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屠龍寶刀的出現,此時二層樓的龍門客棧早已人滿為患。
一樓可以吃飯喝酒,二樓可以睡覺放松,生意好的不得了。
張陽進門,隨意找了一個剛剛空出來的位置坐下,要了一碗大份的牛肉面。
他的身材瘦長,加上帥氣的臉頰,另外還有後背捆綁的長方形木盒。
這幅模樣,極為吸引眼球。
客棧之中,所有的江湖俠客的目光,全部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不過,張陽三年來一直苟在龍門寨,幾乎不出來拋頭露面,真正識得他面貌的人並不多,所以,到了現在,沒有人認出他來。
被眾人灼熱的目光盯著,張陽的內心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卻強做鎮定,表現出十分平靜的表情。
他在牛肉面裡放上了幾粒蔥花、蒜瓣、胡椒,眼不斜、心狂跳地埋起頭來,滋溜滋溜吃了起來。
此時正直午飯的時間,前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
忽然人影一閃,從門外走進來一高一矮的兩個人。
高個子膀大腰圓、虎背熊腰,矮個子瘦弱嬌小,弱不禁風。
一坐下,高個子伸掌便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手心下壓著一兩銀子,高聲叫道:“小二,快打兩壺酒來,再切兩斤熟牛肉,我們蘇爺餓了,速度要快些!”
張陽不用去看此人的容貌,只聽其說話的聲音,破嗓子如一面銅鑼,異常洪亮,但命令般的語氣讓人聽得十分不爽。
張陽借著端碗喝湯的時機,偷偷用眼角瞟了一下那個矮個少年,身上一件粗布麻衣,約摸十五六歲的年紀,雖然衣服打扮並不華麗,但臉蛋卻長得十分好看。
就在這時,從外面又進來了五個人,其中,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青年男子,此人穿著一身青色長衫,後背上背著一把長劍。
一看就知是一名劍客。
青年劍客的身後是四個青衫女子,和他的裝扮一般無異,都是江湖劍客的打扮。
青年劍客將店小二招呼過去,詢問道:“昨日是否有位張有善的大俠前來投宿?”
店小二仔細回憶,道:“有,昨天這個時候確實來過這麽一個大俠。不過……已經走了。”
“走了?”
“嗯,是的。”店小二伸手接過銀子,反問道:“您可是武當張有良張五俠?”
張有良點點頭道:“沒錯,是我。”
“噢,這就對了。昨夜張大俠好像有急事,半夜三更要求退房,臨走之時,他還告訴我,讓我轉告一個張有良的大俠,說是他在龍門山寨等著您。”店小人如實告知。
張有良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隨後,他掏出二兩銀子道:“你立即去給我置辦一桌好酒好菜。另外,再弄幾張炊餅,方便路上吃。”
店小二伸手接過二兩銀子,臉色變得不太自然,站在原地不動,猶豫片刻才說道:“張五俠,您的那位師哥臨走之前,尚未結帳,他說張五俠前來自會把帳一並結清,他一共在店裡花了十兩銀子,您看這帳……?”
聽聞店小二開口問他要錢,張有良的臉色忽然變得不太自然,並不是他沒帶銀子,而是他不願意給。
他冷哼一聲道:“師哥欠的帳,自然需要師哥自己還,你問他要去,不要問我要。”
店小二一聽,立即面如土色,武當山的人要是不肯結帳,掌櫃的怪罪下來,缺少的銀子肯定要讓他自己墊付。
這時,坐在張陽一側的那位少年突然開口說道:“欠債還錢,
天經地義。江湖傳聞武當六俠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今日一見,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名不符實啊!” 張有良聽了少年譏諷的話,臉色微微一變,雖然心中動怒,但依舊還是忍住了。
他望著少年道:“恕我眼拙,不知這位公子是哪家的犬子?門沒關好,放出來亂咬人可不好。”
被張有良暗罵作是條狗,少年的臉上沒有絲毫動怒的跡象,微笑著說道:“在下只是一個農家子弟,家父名聲不顯,不足掛齒。”
說完之後,少年示意店小二趕緊離開。
這裡來來往往,都是武林高手,店小二自然有些眼力,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不敢多言,立即下去了。
少年見店小二走後,繼續道:“張五俠……你的嘴實在太臭,我只能替你們的師父牟真人好好教育教育你了!”
“金狼,去!”
這時,他身後的那個魁梧大漢得了命令,躍身而出,長臂揮動間,雙手如同兩隻彎曲的鷹爪,向著張有良的喉嚨抓了過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相當快速,招數既狠又辣。
張有良似乎早有防備,動作同樣不慢,刷的一下,抽出背後的長劍刷刷刷三劍,刺向了魁梧大漢的手腕。
雙方立即鬧僵起來。
許多膽小的商客,飯也不吃了,立馬開溜,防止殃及池魚。有些自認為有些兩把刷子的江湖俠客,藝高人膽大,留下來繼續觀戰。
在張有良出劍的同時,少年冷哼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一把匕首。
而張有良身後的四位女劍客同樣也抽出刀劍上前相助。
一時間,客棧之內一片刀光劍影。
二對五。
很快,少年由於體力漸漸不支,鼻尖冒汗,逐漸落了下風。
“江湖就是江湖,說拔刀就拔刀。只是……如今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少了,反而多了一些雞鳴狗盜之輩。”
張陽看見後一陣譏諷,看著剩下的半碗沒有吃完的牛肉面,舍不得浪費,繼續埋頭狂吃。
但是,他剛剛吃了幾口,張有良忽然移動到了他的身側,左手探出,抓向了他的脖子。
張陽早有防備,捧著半碗面湯,大叫了一聲:“啊喲,好燙!”
假裝失手,一碗滾熱的面湯帶著一股狠勁向著張有良的臉面潑了過去。
兩人相距既近,張陽又早有此意,潑得又快又急,加上店堂之中桌椅礙手礙腳,回旋的余地太小。
張有良立即側身避讓,半碗熱湯避開了一大半,余下一小部分面湯仍是濺到了他的臉上,登時臉上掛了兩根面條。
張有良大怒,伸手疾向張陽的胸口抓去,想要抓他個開膛破肚。
但張陽的面湯一出手,隨手便掀飛了桌子,桌上的碗碟杯盤,在他雙手的推動下,一齊向張有良飛了過去。
噗的一聲響。
張有良的左手五指深深插入桌面之中。
然而,碗碟杯盤隨著一股勁風繼續襲到。
饒是張有良武功高強,也鬧了一個手忙腳亂,急忙運轉內勁布滿全身,碗碟之類撞將上去,一一被反彈了回來,霹靂乓啷落在地上。
但是碗盤中汁水淋漓,難免一身狼狽。
在他身後的四位女劍客撇下那個少年和魁梧大漢不管,立即向前替他擦拭青衫上的面湯。
因為張有良曾經跟她們說過,打架可以輸,衣服不能髒。
張有良伸手抹去臉上懸掛的面條,心中已經惱火到了極點。
這時,他猛聽得一陣風聲,一把匕首已經扎向了他的胸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身體陡然往後縮了半尺,左掌從空中直劈下來,反掌疾抓, 四根手指如一根鐵鉗死死捏住了少年的手腕。
正是武當絕技龍爪絕戶手。
少年急忙運勁還奪。
但他的內力似乎差了一籌,一奪沒有成功。
眼看一件心愛的兵刃就要落入敵手。
“我頂你個肺!”
張陽的脖子突然伸長,一頭頂在了張有良的胸口。
張有良被撞的一個趔趄,加上滿手沾滿了湯汁和油膩,手指滑溜,拿捏不緊,竟被少年抽回了手腕。
數招一過,少年已知不敵,極速後退,破窗而出。
魁梧大漢見自家的主子逃走,逼退四位女子劍客,也翻窗出去。
片刻後,只聽得門外馬蹄聲響,兩人已乘馬馳走。
“無恥的江湖!”
張陽一聲怒罵,掏了掏一文錢沒有的布帶,高聲叫道:“小二啊,飯錢先記在龍門寨的帳上。”
話完,早已經打定主意吃霸王餐的他,立即奪門而逃。
聽聞龍門寨三個字,許多江湖武林人士頓時醒悟過來:
“他就是龍門寨的寨主!”
“他就是張陽!”
“他背著的就是屠龍刀!”
眾人一片大喊,沒有錢都想吃霸王餐的流浪劍客們似乎找了一個“榜樣”,學著張陽的樣子,奪門而去,並且嘴裡高聲呼喊著:
“小二,華山嶽雲朋記帳!”
“小二,海沙幫吳起記帳!”
“小二,丐幫記帳!”
“……”
嗚啦啦,僅僅片刻間,剛剛還人滿為患的龍門客棧,立即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