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丙卒聽到文刀帶來的好消息後,自是感覺喜從天降,兩人立即動身前往楊忠宅邸,準備向幫主進行匯報。
“魯莽,魯莽,魯莽!”楊忠聽到文刀的匯報後,生氣地向文刀連聲喝道。
文刀本以為當楊忠聽到了小刀會的援助時,定會激動雀躍,沒成想楊忠當下盡然是愁苦滿面,責備不斷。文刀疑惑不解地轉頭望向吳丙卒,只見吳丙卒也雙眉緊蹙,詫異地看著文刀,一副困惑的神情。
“明天晌午,我就要和七獸幫碰面了,你們怎麽還給我搞這麽一出戲啊!”楊忠不住地抱怨著。
“幫主,正是因為明天您的會晤,文堂主才如此煞費苦心吶!”吳丙卒趕忙插話解釋道。
“嗐!文刀他年紀尚輕不懂事,但是怎麽連你這個老師爺也不懂得了呢!”楊忠又向吳丙卒怪怨道。
吳丙卒歪頭暗忖,依舊對幫主所言不得其解,便回道:“請幫主明示。”
“嗐!那天七獸幫幫主馬界雄的來信是怎麽說的,你當時不是也在場的嗎!”楊忠瞪向吳丙卒,見他沉默不語,繼而又說道:“人家馬幫主都說的很清楚了,明天他是要宴請我。找我是去和談的,是去解除我們幫派之間誤會的。你現在還準備大動乾戈的,把什麽小刀會這種叛軍拉進來,不是成心搗亂嘛,不是成心要破壞我明天和談的氣氛嗎?”
“楊幫主,在下鬥膽問您一句,七獸幫比之我們同義幫,幫派實力孰強孰弱?”吳丙卒見楊忠不得要害,頓時心生戾氣,同時硬聲問道。
“那,當然是人家七獸幫了。”楊忠從來沒聽過吳丙卒如此強硬的口氣,當下有些畏縮地回道。
吳丙卒隨即緊接又問道:“好,我想七獸幫在上海地界之內的名聲,幫主應該不會不知吧?”
“知道什麽啊,你那個,想要說啥你就說,別沒完沒了的來回繞圈子,就討厭你們這種師爺磨磨唧唧的作派。”楊忠其實一直不諳世事,只是躲在深宅之中貪圖享樂,此時被吳丙卒一問,當下內心有些慌張,而且也不明白他的問題是何用意。內心隻覺得是吳丙卒有意小瞧自己,想故意刁難自己,便當下惱羞成怒,不由得也沒好語地叱喝著。
吳丙卒忍俊不禁,不由得苦笑了一聲,當他有所意識之後,繼而又馬上收住苦笑,板起面孔緩緩說道:“七獸幫的發跡,與我們同義幫,那是完全的大相徑庭!七獸幫的成立是由七個匪徒結拜而成,這七人,可以說是個個人面獸心,更加恬不知恥的是他們居然以自稱猛獸為榮,把七個人所立之幫就叫作了七獸幫。七獸幫之中尤其是那幫主馬界雄,簡直禽獸不如,視他人生命猶如敝屣,草菅人命,為了爭奪利益濫殺無辜,靠武力和恐嚇解決一切爭端,靠卑鄙陰險招攬生意,靠金錢美色籠絡朝廷命官,完全是恃強凌弱,欺軟怕硬的賊鼠之輩!如今,漕運和鴉片生意的市場逐漸成形,人人都想撲進來分得一杯羹,七獸幫更是早已對我們的經營虎視眈眈,他們怎麽可能不借著此次甄鶴的舉動伺機威脅我們,從而侵佔文堂主為我們同義幫苦苦開闊經營的市場呢?為了同義幫的眾多幫眾,為了幫眾身後的妻兒老小,請幫主定要深思啊。”
“我當然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你這長篇大論的一頓分析,不是表達的意思和我一樣嘛,我如果不是為了幫派的利益著想,不是為了這麽多幫眾的生計擔憂,我早就把那惹是生非的甄鶴綁過去,扔給七獸幫,讓他們自行解決算了,
我也不至於落得個如此為難境地吧。你們不是幫主,當然動動嘴皮子容易了,哪想得到我的難處啊?我恨不得明日就和彩鵑雙宿雙飛,逃離了這是非之地!”楊忠說著便自覺心中一陣酸楚。 吳丙卒雖見楊忠神情低落,但依舊不依不撓地說道:“楊幫主,現在不是談論兒女情長之時,眼下要緊之事還是要為明日的會晤提前做好準備才對。”
“還要準備什麽啊,莫非你還是想要和七獸幫火拚不成?”楊忠問道。
“幫主,雖然我們也不想與七獸幫火拚交鋒,但我們不能不嚴陣以待啊。如今有了小刀會的助威,您在與七獸幫商談之時,不就也更有底氣了嗎。如果明日我們稍有露怯,那七獸幫在以後定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欺凌我們了。”文刀立即向楊忠解釋道。
“現在七獸幫對我還是很客氣的,假如明日你們把這陣仗一擺,以為我們存心抗拒,反而惹怒了七獸幫怎麽辦,你們有想過後果嗎?”楊忠說道。
“幫主,我是真不清楚,你是怎麽會覺得七獸幫對你客氣的。”吳丙卒此時已然很不耐煩了,情緒稍稍有些激動,沒好氣地向楊忠說道。
“人家白紙黑字這麽寫給我的!還能有假不成,你怎麽就是不相信呢,要不要我現在把來信再給你拿出來看看?昂?”楊忠也情緒高漲起來,高聲斥道。
“不必了,全是屁話,說了等於他媽的沒說!”吳丙卒右手向著楊忠一擺,轉而側身斜對著楊忠,雙臂隨後交叉在胸前,氣鬱至極,不斷地喘著粗氣,肩膀隨著粗氣不住地上下起伏。
自文刀加入同義幫以來,從來沒見過吳丙卒像今天這般動怒,也從來沒聽過吳丙卒說過任何粗鄙之語。正當文刀苦思該如何收場之時,只聽楊忠也動怒大聲嚷了起來。
“我最後再跟你們說一遍,你們能理解就理解,理解不了我也拿你們沒辦法了,人家七獸幫的幫主馬界雄給我寫信說的很清楚,明天是宴請我去和談的,是去解除誤會的。我為了幫會著想,是準備去和平解決的,你們不但不為我排憂解難,臨到此時了,居然還想著要激化矛盾,到時候真落得個兩幫互拚,難道你們就高興了,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啊,我看你們就是自以為是,凡事隻以自己角度出發,自私至極!”楊忠此時叫嚷著,移目看向文刀,又說道:“再說了,那小刀會是什麽人啊,那是叛軍吶,等以後被朝廷知道了,定我們個通敵叛國之罪,到時候,你,你,你文刀,你吳丙卒有幾個腦袋夠用啊,那時候連我都要跟著你們遭殃呢,我可真是要被你們活活氣死不可啊……”
楊忠衝著文刀和吳丙卒大嚷吼叫著,吳丙卒一氣之下甩袖“哼”了一聲,氣呼呼地向外走去。
文刀暗忖幫主已然說不通道理,再加上此時情緒激動,更加無法勸諫。不如自己暗暗預備,明日先讓小刀會人馬候在福鼎山莊外圍並不露面,假如七獸幫到時候真要動武威脅,再讓小刀會出面也不算遲。索性先斬後奏,那時候也就由不得幫主再做阻撓了。
文刀遂辭別了楊幫主後,也並未再去找吳丙卒商議。他徑直獨身來至豫園,與劉麗川討論著明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