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段子風道:“山下各派根本沒有喝下迷藥,故作之勢,誘我神教下山。”
看著事情敗漏,一旁的趙無淚慌了手腳,想帶著百千嬌脫離險境,可一人難敵眾手。
狂常風失落至極,卻見山下秋如雁現身,各派也都站了起來,他沉靜臉上皮肉抽搐,心裡已是怒火中燒,起手便攻向趙無淚,準備擒拿百千嬌,用來威脅秋如雁的把柄。
二人沒交數招,但見段子風一躍而去,幫助狂常風迎向趙無淚。
斷情斬刀法,因情而起,固然厲害。
只是趙無淚沒有創出內功心法,只有招式上的鋒芒,不然以這種絕情絕愛的戾氣,一經對峙,又有何人能擋?
果然,段子風也不和他拚招式,一昧用內力威逼,和狂常風聯手擊倒趙無淚。
怒氣滿面的狂常風一把揪住百千嬌,朝趙無淚凶道:“你現在就下山去,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三日內,秋如雁,花百香,七大門派,必須上摩崖嶺來救你的心上人,不然我會折磨死他。”
看著百千嬌又被抓走,聽著無助的哭喊救命聲,趙無淚沒有辦法,他也知道了狂常風的意思,就是逼著所有人來葬送在十二天關裡。
下山後的趙無淚萬分心急,找去秋如雁尋求幫助,並告知了狂常風的話。
因段子風的出現,秋如雁沒有得逞,她也沒想到在最後關頭,這個失蹤十多年的人會出現,真是世事難料,無可奈何。
為了肅清無天神教,秋如雁大可采用火藥炸山,配製毒煙等手段,可她不能這麽做,百千嬌是趙無淚的心上人,一旦破釜沉舟,趙無淚會傷心欲絕,自己既然也愛慕他,就不能讓他傷心。
眼看著一天天過去,七大門派掌門人坐立不安,誰也不想去送死在十二天關裡。
圍山大計本是良策,誰知因百千嬌一毀在毀,時間拖的久了,不少人也磨掉了性子,開始抱怨起來。
第三天,七位掌門人共同進諫。
有人道:“女盟主,自圍山以來,我各派盡忠職守,從不敢有半點馬虎,可總不能這樣一直拖下去吧?”
“也請趙盟主見涼,我們不是不救百千嬌,實在是沒有辦法。”
更有人直接建議:“自沈莊主開辦武林盟主大會,其目的就是鏟除無天神教,武林大業怎麽能受一個女娃影響?請女盟主即可調集火藥,炸了摩崖嶺,以絕後患。”
凡是都有一個由頭,要不是百千嬌被抓,趙無淚被迫送去物資,無天神教的人早就全數餓死了,何來種種的麻煩?
不少人也不在顧及百千嬌,不在顧及趙無淚,何況總覽事務的是秋如雁,而並非碌碌無為的趙無淚。
這時,賈繼道怒道:“你們想幹什麽?下令炸山?無非就是一聲巨響,你們明明知道山上有人質,還要女盟主作此決定?你們是要把女盟主逼成武林罪人嗎?”
秋如雁絲毫拿不出主意,一旦下命炸了摩崖嶺,無天神教勢必瓦解,而自己也將背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名。
總不能讓各派依狂常風所言,都去送死在十二天關裡,這個命令恐怕是無人接受。
前不久,趙無淚意氣用事,屠殺了數名峨嵋弟子,作為峨嵋派大弟子的夏玉靈心有怨憤,因顧全圍山大局,遲遲沒有向秋如雁討說法。
眼下圍山大計被破壞,一日不如一日,當下便問:“既然無計可施,屬下我有一事稟奏。女盟主是地宗堂堂主,
花堂主更是負責緝拿武林敗類,這我就要問了。武林十大禁令已經頒布,趙盟主殺害我峨眉五名弟子,和丐幫七名弟子,這等滔天大罪,你二人為何遲遲不肯嚴懲?” 聽見這一問,秋如雁欲言又止,夏玉靈說的對,問的也對,自己沒有辯解的理由,也不知該怎麽回答她,哽咽道:“我……我也是人,也有沒辦法的時候,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峨眉派和丐幫。”
夏玉靈看去趙無淚道:“我是打不過你,可這並非我不報仇的原因,要不是因為武林制度,就算是用卑鄙,陰暗的手段,你不知道會死上多少次。”
隨後又看去秋如雁,道:“女盟主寧願縱容他屠殺十多條人命,不予追究。也不去犧牲百千嬌一個人的性命,以致對無天神教毫無辦法,試問,要不是女盟主你存有袒護他的私心,豈能是如今這般樣子。”
“我知道,龍鳳山莊初建,各種條例制度還不完善,女盟主大可借此這個空子,來饒恕趙無淚的罪行。還有一點恕我直言,那些死去的各派弟子,皆是一群碌碌無為之徒,若是死去的是趙無淚,恐怕你早就下令炸山了吧?”
說著說著,夏玉靈目光無比幽怨,流露出自傷自憐的神色,怨憤道:“作為武林中的一員,多希望賞罰分明,而現在,我恥於眼前的武林制度。”
秋如雁見她抱屈含冤,很想還她一個公道,卻為難其中,下不了決定。她的確是有私心,那就是趙無淚。
看夏玉靈轉身欲要離開,擔心她退出圍山,返回峨嵋派去,秋如雁急忙叫住:“夏姑娘,你去哪裡?”
夏玉靈背對著眾派掌門,回答的很清冷:“我峨嵋派奉命圍山,玉靈無能為力,只有找個沒人的地方的去哭訴,把一肚子的委屈嚼碎了,咽下去,誰讓我活在當下這個該死的世道裡。”
靜謐師太一臉灰冷,見徒兒一腔正氣,又能辯出端倪,不忍她獨自去哭訴,便喚了一聲:“玉靈。”隨後追了出去。
經此一事,帳內鴉雀無聲,花百香自得知趙無淚是她的親哥哥後,心頭常有有一絲溫暖,只是不喜流表。
想想自己職責所在,本應緝拿趙無淚,讓他得到懲處,卻有揮之不去的親情,不能夠盡忠職守,自然萬分慚愧,好在有秋如雁正面擋著,如果夏玉靈的話逼問自己,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真是無顏面對。
秋如雁喪氣失神,擺了擺手,撇退眾人,想獨自安靜一會,見一旁的趙無淚若無其事,秋如雁頓時哭出了聲,喊著:“你就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當得知她存有袒護自己的私心,才不肯下令炸山,當下隨口一問:“你是因為顧及到我的感受,才不願意炸山嗎?”
秋如雁抬起頭,雙目中淚花閃爍,哽咽了半響,傻傻地望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二人就這樣呆坐著,各自也都十分清楚,對秋如雁而言,倘若天明以後,沒有對策的話,百千嬌定是性命不保。而所謂的圍山,也會因此宣告失敗,更為重要的是面前這個男人,怕是會肝腸寸斷。
她是喜歡趙無淚,也知他心屬百千嬌,這條隔河阻止著她的腳步,卻絕不會因此痛下殺手,用除掉百千嬌,去換來與他相處的機會。
看似十分棘手,迫在眉睫的關頭,趙無淚卻沒了往日的激動,不在為難秋如雁,讓她去想出什麽解救的法子。而是默默地垂下頭,當想到百千嬌橫豎都要遭毒手,目光逐漸地變得凶狠。
良久後,趙無淚低聲道:“天亮後,我會去十二天關,給千嬌陪葬。”
忽地,秋如雁抬眼狠盯著他,方才埋頭哭了一場,淚水還掛在兩頰,目光中夾雜了太多太多,不得不讓人大生垂憐,心疼不已。
自己所謂的私心,無非就是愛慕他,顧及他因百千嬌死後的傷心欲絕,他卻一心在乎百千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完全是因為他。
這目光和悟出恨天指時一摸一樣,絕望,不舍,怨恨,愁苦,都匯集在眼球中。只是這一次她無處發泄,便一指擊碎帳內的座椅。
這時,賈繼道面色蒼白,像丟了魂一樣,忙忙趕來帳內,見散落的木椅,以為是趙無淚又起了衝動的勁,和女盟主動起了手。
望去二人,趙無淚低頭不語,反而秋如雁神色凝重,便緩緩道:“女盟主,段,段子風來了。”
一聽段子風三字,趙無淚抽刀起身,百千嬌再遭毒手,全然拜他所賜,怎能不切齒咬牙?正要將他碎屍萬段不可,居然送上門來了。
秋如雁當即喝住:“坐下。”
這一喝,氣勢凌人,猶如在教訓一個屬下,趙無淚被嚇住了,隻好不在亂動,聽她安排。
秋如雁道:“讓他進來。”並心想:“段子風壞了圍山大計,我們對他恨之入骨,他敢隻身前來,必有意圖。”
段子風一進帳,雙手背後,瞧了一眼秋如雁,問道:“你就是秋如雁?”
“是我,有何賜教?”
不出秋如雁所料, 段子風確定她身份後,也不廢話,隻入主題:“做筆交易吧,我幫你打開十二天關,你幫我鏟盡狂常風的勢力,如何?”
此話一出,秋如雁大喜,卻怕是誘我等去十二天關送死的理由。
段子風瞧出了她的擔心,便道:“神教初建時,無天教主廣結門眾,待來日壯大時為愛妻報仇,勢要消滅八大門派,時間是衝散仇恨最好的良藥,無天教主後來心軟了。”
“所以,我懷疑是狂常風囚禁了無天教主,這些年,我找遍了所有地方,就連你們的武林聖地龍鳳山莊,就差掘地三尺了。卻忽視了最近的地方,無天神教禁地摩崖洞。”
趙無天於十年前失蹤,秋如雁也是早有耳聞,看段子風講的認真,將前後因果相告,想換來自己的信任,便問:“你想讓我怎麽做?”
段子風道:“明天一早,我會關閉十二天關,你們隻管攻上摩崖嶺去殺狂常風,不過現任教主是本教聖母,鬼府鴛鴦之一的花姬,武功修為不用我多說了吧?”
花姬坐上教主後,狂常風沒有對外宣布,秋如雁也是剛剛得知,當即一愣,心想:“花姬不是趙無淚和花百香的親娘嗎?”
她從花百香口中得知,趙無淚已經知道了身世,秋如雁看去他一眼,卻是沒見他有半點關切之聲,反而厲聲問著段子風:“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段子風哼了一聲,冷道:“女盟主,我知道你俠骨錚錚,正義長存,你們明日不上山,百千嬌就會被處死,之後你就算把摩崖嶺夷為平地,這一件事也將成為你武林史上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