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行了數日,離大同方向越來越近。
一直到了今日中午,張陽遠遠望見前面豎立著無數蒙古包似的營帳,看起來似是某個部落的聚集之地,上有旌旗旄節,判斷正是一處瓦剌人的兵營。
沒往前走出幾步,便聽得鼓聲咚咚直響,又有幾隊騎兵正從遠處衝了上來。
張陽暗中尋思:四周不見有明軍,難道這些瓦剌騎兵是在操練陣法嗎?
只聽見喊聲大起,都是聽不懂的蒙古語,脫脫如意趴在他的耳旁翻譯道:“快射啊,快射啊,別讓兔子給跑掉啦!”
西面、北面、南面,都是一片叫嚷的射箭之聲。
脫脫如意翻譯完後,解釋道:“他們是在圍獵,這聲勢可真不小。”
張陽心神不寧,當下急忙勒定了戰馬,遠遠眺望,只見韃靼騎兵都是身披錦袍,內襯鐵甲。
錦袍分四色,一隊紅、一隊綠、一隊黃、一隊紫。
旗幟和錦袍,一樣顏色的,應該是歸於一隊。
四隊來回馳驟,兵強馬健,煞是壯觀。
張陽正觀看間,忽見一隊騎兵飛奔而來,然後聽見有人大聲叫道:“那邊可是張寨主嗎?”
張陽望去,只見一隊騎兵直奔他而來,正是脫脫也先的騎兵先鋒將軍拓拔勝。
他馳到張陽之前的十余丈處,便翻身下馬,快步上前,右膝下跪,先對脫脫如意行了一禮,然後才說道:“大汗便在前面不遠。大汗常常說起張大俠,十分想念,聽到哨探的回報後,立即派我前來迎接,快快前去和大汗相會吧。”
張陽聽說脫脫也先便在近處,說道:“好,請你領路,我這就去和他相會。”
拓拔勝對著身後的兩人命令道:“你們兩個快去稟報大汗,就說龍門山的張寨主已經到啦!”
兩名騎兵躬身接令,飛馳而去。
拓拔勝命令先鋒騎兵護衛在張陽和如意的身後,逕直向東南方向行去。
途中,哨探遊騎來來回回,絡繹不絕,個個都是衣甲鮮明。
拓拔勝道:“張大俠今日來得真巧,咱們明天這裡有一場熱鬧好看呢。”
張陽向如意瞧了一眼,見她臉有喜色,便問:“什麽熱鬧?”
如意道:“明天是那達慕大會。”
經過如意的詳細介紹,張陽才明白過來,“那達慕“大會是蒙古族歷史悠久的傳統節日,每年七、八月份,牲畜肥壯的季節,人們為了慶祝豐收而舉行的文娛大會,有摔跤、賽馬、射箭、套馬、下蒙古棋等等項目。
張陽一聽,自然而然的眉飛色舞,神采昂揚,笑道:“那真是來的巧了,正好看看你們瓦剌人的才藝。”
一行人說說笑笑,行了十數裡,只見前面一隊騎兵急馳而來。
拓拔勝道:“是大汗帳下的護衛軍黑熊隊到了。”
這一隊官兵整齊劃一,身材各個魁梧壯碩,身上都穿著黑熊皮製作的衣服,模樣看起來甚是威武。
這一隊黑熊兵行到近處,齊聲一喝,同時下馬,分立兩旁,說道:“恭迎張寨主!”
張陽舉手行禮道:“不敢!不敢!”
然後縱馬行前,黑熊軍跟隨其後。
行了十數裡,又是一隊穿著虎皮大衣、虎皮帽子的飛虎隊前來迎接。
再往前行,到來一處大帳,身穿豹皮衣帽的花豹隊又前來迎接。
這等偌大的排場,讓張陽手無足措。
隨後,他被迎接進了中央大帳。
一進帳中,帳內氈毯器物十分華麗,矮桌上放滿了菜肴果物,帳中卻是無人。
花豹隊隊長尉遲林道:“天色已晚,主人先請張寨主和如意郡主在此安歇一宿,來日再來相見。”
張陽眨了眨眼,感覺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瞄著臉色通紅的如意郡主,心中若有所思。
這種事情,他又不方便直接過問旁人,站了一會兒,便坐到了桌邊。
四名軍士和如意郡主立即上前給他斟酒割肉,恭謹服侍。
張陽不敢多喝,盡量控制。最後還是架不住勸,醉了。
一夜無話。
次日起身又行,這一日向東走了約六十余裡,傍晚又在一處大帳中宿歇。
到了第三日的中午,拓拔勝才松了口氣道:“過了前面那個山坡,咱們便到了。”
張陽只見這座大山氣象宏偉,一條大河嘩嘩流淌,從山坡旁邊奔流向東,直入大海。
一行人轉過了山坡,眼前旌旗招展,一片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營帳,成千成萬的騎兵步卒,圍住了中間的一大片空地。
護送張陽的黑熊、飛虎、花豹的各隊官兵取出號角,嗚嗚嗚的吹了起來。
突然間鼓聲大作,嘭嘭嘭的炮聲響起,空地上的眾官兵立即向左右分開,一匹高大神駿的紅棗馬馳向了他,馬背上的那個壯漢大聲叫道:“張寨主,別來無恙啊!”
張陽縱馬前去迎接,兩人同時躍下馬背。
只聽四周的眾軍士個個躬身,抽刀拄地,齊聲呐喊:“萬歲!萬歲!萬歲!”
他知道脫脫也先是瓦剌的大汗,不能失了禮節,立即抱拳行禮:“張陽拜見大汗。”
“好好好。不必多禮。”
他左手一揮,隊伍中奏起鼓樂。他和張陽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中軍大帳。
脫脫也先所居的營帳乃數層牛皮所製,十分結實。而且是彩畫嵌金,燦爛輝煌,被稱為皮室大帳。
脫脫也先居中坐了,命張陽坐在左首。
不多時,隨駕的文武百官前來參見赴宴。
酒如池、肉如林。
脫脫如意瞧著張陽的俊朗臉龐,興高采烈,眉花眼笑。
酒到酣處,十余名勇士在大汗面前撲擊摔跤為戲,各人赤裸了上身,擒拿摔跌,激烈搏鬥。
張陽見這些勇士的身手十分矯健,臂力強悍,舉手投足之間另有一套擒拿技術,在變化技巧上,雖然比不上中原武功,但摔跤或者擒拿,相當厲害。
脫脫也先在喝了幾杯酒後,朗聲道:“眾兒郎們,今天是個好日子,現在我宣布一個好消息。這位是張陽寨主,以後也是咱們瓦剌的駙馬爺啦!”
一句話,讓張陽大驚失色。
他猜對了,果真如此!
那些四周的眾軍士們立即齊聲呐喊,聲若雷霆:“參見駙馬爺!”
張陽急道:“大汗,萬萬不可啊!我何德何能,配不上如意郡主。”
拓拔勝道:“駙馬爺何必謙虛, 你在武當山擊敗拜月神教四大護法的事情,最近可是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駙馬爺果真是少年英才,我就說嘛,郡主慧眼識珠,怎麽會看上尋常貨色。”
尉遲林道:“就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辦事都要痛快,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入洞房,你們說怎樣?”
“好,好,好!”眾將士都很配合。
張陽知道人生大事太倉促,他都沒有心裡準備,慌忙推辭道:“大汗,此乃人生大事,萬萬不可粗心大意,還請大汗三思。”
聽著張陽推三阻四的話,脫脫也先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控知住自己的怒意道:“張寨主,難道我們家如意配不上你嗎?”
“大汗說笑,如意郡主貌美如花,落落大方,是張陽配不上她。”
如意見張陽幾次推脫,眼睛一紅,哭著跑進了大帳。
脫脫也先面色一冷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難道張寨主想讓我把剛才的話收回來嗎?”
“大汗,你知道,我是漢人,郡主是蒙古人,我們之間……”一時間,張陽很難說清楚,如果是在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的社會,談戀愛結婚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可現在,瓦剌正要和大明開戰。
“我知道你說的這個問題,蒙漢通婚,我倒覺得無妨。只要你跟如意結婚,以後你就留在我的身邊,我會把你當兒子看待。”
張陽苦笑道:“大汗,此事太過突兀,能不能容我考慮考慮?”
脫脫也先知道此事太匆促,道:“也好,給你三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