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蟒突然發難向陸飛羽壓來,倉促之間讓他來不及反應,只能憑本能將握在手中的匕首對準壓向自己大大蟒。
“噗”的一聲,匕首直接沒入蛇身,一股粘粘的液體從傷口處汩汩而出沾滿陸飛羽雙手,堅硬的鱗片砸到陸飛羽的腦門,將他撞了個七葷八素眼冒金星。陸飛羽奮力推開壓在身上的蛇身,拿過火折子查看起這條行為怪異的大蟒。
此時的大蟒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自己的匕首插在蛇腹處隻留下刀把還在外面,傷口處是一片血紅的鱗片,匕首就是通過此處直入蛇腹了結了它的性命。
“你這算是自殺啊!”
陸飛羽撕下那片血紅的鱗片細看起來,只見這片鱗片與蛇身其他部位的白色鱗片不同,質地偏軟,若是那一刀捅在其他部位斷無了結大蟒的可能性。以前陸飛羽就聽說成了氣候的蟒蛇身上都會有一片逆鱗,也是命門所在,想來就是自己手上的這片紅色蛇鱗。
回想起剛剛大蟒的舉動,分明是尋死不成之後,看到陸飛羽手中握著的匕首,借陸飛羽的手將自己殺死。
從初見時要勒死陸飛羽,再到後來主動尋死,陸飛羽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隱隱覺得與師叔祖給自己的那塊圓牌有莫大關聯,於是又從懷裡掏出那塊圓牌,細看之下竟與大蟒的鱗片有幾分相似,看來問題就出在這裡。
“咕嘟”,陸飛羽的腹內饑腸發出一聲怪響。陸飛羽上一頓還是來村子前吃的乾糧,現在不知多長時間過去了,剛剛又是一場激烈的“搏鬥”,此時頓覺饑火燒心。
看著眼前的大蟒,陸飛羽靈機一動,拔出匕首沿著逆鱗將大蟒開膛,將手探進蛇腹一路摸索,不一會就抓到一個肉球,想來是蛇膽無誤。陸飛羽將蛇膽整個摘下拿在手中,竟有鴨蛋般大小,上面還帶著大蟒的血跡。
陸飛羽饑餓難忍,也管不了那麽許多,脖子一揚便將蛇膽整個吞入口中,怎奈這鴨蛋大小的蛇膽實在難以下咽,卡在陸飛羽喉管中進退不得。如此一來陸飛羽頓感呼吸不暢,不一會就憋得滿臉通紅,急欲大口喝水將蛇膽吞咽下去。左右尋不到水源,低頭看到腳下的蟒屍,心下一橫,抱起蟒屍,嘴巴嘴巴傷口大口吮吸起來。
借著滿口的蛇血,陸飛羽終於將卡在喉嚨裡的蛇膽咽下腹中,只是這蟒蛇膽實在太大,劇烈的痛感讓陸飛羽眼前一黑,再一次暈了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陸飛羽漸漸有了意識,感覺到口乾舌燥,喉嚨灼熱難忍,如火燒一般。一滴滴溫熱的水珠打在自己臉上,陸飛羽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一股鹹苦的味道。緩緩睜開眼後,一張清秀的臉龐映入陸飛羽眼中,正是天真爛漫的苗族少女阿苗。
周圍仍是一片黑暗,陸飛羽卻驚奇的發現自己隱隱約約可以看清周圍的情況。
此時的阿苗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陸飛羽的腦袋,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打在陸飛羽的臉上,口中發出陣陣嗚咽聲。
“水!水!”見腿上的腦袋忽然開口講起話來,把她都嚇了一跳,意識到陸飛羽還沒有死之後,阿苗忙將身上的水囊取下來,摘掉塞子直接塞到陸飛羽口中。
陸飛羽一陣牛飲將阿苗的水囊喝了個精光。甘甜的清水順著喉管流入腹中,讓陸飛羽消減了些許不適。
“太好了,陸飛羽你沒死!嗚嗚嗚……”少女大喜過望,委屈的哭出聲來。
陸飛羽掙扎著爬起來,用嘶啞的嗓音對著阿苗道:“這是哪裡?”
見陸飛羽問起自己,
阿苗哭的更厲害了,抽抽噎噎的將其中原委向陸飛羽描述了一遍。 原來當年師叔祖幫過的那幫苗人與阿苗父親這幫苗人並不是同一個部族,非但如此這兩夥苗人還是世仇。幾十年前阿苗父親帶領苗人將原住苗人趕出了這個村落,阿苗這個村落趁勢在此地定居下來。等到這次向父親蒙誇介紹陸飛羽時,蒙誇本著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的原則,將陸飛羽視作敵人來看待。
陸飛羽在小屋裡所喝的茶水中放有苗疆特產的安神花,用安神花泡的茶水甘甜清冽,還有提神的作用,但如果喝下茶會後再聞到安神花莖燃燒產生的氣味就會昏迷不醒,後來陸飛羽在小屋內聞到的異香正是安神花莖燃燒產生的味道。
只是這個漢人並沒有對自己的村落和村民做過什麽,再加上女兒的關系,蒙誇也就沒有直接將陸飛羽處死,而是讓人將他丟到神廟下的蟒池自生自滅。
現在陸飛羽所處的位置就是神廟下面,也就是陸飛羽之前看到村落高地處的奇怪建築,只不過這個神廟並不是阿苗村落所建。
被趕走的苗人以蛇為圖騰,信奉蟒靈,這座神廟就是他們建起來的,神廟的下面有一處蟒池,裡面有一隻被他們視為神獸的大蟒,就是陸飛羽見到的這隻。這隻大蟒在之前的苗人眼中如同神靈一般,十幾年來一直被供養在蟒池內,一直到阿苗父親帶領族人將他們趕走。
阿苗父親領導的苗人與之前的苗人信仰不同,所以大蟒在村落易主之後就倍受冷落。只是現在的苗人知道這隻大蟒也是幾十年長成的異獸,也不刁難大蟒,每日還會供給吃食。
阿苗聽父親講過,這隻蟒靈很通人性。蒙誇剛霸佔了這個村子時,蟒靈可能是感覺自己沒有守護好之前的村民,每日都會用頭撞擊地面和四壁,似乎在尋短見,只因一身鱗片堅硬無比沒有成功,日子一長也就作罷。蒙誇等人見它性子雖暴戾卻無法從蟒池中出來,時間一長也就不再管它,直到陸飛羽出現在村子中。
蟒靈初見陸飛羽隻想將他殺了泄憤,後來看到陸飛羽身上所帶的圓牌才停下手來。這塊圓牌正是用蟒靈的蛇蛻所製,代表了之前村落至高無上的權利,而它出現在陸飛羽手中就說明陸飛羽曾對之前的村民有大恩。蟒靈見自己險些恩將仇報,加之守護的苗人又被人所欺,羞愧難當之下就有了後來死於陸飛羽手中那一幕。
阿苗說了一大通話後狀態已經好多了,雖然仍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淚卻已止住。
“你是我帶回來的朋友,我帶你來就要安全把你帶回去!”阿苗用堅定的目光看著陸飛羽。
“跟我走,我帶你出去,不過你要小點聲別被阿爸他們聽到。”
阿苗爬起身來拍了拍土,一雙溫暖的小手抓住陸飛羽的右手,一前一後向前走去。
陸飛羽被困的地方是一個四方形的密室,前方牆邊有一架梯子直通上方的一個暗門,應該就是出口所在。
經過與大蟒一通折騰後,陸飛羽此時真如散架一般,身上的骨頭差點被蟒靈勒斷,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好在腹中和手上兩處都傳來陣陣暖意,帶著陸飛羽的心又癢了起來。
不一會阿苗就帶著陸飛羽爬出了密室。外面的天上高懸一輪滿月,皎潔的月光鋪滿大地,再次踏上地面的感覺讓陸飛羽很是安心。
阿苗轉身將手指頭豎在嘴巴前,“噓”了一聲示意陸飛羽不要聲張,接著躡手躡腳的牽著陸飛羽向村口走去。
直到把陸飛羽送出了百步之後,阿苗才長舒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怎麽樣,我說過會安全送你出來吧。”
阿苗昂著頭看著陸飛羽,彎彎的嘴角掛著兩個梨渦,小手被陸飛羽牢牢握在手中。
神經放松下來之後,陸飛羽才意識到還牽著阿苗的小手,觸電般將手抽回後,雙頰已如火燒一般,好在夜裡沒人察覺。
脫險之後陸飛羽不禁為阿苗擔心起來:“把我放走了你阿爸不會生氣嗎?”
“才不會呢, 阿爸很疼我的,從來不會罵我。再說他們只會以為你已經被蟒靈吃掉了,怎麽會知道是我把你放跑了。”阿苗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開心的跳了起來,還不知道蟒靈已經喪命。
“嗯。那我要走了。”為免節外生枝,陸飛羽準備連夜啟程。
眼前的少女瞬間皺起了眉頭:“哦,那你還會回來看我嗎?”
陸飛羽看著失望的阿苗道:“會的吧,等我把事情做完了就回來看你。”
阿苗忽然想起陸飛羽講過自己是怎麽來到苗疆的,於是道:“你說過,你在東北邊的梵淨山,順著清江水就能找到你。你要是不來看我,我就到梵淨山找你。”
“對了,這個給你。”阿苗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袱遞給陸飛羽,正是陸飛羽的行禮。
“那你走吧,一定要記得回來看我!不然,不然……”阿苗長著嘴巴想了半天,不知道想要講什麽。
“不然我就到梵淨山去告訴你的朋友們說陸飛羽是個忘恩負義的壞蛋!”
陸飛羽啞然失笑,原來這傻姑娘在想成語。
“我走了。”陸飛羽順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對了,還有這個。”阿苗忽然想起了什麽事情,快跑兩步追上陸飛羽,將一個帶著體溫的瓷罐塞到陸飛羽手裡:“這個給你,塗上之後就不會被咬了,但是你要好好留著,它可是阿媽留給我的。”
……
陸飛羽一定還會回來,因為他把一些東西落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