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羽揉了揉迷離的雙眼,看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雙手正搭在自己的雙肩上拚命搖晃著自己。
男孩看到陸飛羽睜眼,立刻問道:“你要做師兄還是師弟?”看到陸飛羽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男孩自我介紹道:“我叫關城,是這次和你同一批拜師的弟子,既是同門就要分清輩分,陸飛羽你要做師兄還是師弟?”
陸飛羽腦袋飛快的轉了一圈,暗道:“這門派輩分排序,一看師門傳承,二看入門早晚,三看長幼次序,哪裡有自己選師兄還是師弟的道理?”
關城見陸飛羽不答話,立刻又補充道:“咱們倆一批拜師的弟子,自然不分入門早晚,但輩分總歸還是要定的。”
“哦,那不如按年齡來定吧,不知關小哥貴庚?”
“這,這個,十年前牧遊派的某位師長雲遊山東時將流浪街頭的我撿回梵淨山,托付給山下寶竹村的村民撫養,沒人知道我多大了。”牧遊派向來有收養孤兒的傳統,關城就是其中的一名。
“關小哥包涵,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關城倒是不以為意:“小事一樁,我們牧遊派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天南地北的孤兒,陸飛羽你不是嗎?”
陸飛羽便將自己的家事和來牧遊派的經過簡要和關城講了一下。
“陸小哥還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不知道有沒有玩過猜拳?”
陸飛羽不知關城為何忽然提起猜拳,自顧自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就按輸贏定輩分!”關城靈機一動就想出個公平的法子。
最終陸飛羽的石頭對上了關城的剪刀。
“喏,輸的做師兄!陸師弟以後多多關照。”
陸飛羽自小長在深宅大院,論起無賴伎倆當然比不過關城,不由得一愣,嘴張了半天還是訥訥的叫了聲“關師兄”。
除了嶽峙不在房內,一旁看戲的彭越笑到不行,安慰陸飛羽道:“做師弟有做師弟的好處,這個彭師兄我有經驗。”
三人年齡相仿,脾氣也相投,一番玩鬧之後關系親近了不少。
用完早飯後,彭越將兩位師弟帶到山河殿南面的四間小點的宮殿,介紹道:“牧遊派一共五間堂口,除了日知堂在梵淨金頂之上外,其它的四個堂口都在這裡了,石階左側是紫微堂和長生堂,右側是青華堂和太極堂。從今天起,每日上午你們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要到太極堂識字開蒙,其它時間則需要為長生堂砍上三百根碗口粗墨竹、提上三百桶泉水、從山下運上三百塊青石磚,何時將這些事做完,何時正式教授武功。”
陸飛羽和關城二人對這些任務都沒有具體的概念,便一同向彭越問道:“那要多久才能做完做完這些工作?”
“這個倒沒有具體規定,總之越快越好了,尋常弟子一般不到一年就能完成。”
“那牧遊派用時最短的弟子是誰?”
“額,這個嘛,”彭越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師叔祖一直自稱自己是牧遊派最快完成任務的弟子,但是這三項任務是在楊掌教繼任之後才正式定下的,不過由於師叔祖輩分太大,也沒人敢挑他的刺。”
“啊這,那第二名是誰?”
“第二名就是嶽峙師兄,嶽師兄刻苦異常,一百三十七天就把這些事都做完了。”
聽到二師兄的本事,陸憶遼二人不禁讚歎:“哇,想不到嶽師兄話雖不多,卻這麽厲害。”
“哼,你們懂什麽,
以前嶽師兄話比我還多,有一次因為話多犯了錯,才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嶽師兄犯了什麽錯啊?”彭越一下就勾起了兩位師弟的好奇心。
彭越自知食言,立刻閉嘴不在言語,弄得場面有些尷尬。
過了許久,關城眨著小眼睛,一副擔憂的神態看著彭越:“彭師兄你話這麽多,以後會不會也犯錯啊?”
“……”
下午彭越又帶著兩位師弟熟悉了一下牧遊派的其它地方,也將牧遊派的規矩、禁令一一告知,剩下的時間就讓陸飛羽和關城自己支配了。
與陸飛羽不同,關城自小在梵淨山下的寶竹村長大,對梵淨山的熟悉程度要遠遠高於陸飛羽,等到彭越離開後,關城自然就充當起了向導的角色。有竹齋北面不遠是“狼嘯林”,是一大片長滿了竹子的山谷,也是那三百顆墨竹的出處。由於墨竹高達數丈,遮天蔽日,很多牧遊派的弟子可以藏身林中放聲長嘯,以作緩解壓力之用,故而起名“郎嘯林”,後來某位掌教覺得名字不雅,變“郎”為“狼”,給這片憑空增添了幾分危險的氣息。
狼嘯林再向北便是一片懸崖峭壁,懸崖之下深不見底,從來人跡罕至。而狼嘯林的東面是牧遊派的祠堂,節日祭祀、拜師大典都在這裡舉行。
熟悉完自己以後的生活環境後,陸飛羽早早用完晚飯便回房休息,準備養精蓄銳迎接第二天的任務。
第二天陸飛羽和關城早早的來到太極堂登記姓名、領取書籍,在堂內找到空位坐下之後不久便有一位年長的師兄給新來的師弟教授課程。太極堂的教學以教會門下弟子識字開蒙為目的,所學的不過是《三字經》之類簡單的書目,這些內容陸飛羽早在六七歲時就全部學過,是以太極堂的課程對陸飛羽來說極為簡單,而關城學起來就頗顯吃力。
太極堂每日教授的課程結束之後弟子即可自行安排,無論是伐竹、挑水還是搬磚,只要最終完成總數即可。
陸飛羽和關城商量之後決定從挑水開始。二人先到長生堂處領了兩個挑水用的木桶和一把砍竹子用的砍刀。據長生堂的師兄介紹,梵淨山半山腰處有一眼清泉名為“不飲”,所出的清泉甘甜可口,大半個牧遊派的水源都取自這裡。
拿到手的兩隻木桶由於長期使用的緣故外表非常光滑,桶身吸滿水分導致兩隻空桶就要有近二十斤,單單將空桶拿到泉眼處就已經讓陸飛羽雙掌磨得通紅了。桶身上有兩圈鐵箍,只有打的水漫過最上層的鐵箍才算作一桶予以計數,否則視為無效。
接滿兩桶水之後,陸飛羽咬牙提氣,一股勁向上衝了幾十個石階之後終於力竭,不得不停下來大口喘著粗氣。盛水的木桶底部為半圓結構木桶無法正常放置在石階上,所以即使休息仍要拎著木桶以免前功盡棄。陸飛羽偷眼看向走關城,只見關城此時正坐在石階上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兩隻木桶穩穩的放在幾塊碎石圍起來的空當上。關城自小被收養在寶竹村,粗活累活可沒少乾,自然比從小嬌生慣養的陸飛羽要強得多。
陸飛羽倒是不服輸的性子,稍歇片刻喘勻了氣之後又開始新一輪的運水行動,如此周而複始,終於在晚飯前帶著兩桶水挪到了長生堂的水缸前。等負責登記的師兄在簿子上記下數字後,陸飛羽晚飯都沒力氣去吃,一溜煙的跑回了房間。
入夜,房間裡師兄們的鼾聲此起彼伏。陸飛羽隻覺渾身脫力,手腳磨出的水泡鑽心的疼,努力把頭挪了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得到窗外星光。陸飛羽開始想念竹溪縣的父母,也不知他們現在過得怎樣了……
第二天睜眼時,房間裡又沒了嶽峙的身影。陸飛羽感覺自己渾身如同散了架,疼痛無比,肚子也在咕咕作響。好不容易掙扎著爬起身來,彭越一把將陸飛羽拽下床來,對著陸飛羽道:“你剛開始做重活難免出現這個情況,只有咬牙堅持才能熬得過去,一定不能躺在床上。”
陸飛羽扶著柱子緩了一會之後,終於有了點力氣可以和兩位師兄一起到“無肉齋”用餐了。好在牧遊派的夥食還說得過去,雖然飯堂起了個“無肉齋”的名字,但是每頓都能提供點肉蛋類的夥食以滿足弟子們巨大的消耗量。
兩碗熱粥下肚後陸飛羽覺得自己又恢復了提水的力氣,於是和關河商議下午繼續到半山腰去提水。
分別前彭越提醒兩位師弟道:“今天是白逸師兄遊歷回山的日子,師父晚上要召見我們師兄弟,你們倆切莫誤了時辰。”
今天的陸飛羽還是有進步不少的,至少保留了吃晚飯的力氣。等到陸飛羽和關城回到房間時,嶽峙和彭越早已等候在此,師兄弟四人簡單準備之後便一起前往山河殿的偏殿去拜見莫勁松。在偏殿門口站著一個身著道袍的青年,想來就是才回宗門的白逸師兄。
牧遊派講究尊師重教,師兄弟五人徑直走到莫勁松面前,依次跪下行宗門大禮,莫勁松則端坐在椅子上靜待徒弟們行禮完畢。
“這兩位就是陸飛羽和關城吧?”莫勁松一眼就看到站在末位的兩名新弟子。
陸飛羽和關城依次向前半步道:“弟子關城。”“弟子陸飛羽。”
“拜見師父!”
“看來你們已經分過輩分了?關城是師兄?”
關城恭敬道:“師父明鑒!”
看來莫勁松對兩名新弟子的表現還算滿意:“不錯。我牧遊派向來講究尊師重道,你們兩個雖未正式拜師卻仍要恪守門規,相互扶持,切不可辱沒宗門。”
接著莫勁松又一一詢問了弟子們近日的功課情況,一番勉勵之後便讓嶽峙四人自行退下,將大師兄白逸一人留在殿內。
四名弟子退出大殿後,莫勁松問向白逸道:“聽說你們此次回山是取道竹溪縣?”
“稟師父,此次從太原南下回山途中是在湖北竹溪縣歇過一日。”
“可曾聽到什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