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殿一戰著實給陸飛羽帶來不小的震撼,這是陸飛羽第二次見識到內功的運用,上次在竹溪縣時白逸師兄運內力於劍上,瞬間格殺多個對手,不過對方都是只有蠻力的門外漢,並不能完全展現出內功的威力。
二師伯楊征水同魏章盡全力的一拚,連站在旁邊的陸飛羽都未能幸免,真震得渾身血氣翻湧,好一陣才平息過來,反觀在場的其他人卻並無不適,想來是自己沒有內力傍身的緣故,自那天之後,陸飛羽每日更加勤苦運行“靈授禦氣數”,以求早日窺得內功門徑。
正如莫勁松所言,內功一道講究循序漸進、厚積薄發,陸飛羽雖日日勤修苦練卻並無進展,加之大仇未報,心中難免漸漸焦慮起來。
衡山,楚天闊房間內。
“章兒,以你觀之牧遊派武功如何?”
當日一戰後,魏章雖然當場吐血,但運氣調息沒多久便已無大礙,內髒並未受損。所以表面看起來是魏章落了下風,實則拚了個旗鼓相當。那楊征水本屬牧遊派長老一級,應與胡塵清、楚天闊等人同輩,雖當場以內力震傷魏章,自己卻也被魏章全力一擊震動經脈,明眼人一眼便瞧出贏得並不光彩。
“弟子當日盛氣之下驟然發難,全力擊向楊征水,雖然當時吐血,稍後已無大礙。現在想來楊征水武功實在稀松平常,若師父出馬,有望二十回合內將其拿下,那牧遊派的武功自然比不得我南嶽劍宗百年積澱。”
“你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以後切不可魯莽行事。我們師徒在南嶽劍宗的日子還長,誰忍到最後,誰就是贏家,你明白了嗎?”
魏章恭敬答道:“是,徒弟知錯了。”
牧遊劍法“破”這一路講究調動全身,以腰為軸,腰部力量傳導到手臂,再通過握劍的手將劍向前刺去。近日來陸飛羽每日練習這幾個招式時就感覺除了勁力外還有東西也被傳到劍尖,只是一時間又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唯有一遍遍重複這個招式,閉目凝神細細感受,十幾遍之後就切實感覺到有一股氣從丹田順著經脈傳導到劍上,想來就是師父所講的內力。
嶽峙看到小師弟行為怪異,閉上雙眼反覆演練同一個劍招,立時明白小師弟以有外功生內力,跨過了修習內功的第一道坎。
“陸師弟是否察覺到有一股氣聚在丹田處?”
“嶽師兄如何得知?”
“師兄弟們剛會聚氣時都是這個模樣。”
“那我該怎麽做?現在我能感覺到有一股氣停留在丹田處,只是過於微弱,似乎一用力就會煙消雲散。”
“這樣,你試著抓住它看看,不要太急,慢慢來。”
有了嶽峙的指導,加上陸飛羽反覆的嘗試,終於在失敗了數百次後陸飛羽可以將這股微弱的內力“抓住”了,同時能夠更明晰的感覺到它的存在。
“不要小看這點內力,它就如同一個火種,無論最後燒成什麽樣子,都是由這個火種一點點開始的。”
一丁點的內力足以令陸飛羽欣喜若狂,陸飛羽每日天黑之後便不停修習“靈授禦氣數”,小心呵護著這個火種並一步步讓它變得精純深厚,同時在平日練劍時也不斷嘗試將這股內力用到劍法上去。為了檢驗威力,陸飛羽對狼嘯林的墨竹發起了狠,一遍遍將劍尖停在竹身一兩寸處,也不知道試了多少次,終於在黑色的竹身上留下一個淺色的白點,想來就是內力所致。
聚氣也只是內功修煉的第一步,
接著就要運行周天。按照莫勁松所交,陸飛羽要將丹田內的真氣分作兩股,以丹田為起點沿經脈而上至百會穴。只是這股內力實在微弱,每次要將它趕至經脈時都立時消散,幾個瞬息後又重匯於丹田。無奈之下隻得反覆施以“靈授禦氣數”,怎奈這一法門實在太耗精神,幾次下來往往汗如漿出。 三十多天后陸飛羽還依舊停留在這個狀態再難前進半步,於是陸飛羽找到嶽峙師兄講明自己現今的處境,希望師兄可以給自己一點指引。
聽陸飛羽描述自己修習內功所遭遇的困境後,嶽峙看著他正色道:“陸師弟,我牧遊派內功一道最講循序漸進,你短時間內已有小成,但仍要牢記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如果一味追求修行的速度難免誤入歧途。”
陸飛羽聽完大失所望,依嶽峙所言不知何時才能替父母報仇,不由自暗自傷神。
同門的師兄都知道陸家之事,也都十分憐惜這個小師弟,眼見他悵然若失,嶽峙不忍道:“倒不是沒有其他辦法。”
陸飛羽見尚有轉圜的余地,立刻追問道:“有何辦法?”
嶽峙猶豫再三,看向陸飛羽道:“雖說內力為修行者日夜不斷修習所成,但天地萬物皆有靈,一些成了氣候靈獸異蟲往往能有助於修行。自梵淨山向東南有一處化外之地,當地人又稱之為‘苗疆聖地’,重巒疊嶂,陰濕卑冷,煙瘴之地內蛇蟲鼠蟻隨處可見,聽說師叔祖年少時曾遊歷該地,機緣巧合之後尋得異獸,食用之後內力大增,只是該地當真凶險,陸師弟須得三思而行。”
無奈陸飛羽報仇心切,欲在短時間內功大成,幾經考慮後下定決心要往這苗疆走上一遭。但嶽峙對苗疆也只是聽說,整個牧遊派就只有師叔祖丘鴻真正去過那裡,不得已只能到金頂求見師叔祖詢問苗疆的消息。
聽到陸飛羽講明來意後,丘鴻頗為意外:“那苗疆屬化外之地,凶險異常,稍不注意就會丟了性命,而那所謂靈獸異蟲可遇不可求,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陸飛羽拜倒在地,低頭道:“弟子並非不知其中危險,只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以弟子現在的武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大仇得報,一味隱忍斷非人子所為,就是苟活百歲又何足道!求師叔祖助我一臂之力!”
看著俯身跪在自己面前的陸飛羽,丘鴻右手來回摩挲這下頜的長須,眼中露出讚賞之意:“你可考慮清楚了?”
“弟子考慮清楚了!”
“跟我來吧!”
陸飛羽起身隨丘鴻走到臥室內,丘鴻伸手在床頭的木箱內一陣摩挲,掏出一塊包裹好的動物皮革放在桌上,展開後露出畫在皮革上的圖案,看上去像是一張地圖。丘鴻將這塊地圖遞給陸飛羽後又掏出一塊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光滑圓牌,上面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丘鴻囑咐道:“當年遊歷苗疆時曾救過一個部落頭領的性命,這塊圓牌就是憑證。你到了地圖上所標的地方後將它交給部落現在的頭領,自會有人幫你的。苗人世居該地,自有躲避蛇蟲鼠蟻和煙瘴的法子,你得了此法之後在當地尋找一種五色毒蛇,此蛇劇毒無比,必須要一招致命,殺死之後切不可掉以輕心,這種蛇死後一段時間內仍有攻擊性,需將其蛇頭斬下丟棄後剖開蛇身取出蛇膽整個吞下,對內功修行大有裨益。”
“弟子記下了,多謝師叔祖!”
要到苗疆就要先找到清水江。清水江是長江上遊一條支流,苗人依水而居繁衍生息,少與外界交流,去過苗疆的漢人也寥寥無幾,陸飛羽此行只能靠自己一路尋找過去。
陸飛羽靈機一動想了一個“好方法”,沿著梵淨山下的支流一路向上遊而去,只要找到師叔祖地圖上所畫的清水江就可以找到苗疆所在。
終於陸飛羽找到了此行最後一個漢人村落, 聽村裡人講自此地向西南不遠就是苗人所居之地,只是再往前走人跡罕至,危險重重,稍不注意就會喪生在叢林之中,希望陸飛羽為安全考慮就此回程。
謝過當地人的好意後,陸飛羽毅然踏上征程。向西南行進了百余裡後就是重巒疊嶂,無數的山體橫亙在陸飛羽面前,之前走的林間小徑也到了終點,到處都是叢林雜草,不知如何下腳。
見狀陸飛羽拔出佩劍,將擋在面前的枝葉雜草通通削去,生生開出一條路來,只是速度極慢,落下的枝葉中不時有飛蟲衝他飛來,裸露在外的雙手和面部被飛蟲咬了不少疙瘩,奇癢無比。陸飛羽咬牙繼續向前,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終於聽到潺潺水聲,於是加快了速度,又前行了幾百步後終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清江水。
此時的陸飛羽狼狽不堪,身上被蟲蟻咬出十幾個疙瘩,有些已經開始腫了起來,道袍上沾滿植物綠色的汁液,散發出怪異的味道。好在時值盛夏,陸飛羽將外衣脫下準備江水把自己好好衝洗一番。
潺潺的江水緩解了陸飛羽渾身的癢痛感,林風夾著花香拂面而來,陽光透過樹葉照下來,讓他感覺到很是舒服,躺在樹蔭下準備稍事休息再去尋找苗人部落。
不知睡了多久,陸飛羽忽然感覺臉上一陣癢意,伸手去撓時去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睜眼一看竟是隻黑色頭顱貼臉盯著自己,血盆大口中散發出陣陣惡臭,舌頭上的垂涎眼看就要落在陸飛羽的臉上。
驚懼之下陸飛羽感覺到一股暖流從雙腿間緩緩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