直暈眩過去的楊素,不由得驚呼出聲,紛紛撲了上去。
“快去請醫生!快去請醫生!”楊玄感驚慌失措的吼了一聲:“請天師道的高真來此。”
有侍從快步而出,不多時門外腳步聲響,只見數道人影聯袂而來。
正是南天師留在楊府中的長老與尚書府的醫生。
尚書府供奉的醫生乃是太醫局中退下的老醫生。
那南天師道的老叟,也是天師道中的耆老,道法修為造詣也是絕頂。
“諸位,你們可算來了,快來看看大老爺是什麽情況。”楊玄感看著胡須發白的老大夫與天師道的長老,連忙開口道了句。
看著口吐黑血昏迷不醒的楊素,那天師道長老一聲苦笑:“大公子,尚書公的病咱們早就看過,依我看尚書公是遭人暗算,中了劇毒。只是此毒卻出乎了老朽的能力范疇,請恕老朽無能為力。”
自宮中退下的禦醫也是無奈歎息:“昨日我已經為大老爺看過了,咱們私下裡探討過,大老爺的病症忽如其來,不在血肉,而在於精氣神。此病非藥石能醫,請恕老朽無能為力。”
面對天師府的有道修真與退下來的老禦醫,楊玄感不敢發怒,只能無奈的看著面皮黑如鍋底的楊素:“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大老爺遭受厄難不成嗎?”
天師府的老叟撫摸胡須:“想要醫治尚書公,或許公子可以前往各家打探,是否有什麽秘方?亦或者江湖中不為人知的隱世家族,在太古之時留下遺澤。”
“若有如此寶物,那個不是藏著掖著,生怕別人惦記,誰敢在人前露出來?”楊玄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可有能緩解此病症的方法?”
“以何首烏滋補尚書公的精氣神,或許有點用處。此病灶作用於尚書公的精氣神,想要降服難如登天。醫藥終有力窮之時!”老太醫道了句。
“來人,取何首烏來。”楊玄感呵斥一聲。
小築內
朱拂曉登臨馬車,牽著朱丹向尚書公府邸而來,眼睛裡露出一抹精光:“這次若不讓那楊玄感大出血,算我白活這麽些年。”
至於說隨身帶著朱丹,實在不放心朱丹一個人留在小築內,這世道門閥世家無法無天,想要弄死一個人未免太過於輕而易舉了。
一路來到尚書府,只見楊玄感早就站在門前等候,看著自馬車上下來的朱拂曉,頓時面帶笑容的迎了上去:“朱兄,自從學院一別,咱們可是許久不見。”
“是有段時間不見了。今日大公子莫非轉性子了?往日裡一直看不起我等寒門士子,今日竟然出門相迎,如此前倨後恭為那般?”朱拂曉站在馬車上,俯視著楊玄感。
能有機會折辱楊玄感,朱拂曉是絕不會放棄的。
他與楊玄感的仇,根本就無法化解。
“往日裡全都為兄的不是,今日在此給賢弟賠罪,還望賢弟大人大量莫要怪罪。如今賢弟金科奪冠,也算步入士大夫一族,日後咱們同朝為官,在朝堂中也算有了照應。”楊玄感一口牙齒咬碎,但卻不得不陪個笑臉。
朱拂曉掃過楊玄感,然後慢條斯理的下了馬車,將朱丹抱在地上:“大公子能有如此度量,在下是不是要感激涕零?”
“不敢!朱兄乃是有個真本事的人,在下最敬佩有真本事的。”楊玄感面帶笑意,對著朱拂曉行了一禮:“朱兄,宴席已經擺開,我家老爺等候多時了。”
朱拂曉點點頭,牽著面帶好奇的朱丹,然後迎著眾位仆役的恭迎,一路徑直來到了楊家宅院內。
楊家大堂內,酒肉宴席已經擺開,尚書公楊素坐在主位,大小姐此時正站在大堂前左右瞭望。
遙遙的看著朱拂曉與朱丹,面帶笑容打招呼:“朱公子,咱們好久不見,你如今在上京城可是闖下了好大名頭。不知公子可還記得我這鄉下來的故人?”
“見過大小姐。”朱拂曉面色鄭重,雙手抱拳一禮。
“莫要多禮,咱們可不興那一套。”楊大小姐將目光看向了朱丹:“這丫頭越發出落了,已經長成了大丫頭。”
說完話拉住朱丹的手,撫摸著朱丹腦袋:“丫頭,還記得姐姐不?”
“當然記得,朱丹見過楊姐姐。”朱丹當初在城關縣楊府與大小姐呆了幾個月,雙方倒是老熟人。
“朱公子,尚書公還在堂中等著,我知你與尚書公有些矛盾,今日看在我的面子上,務必不要發作。”楊大小姐看著朱拂曉,目光裡有些複雜。
當年朱拂曉對她的喜愛、癡迷,整個城關縣沒有不知道的。甚至於為了她,差點連命都搭上。
可惜門不當戶不對,大小姐終究是選擇了獨孤閥。
“就給大小姐一個面子。”朱拂曉面帶笑容。
聽聞此言,大小姐面帶感激之色,然後一行人入了大廳。說實話,來自於尚書府的邀請,她也實在抗拒不得。
“尚書公,可是有些日子不見,怎麽氣色看起來似乎不大好。”朱拂曉走入大堂,看著上方面如鍋底,全身上下一片鐵青的楊素,嘴角露出一抹嘲笑。
“唉,此一時彼一時,朱公子還請上座吧。”楊素無奈的歎息一聲。
雙方落座,朱拂曉與大小姐聊著這些年的分別,一邊楊玄感與楊素時不時的插話,氣氛倒也算融洽,場面上也過得去。
眼見酒宴過半,才見尚書公楊素端起酒盞:“朱公子,往日裡咱們有些誤會,算起來你也該是我楊家的人,可惜陰差陽錯失之交臂,次乃老夫生平憾事,今日老夫為你賠個罪,還望你大人大量,寬恕了我楊家往日裡的開罪。所有前塵往事恩怨,盡數都在這一杯酒中。日後我尚書府就是你的朋友,公子有事情,隻管往我尚書府遞一個條子,咱們二話不說全都照辦。”
“哦?”朱拂曉沒有端起酒盞,而是一雙眼睛看向楊素:“尚書公大可不必賠罪,日後咱們也沒有什麽交集,賠罪之事不必了,在下也承擔不起,有何德何能,敢叫尚書公賠罪?”
朱拂曉不為所動,只有楊素端著酒杯,頓時叫場面冷了下來。
楊素看著面無表情的朱拂曉,端著酒盞的動作一僵,心中怒罵:“好個小畜生,老夫親自為你賠罪,竟敢不給老夫面子,日後老夫非要叫你知道厲害不可。”
楊素也面上不惱,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將杯盞放在桌子上:“今日請朱公子前來,是聽聞朱公子有妙手回春的手段,將太子楊昭的傷勢痊愈,不知是否為真?”
“此事不假。”朱拂曉點點頭。
“老夫遭奸人暗算,身中劇毒,不知公子可有辦法解開?”楊素一雙眼睛看著朱拂曉:“但有條件,隻管提出來,老夫照辦。”
朱拂曉上下打量著楊素一會,過了一會才道:“尚書公中了上古奇毒千魂縈。此毒最是霸道,每發作一次,病種加深一層。足足待到九九八十一次之後,中者立即倒地斃命。魂飛魄散,永世不可超生。”
“公子識得此奇毒?”楊素聞言頓時眼睛亮了。
認識就好,找出來源就好。只要能找到跟腳,就有辦法化解。怕就怕一無所知,那才是最恐怖的。
“我不但識得,而且還能化解。”朱拂曉道。
“不敢空口白話叫公子憑空化解此毒,所有代價任憑公子提出來,老夫決無二話,紛紛照辦。”楊素一雙眼睛盯著朱拂曉,他也知道雙方結下死仇,想要叫朱拂曉白白出手不現實,此時趁著楊家大小姐在,正好公開布誠。
“哦?”朱拂曉目光掃過堂中眾人,然後端起酒盞喝了一口:“洛陽城內有一座禾雲樓,禾雲樓左右兩側各有一座酒樓、客棧。”
“明日我便叫人將那契約文書送到公子府上。”楊玄感想都不想,直接道了句。
“五十萬兩白銀!”朱拂曉又道了句。
此言一出,楊素與楊玄感俱都是勃然變色,楊家大小姐也是面色變了變, 一張面孔變得煞白,忍不住開口相勸:“朱公子,尚書府的人情,可是多少黃白之物都無法買來的。朱公子何必執著於那黃白之物,最珍貴的還是尚書府人情。”
朱拂曉聞言笑了笑,並不言語,只是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水。
楊玄感聞言欲要發作,卻被尚書公楊素以眼神製止。
此時楊素靜靜的看著朱拂曉:“朱公子可知五十萬兩白銀是何等概念?”
“我自然知曉。”朱拂曉看著楊素:“此事乃是你情我願之事,尚書公可以選擇拒絕。”
“……”楊素。
“將我尚書府的產業賣了,怕也堪堪匯聚起五十萬兩銀子。”楊素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就好。現在可否改變主意?”
“五十萬兩銀子,外加兩座酒樓!”朱拂曉淡淡的道。
“好,交易就談交易,人情就談人情,明日便將那五十萬兩銀子送到你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