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彭越打掃山河殿的時候,楊鎮遠一人坐在殿內,看起來臉色有些發白,還咳嗽不止,看得彭越奇怪不已。
按說武林中人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尋常的小病小災都可免疫。楊鎮遠一身修為早就應該是百病不侵,沒想到平白無故的竟然咳嗽起來。
聽到彭越講起楊鎮遠的近況,嶽峙等人難免流露出擔憂的神色,不知宗門大會是否會按時召開。
一直到了二月九日也沒用聽說更改召開宗門大會的日期,想來應是如期舉行。
九日晚,楊鎮遠將莫勁松召至山河殿內,向他問起宗門大會的籌備情況。此時的楊鎮遠比彭越幾日前看到時的狀態還要差,一臉的倦容,雖是二月卻虛汗不止,躺在桌上不停喘著粗氣。
見莫勁松坐定後,楊鎮遠撐起身子問道:“咳咳,明日的宗門大會可準備妥當?”
見掌教真人如此狀態,莫勁松擔憂不已,道:“這等小事教給徒弟去辦就行了,掌教真人還要注意身體,不要為小事分神才是。”
楊鎮遠連連喘了一陣後道:“無妨,明日大會事關重大,我要將宗門之事安排妥當方能放心下山會盟,咳咳,馬虎不得。”好不容易將一句話講完,楊鎮遠伏在桌上大咳起來。
莫勁松連忙起身來到楊鎮遠身邊,幫他敲打後背,咳了好一陣之後楊鎮遠才停下來。
“還是讓徒弟代掌門真人下山走一趟吧,掌門身體不適應留在山上好好將養才是。”
楊鎮遠抬起一張發白的臉看著莫勁松道:“勁松你忘了為師跟你講的話了嗎?一切要以大局為重,只要早日了卻祖宗心願,我又何惜這條殘軀?你記下了嗎?”
見楊鎮遠心意一句,莫勁松後退兩步拜倒在地,道:“縱使千難萬險粉身碎骨,徒弟也要完成師父所交的任務!”
“好好好!記住你答應為師的事情,下去吧!”
第二天一早,梵淨山金頂之上響起鍾聲將全部弟子召集山河殿前的廣場上。
楊鎮遠坐在正中,左手邊是師叔祖丘鴻的位置,豎放的兩排座椅是楊征山等長老的位置,其他弟子則排隊站在台階之下。
陸飛羽站在隊伍的最後抬頭向上看去,只見掌門真人臉色紅潤,並不像彭越所傳病入膏肓的樣子。
楊鎮遠見弟子到齊,輕咳一聲朗聲道:“前幾日朝廷來我梵淨山頒下旨意,要我牧遊派在今年立秋之時到泰山與天下各大門派會盟。經我與諸位長老商量,決定由我親自帶領楊征山、楊征水兩位長老及其門下弟子同往會盟。我走之,宗門之事全權交由莫勁松長老處理,在此期間莫長老行掌門之事,凡有不服從莫長老者一律以忤逆掌門論處!”
門下弟子聞言紛紛交頭接耳談論起掌門的決定,依掌門安排,莫勁松無疑已是內定的下一任掌門,沒想到莫勁松在長老中資歷最淺卻得以繼承掌門大位。
此時的莫勁松正安穩坐在位置上,面無表情,似乎發生的事與他毫無關系。上首位置的楊征山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似乎都有話要說。
楊鎮遠又是一聲輕咳,弟子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安排已定,諸位弟子各回崗位各司其職,要下山的弟子回去後打點行裝,明日辰時前準時下山!”
“是!”眾弟子回應之後便紛紛退下,楊鎮遠等人也各自回房。
楊征山隨自己的哥哥一起回了房間後關起門來,怒道:“你還說我行事過早要再等幾日,
今日的情況你可看見了,爹親口在所有弟子面前說莫勁松行掌門事。要聽你的再拖下去,早就誤了時機。” 楊征山被弟弟一頓搶白,臉上難免過意不去,分辯道:“說你動手早了哪裡有錯?爹他這幾日吃了你偷放在飯菜裡的腐骨散,整日咳嗽不止,想來已傷了心肺。今日若不是吃了大補的丹藥強行護住心脈,只怕等不到下山就已臥床不起。明日離山後你就將腐骨散的劑量減去,帶時機成熟將烏骨散喂給老爺子吃下就行了,畢竟還是你我二人的親爹,總歸要留他一條性命。”
楊征水聞言道:“哼,怎麽聽你說起來你倒像是個大孝子,忤逆的事都是我在做?你我兄弟二人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出了事誰都跑不掉!”
楊征水輕歎一聲道:“事已至此哪還有回頭的余地,你看著辦吧!”
第二天一早,楊鎮遠便帶著二十余名弟子浩浩蕩蕩下山而去,莫勁松等人直送到山門才作罷。
由於掌門真人帶著二十余名弟子下山會盟,牧遊派的人手一時大減,宗門日常運行難免捉襟見肘,是以莫勁松代掌門暫時叫停了弟子下山歷練的事宜,全力保障宗門安全。
陸飛羽被分到長生堂幫忙,每日到後山做起了老本行——砍竹子。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陸飛羽砍起後山的墨竹來已輕松了許多,也不像之前那般要用到柴刀,每日飯後便提劍直奔狼嘯林,在竹林中演練改良版的牧遊劍法。經過老乞丐指點的牧遊劍法威力遠超以往,大批墨竹慘遭陸飛羽的毒手,好在狼嘯林的墨竹數量巨大才沒被陸飛羽趕盡殺絕。
除每日練劍外,陸飛羽每日不停嘗試奪回體內真氣的控制權,隨著日積月累的侵蝕,蟒靈膽生成的那股內力已漸漸同陸飛羽本身的內力旗鼓相當,只是越到後面蟒靈膽真氣越難分化,若陸飛羽強要為止,反而使得真氣碰撞腹痛不止,無奈隻得作罷。不過好在自二龍山之後便再沒出現過失控的狀況,陸飛羽索性也不去管它,任它在體內自行運轉。
梵淨山據泰山數省之地,幾千裡之遙,楊鎮遠帶著門下弟子一路餐風露宿北向而行,說不盡的辛苦。所幸離開梵淨山後不久,楊鎮遠的身體狀況便開始慢慢好轉,再沒有之前咳嗽乏力的狀況,終於在八月初抵達泰山腳下。
泰山位列五嶽,為歷代帝王封禪之地,僅當朝康熙皇帝就曾三次登上泰山,是以康熙帝對泰山情有獨鍾,加之山東毗鄰直隸易於控制,特地將此處選為這次會盟的所在。
泰山腳下早已搭起大片的帳篷供各大宗門使用,一應用具應有盡有,可見朝廷對此次會盟的重視程度。各大宗門也給足了朝廷臉面,山腳下的宗門林林總總近百家,加上門下弟子竟有萬人之多,加上駐守的兵丁人數更多,真是好不熱鬧,算得上是大清江湖第一盛會。
楊鎮遠等人在山下安歇之後便有禮部官員前來講解會盟禮節和程序。按朝廷要求,此次會盟的地點位於泰山之上的南天門處,各大宗門除長老以上弟子可以上山外,其余弟子均需在山下等候。立秋前一日統一上山,會盟時間為三天,三天后各自返回宗門。按照要求,牧遊派只有楊鎮遠父子三人有資格上山,其余弟子隻得在山下暫歇。
不久已是冬日,梵淨山上氣溫驟降, 陸飛羽將當年陸夫人做的棉衣找出穿上,大小正好合適。回山之後的十個月裡,陸飛羽日日到狼嘯林中苦練劍法,自覺已經純屬無比,達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地步,只是不知實戰效果如何。
冬天的梵淨山早早就已天黑,陸飛羽從後山回到住處,照例將靈授禦氣數運行一遍後便早早歇下。
約莫睡到子時前後,忽聽到山河殿方向人聲嘈雜,似乎有什麽事情。習武之人本就耳聰目明很是警醒,嶽峙最先醒來當,下翻身出門查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一會嶽峙就回到房內,此時房內的陸飛羽三人都已醒來,見嶽峙回房連忙詢問出了什麽事情。嶽峙剛剛遠遠地看了一眼,好像是去會盟的弟子連夜趕回山門,故而吵鬧。幾人知道原因後便繼續睡覺。
第二天天剛亮沒多會,還在睡夢中的陸飛羽聽到外面大鍾急促的敲了起來。
“不好,出事了,快去山河殿!”這鍾聲的節奏正是牧遊派緊急狀態下召集弟子的訊號,當下幾人來不及洗漱,穿好衣服便直奔山河殿。
山河殿前,代掌門莫勁松等三位長老早已在此,師叔祖丘鴻也坐在一旁,幾人身前站著兩名弟子,正是楊征山的大弟子穆雲平和楊征水的大弟子柳弄璋二人。師叔祖見弟子已經到齊後,不等莫勁松發話便開口問道:“你二人昨日連夜趕回求見代掌門和我,說是出了重大變故,不知出了何事?”
見師叔祖問話,二人對視一眼齊齊跪下,放生大哭道:“啟稟師叔祖,掌教真人在泰山會盟時突發癔症,從泰山跳下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