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楊玄感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燭火下楊素面色蠟黃,唇角一片鐵青,脖頸處更是有兩道清晰的黑色牙印。
“為父糟了暗算。”楊素眯起眼睛:“縱使我沐浴蛟龍之血的身軀,竟然也扛不住這等劇毒。”
“爹,蛟龍血乃天下奇物,吞服之後百毒不侵,就算天罡奇毒也奈何不得,您怎麽會……?”楊玄感的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莫不是上古奇毒?”
上古奇毒防不勝防,如:含沙射影、杯弓蛇影等劇毒,一旦中了,就算宗師也要一命嗚呼。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種奇毒防不勝防,甚至於無藥可解。
“不知!”楊素鐵青著面孔,手中拿著銅鏡,映照自家脖頸處的傷口,眼神裡充滿了陰霾。
麻煩大了!
最關鍵的是,他連是誰下的毒都找不到。
“太子楊昭的傷勢當真痊愈了?”楊素忽然問了句。
“孩兒親眼所見,那楊昭不但傷勢痊愈,沉珂冗疾一掃而空,甚至於洗髓伐毛,築下武道根基,再有龍血丹培育,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楊玄感看向楊素:“現在該如何是好?”
“不知!”楊素歎了一口氣:“破局的機會尚未出現。”
“孩兒已經下令,命人前往江湖暗中搜尋龍珠,巧取豪奪不擇手段,定要將龍珠給奪來,決不能少於天子。”楊玄感道了句:“龍珠內蘊生機,有了龍珠後,父親定可斷臂重生,解除體內毒素。”
“沒那麽簡單。得了龍珠之後,這群老奸巨猾之輩那個不是鑽入深山老林藏起來,豈會給你找尋到真身的機會?”楊素搖了搖頭:“妄自結下因果罷了。”
“到也未必沒有機會,眼下有兩顆龍珠,就明晃晃的在江湖中晃蕩。一個是伏波湖單雄信,還有一個是瓦崗山翟讓。”楊玄感眯起眼:“或許有機會謀劃一番。”
“未必來得及。須知二人可都是宗師之境,此時必定已經煉化了龍珠。”楊素看向楊玄感:“你借助龍珠之力,早日突破宗師,我楊家也算是有了後路安排。”
“突破宗師哪裡有那麽簡單。”楊玄感歎了一口氣:“宗師之妙,不在於肉身多強,力量有多大,而是在於精氣神三寶圓滿。龍珠彌補的是神之力,蛟龍血彌補的是精之力。想要平衡氣之力,可沒有那麽容易。”
“宇文成都倒可以手持鐵棍橫掃宗師,可是那又如何?憑借的不過是肉身勇武罷了。肉身越強,先天根基越高,想要突破那宗師之境就越難。”楊玄感低頭耷拉腦:
“此次科考出了岔子,孩兒錯失金榜,與那龍血丹無緣……。”
“龍血丹到未必不能謀劃,我聽人說前段時日,陛下快馬加鞭,令人將龍血丹送往了張須駝處,張須駝哪裡必定有龍血丹。”楊素看向楊玄感:
“張須駝去了哪裡?”
“張須駝被陛下調遣入滎陽,做了滎陽太守。畢竟瓦崗山三位宗師兩顆龍珠,陛下可是不安心。”楊玄感面露精光:“爹的意思是對張須駝動手?”
“最好謀奪的其實是房玄齡與李建成手中的龍血丹,可惜背後利益牽扯太大,一旦動手後患無窮。”楊素眯起眼睛:
“你與李密有幾分香火之情,不如前往瓦崗走一遭吧。順便將紅拂那叛徒清剿了。”
“那太子楊昭呢?”
“莫要想那麽多,別管太子楊昭,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楊昭自然有人替咱們盯著。只要你煉化了龍珠,就是我楊家最大的底氣。”楊素沒好氣的道。
“事情可以慢慢辦,但父親的傷勢卻拖不得。朱拂曉手段高絕,不如請朱拂曉來替父親看看?”楊玄感看著楊素,眼神裡露出一抹試探。
“尚書府與朱拂曉結下死仇,你覺得他肯來?”楊素若有所思。
“爹乃是尚書公,只要您開口,那朱拂曉不來也得來。他雖然入了天子法眼,但爹要是想弄死他,陛下絕不會為了朱拂曉和您翻臉的。”楊玄感道了句:“只要您願意,朱拂曉在官場中就寸步難行。他想要在官場上混下去,以後就少不得巴結您。”
“莽夫思想罷了。按照以往的事情分析,那朱拂曉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莽夫。”楊素瞪了楊玄感一眼:“既然是有求於人,那還需好生邀請,付之以真心。城關縣的楊家不是和朱拂曉有幾分淵源嗎?你且將賢侄女邀請來府中小住一段時日。”
聽聞這話,楊玄感豎起大拇指:“還是父親高明。”
瓦崗山中
某一個山坳內
明月高懸
在山坳的中央,兩顆巨大的黑色絲繭在山坳中懸浮,此時滿天月華如水,方圓十裡一片黑暗,所有的月華都被那兩顆黑蛋吸攝了過來。
在那黑蛋上,一道道銀白色的神秘紋路流轉,與天空中月華共振。
“哢嚓~”
忽然一道道破殼聲響,只見兩個絲繭同時炸開,然後便是鋪天蓋地的蝙蝠自那絲繭中衝霄而起,吞噬著天地間的月華之力。
伴隨月華吞噬,那滿天蝙蝠組合,化作了一紅一白兩道人影。
一個是紅拂,另一個是李靖。
“這就是子爵的境界嗎?可以化身無數,近乎於不死不滅?”李靖看著完好的手掌,目光中露出一抹迷離,雙眼倒映著天空中的滿月,感受著體內蘊含的力量,露出一抹陶醉。
“不可思議!當真是不可思議!這就是李密當初到達的境界嗎?”紅拂女看著細嫩的手掌,目光中滿是思索。
“你我二人吞噬龍血突破至子爵境界,上次李密也同樣吞噬了龍血,必然也會進化。只是不知會進化到何等境界。”紅拂擔憂的道。
“吸血鬼的進化,乃是真正的生命本質的進化,怎麽會那麽簡單?”李靖搖了搖頭:“李密就算是真的有所增強,但也決不可突破更高境界。”
“現在反倒是麻煩了,咱們擺脫了李密手段,反倒是又栽在了朱拂曉手中,我總覺得這廝對我圖謀不軌,但我卻沒有證據。”李靖觀摩著那與體內血核徹底融為一體的符文,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瓦崗山內
李密背負雙手,抬起頭看向遠方天空的明月:“可惜了!”
只見李密背後衣衫撐開,露出了一對恐怖猙獰的翅膀,那翅膀上遍布著銀白色紋路,甚至於在那翅膀的邊沿處,有點點金黃色閃爍。
千萬莫要小瞧那點點金邊,金邊吞吐的是大日精華,與月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
“公侯伯子男,一步一重天。想要突破至伯爵,實在是太難了,縱使我吞噬了不少的蛟龍血,但卻依舊遠遠不夠。可惜,這世上蛟龍只有一條,沒有第二條神獸給我吞噬。”李密轉身看向山下那匯聚的月華:
“紅拂與李靖也突破至子爵了,日後怕再難鉗製二人,只能放任二人自由,可惜少了強有力的助力。”
朱拂曉小築內
每日裡朱拂曉拿著那稻草人施展一番魔法,詛咒著楊素,然後便是策劃著同盟會的事情,小日子過得倒是自在。
第七日之時,一份拜帖打破了其寧靜的生活。
看著身前的仆役,朱拂曉接過拜帖:“大小姐?”
城關縣楊家大小姐的拜帖。
前身與楊家大小姐之間,可不是一般的複雜,活脫脫的就是楊家大小姐舔狗。
不過後來朱拂曉重生之後,與大小姐關系倒也不錯。
那大小姐雖然嫁給了獨孤明,但卻親自手書尚書府,為朱拂曉謀了一個前程,不可謂:仁至義盡。
只是後來的事情,朱拂曉被尚書府給賣了,卻出乎楊家大小姐的預料。
朱拂曉苦笑:“若是別人來了,我倒還可以推拒一下,但大小姐與我有恩。”
朱拂曉略作沉吟:“尚書府?呵呵……上趕的肥羊,我組建同盟會的錢,就出在你身上了。”
只聽冷清一笑,朱拂曉看向朱丹:“小妹,有人請咱們晚上去赴宴,你去準備一下。”
“哥,又有好吃的了是不是?”朱丹站在樓閣內歡快的叫了一聲。
朱拂曉點點頭,轉身走入樓閣中:“既然想要敲好處,那還需下猛藥。還有一下午,我在狠狠的詛咒他十遍八遍的,叫其越加被動。”
朱拂曉直接回到樓閣內,然後伸手掏出稻草人,二話不說開始念誦咒語。
尚書府
大小姐與楊玄感、楊素正坐在大堂內說話,此時大小姐面帶感慨之色:“當年那朱拂曉在我楊家,雖然有些才智,卻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帳房管事罷了。誰曾想到短短數年不見,其已經風雲化龍,攪得天下不得安生。”
“今日之事,還要拜托賢侄女,只要能讓朱拂曉松口為我父親診斷,縱使是再大的代價,我尚書府也拿得出來。”楊玄感面色鄭重的看著楊家大小姐。
“我與那朱拂曉有些交情,可以暫且一試……”
正說著話,忽然上座的楊素一聲慘叫,口中黑血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