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風走後,秋如雁心情低落,遲遲不能平複下來,也許有人會說,待百千嬌遭毒手後,用火藥炸了整個無天神教,來給百千嬌報仇。
可她不願這樣做,身為地宗堂堂主,管制著天下武林人,居然要用犧牲屬下的性命去達到目地,這種手段是所不恥的。
二來對趙無淚而言,也絕不會苟同。
狂常風不在和他們對峙拆招,而是采用極端的方法,硬逼著各派行事。現如今,上不上摩崖嶺,百千嬌都是難逃一死。
倘若依段子風的話,放膽一試他關閉的十二天關,要是前幾關故作關閉,走到半途中突然開關的話,那就是進退兩難,八大門派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秋如雁是首屆地宗堂堂主,她可背負不起這個罪名,心裡徘徊不決,不敢輕易作出決定。
山下躊躇猶豫,山上歌舞升平。
無天殿中,狂常風設了酒宴,給十年不見的段子風接風,吳塵河,凱歌文、陰老三等一同陪宴。
多年不見,幾人一陣寒暄,都給段子風敬起了酒。陰老三道:“要不是左護法拆穿了秋如雁的陰謀,我神教必是凶多吉少,小弟敬左護法一杯,左護法飲三杯,我飲半杯。來,喝……”
眾人都知他為何這樣說,為不一笑。段子風道:“老三還是一如既往,怕喝多了耽誤練功。武學本身固然在於勤學苦練,可別只顧著獨自埋頭,要多和別人比試,交流探討,才能知道不足之處,才能揚長補短,往往高深的武學都是精雕細琢,千錘百煉而來。”
陰老三又何嘗不知,要想用鬼爪打敗少林龍爪手,不知得修煉多少個春秋?要知道龍爪手之所以號稱擒拿手中的魁首,都是少林歷代高僧不斷探索,精益求精,百煉成鋼。
縱觀神教與他武功相當的,也就是那幾人。狂常風位居大護法,自己也不好去討教,吳塵河一門心思練毒,北門承夙因得罪教主,至今關在地牢中。
凱歌文雖升任長老一職,但陰老三就是瞧不起他的囂張氣焰,時下隻好道:“左護法所言極是,還望日後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
狂常風也敬去一杯酒,道:“段兄弟,這些年不見,你都去哪裡了?”
段子風道:“自無天教主失蹤後,我隻好盡一份薄力,發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於是,我走遍了天涯海角去尋找,奈何無天教主像是蒸發了一樣,毫無蹤影。”
“現聽說常風兄重整神教,特來效力。”
見段子風抱拳敬上,狂常風回了一禮,道:“說實話,你早就該來了,只要你我聯手,何愁神教大業不成?”
兩人痛飲過後,狂常風卻有些失落,神情黯然:“沈碧鳳的武林勢力,原本與我神教相當,自花百香,秋如雁出現後,我是舉步維艱,處處受挫。”
“花百香內攻雖淺,但所練就的百花神指疾如風,快如電,絲毫不給別人施展內力的機會,我自認鬥不過她。還有秋如雁,此女又極為聰明,武功也是不俗,聽凱長老說過,秋如雁用臨陣而創的恨天指,連斃我神教十九位高手,此二人都是難得的武林高手,恨不能為我所用。”
忽地,狂常風將手中的碗狠摔在地,搖搖晃晃地走下堂內,觀其模樣,似有醉意:“都以為我是要取代沈碧鳳,做武林的主宰者,卻不知我真正的心意,天下人看錯了我,都看錯了我,但我不怕他們看錯我。”
看著狂常風腳下亂踏,好幾次險些跌倒,
吳塵河急忙上前攙扶住,好言笑道:“大護法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不想狂常風一把推開了他,手舞足蹈,對著在場的人斥問道:“你們,誰知道我的心意?”
狂常風搖了搖頭,歎道:“你們不知,沒有人會知道,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們,就是忠心二字。”
此話一出,段子風心裡一愣,要說忠心二字,全教上下誰都能說,無天教主失蹤一事,狂常風有莫大的關系,現又挾持聖母花姬,有什麽臉面在這裡談忠心?
卻聽見他又道:“北門承夙口口聲聲說無天教主,可他還不如你段子風,只會整日裡猜測妄斷,而你卻到處尋找無天教主,但我要說,你二人皆不如我,不如我忠心,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給你們看。”
看他撲通一聲,終倒在地上,吳塵河叫來幾人,將狂常風扶去休息。
段子風隨後散去,潛入狂常風的房間,見他酣睡在床,想必是真醉了,悄悄尋找摩崖洞的鑰匙。
在一處抽屜中發現後,段子風小心翼翼拿走,心怕被狂常風發覺,便步步輕緩,待掩了門,才吐了口大氣。
拿到鑰匙後,段子風只等天亮,待各大門派攻山時,只需關閉十二天關,趁兩夥人混戰之際,就可以去摩崖洞尋找趙無天。
而他卻不知道,剛剛走出門時,躺在床上的狂常風睜開了眼,一直盯著門外,暗道著:“十年不見,猛然歸教,我會不知道你想幹什麽?明天,一切都該結束了。”
一大早,秋如雁集結了七派掌門,告知了段子風來訪的緣由,與之商議,看是否要放膽一試,還是就此罷手。
“這種事怎能輕易試之?這要是誘我等上山的理由呢?”
“一旦途中打開十二天關,我等死無葬身之地。”
“此事乾系重大,女盟主定要三思。”
不少人都極不讚成,秋如雁甚是理解,相勸之言是出於好意,如果事敗,那她這個決策人將會成為罪魁禍首,不但整個武林崩塌,她也要背負千古罵名。
秋如雁正沉思著,該如何下決定。
有人急稟:“女盟主,趙盟主留下這封信,獨自上山去了。”
秋如雁接過一觀,上寫著:“千嬌是我今生摯愛,我只能陪她去死,共赴黃泉。我不值得你對我好,更不配你的留戀,隻怪相逢恨晚,造化弄人。”
原來他看出了秋如雁的愛慕之情,眾人跑出帳外,卻見趙無淚已經到了半山腰,秋如雁緊緊攥著那份信,心就像捏成一團的信紙,為他揪心不已。
只聽她輕輕說道:“用七大派的性命去做賭注,我不敢下這個決定。這一刻,沒有地宗堂堂主,沒有女盟主,只有秋如雁。”
話罷,秋如雁準備上山,眾人明白她的意思,秋如雁不想去為難旁人,也不能發號施令,讓人強製執行,隻好撇開自己的職務,私自前往。
花百香二話不說,緊隨其後,賈繼道也高呼著:“女盟主且慢,正所謂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何時能少了我?”
見賈繼道竄在最前面,大步流星,王嘯天也不示弱,領著北刀門一眾上山。而後,夏玉靈,江放等都率門下起行。
幾百人猶如長龍,一步步靠近摩崖嶺,說也奇怪,在經過第一關落石陣時,花百香之前來過,看著熟悉的地勢,至今難忘那鋪天蓋地的落石。
卻如段子風所言,似乎十二天關已經被他關閉,果然沒有半點響動。連續經過四五關後,也是毫無異常,但各派都不敢松懈,生怕就在這途中天關突開。
眾人正緩緩行駛著,突見留在一處的一行字:“別再耽誤時間了,速速通過,段子風。”
段子風一早就關掉了十二天關總閘,又怕各派因擔心而耗時,萬一被狂常風發覺,可就是功虧一簣,便在途中留下了話。
秋如雁見勢,終於相信了段子風所言,也放下了心中的石頭,令各派加快步伐,前往摩崖嶺。
頂峰之端,狂常風俯視已久,見浩蕩的一行人越來越近,身邊的吳塵河輕輕道:“大護法,現在只要你令下,屬下即刻開關,從此七大門派徹底消失, 沒了這群人相助,龍鳳山莊不日便可攻破,大護法就可以重建武林。”
那狂常風一臉沉著,和往常一樣冷靜,隻回道:“你知道我的目的並不在此,又何必相勸呢。對了,刀山火海可曾布置妥當?”
“屬下已在校場旁架上刀山,點燃火海,百千嬌被關其中。另外百十人暗中待命,隨時可布天羅地網陣法。”
說完後,吳塵河見勸解無用,便掏出了兩顆藥丸,狂常風拿過一顆,緩道:“你應該下山去,不該同我受這份罪。”
吳塵河笑了笑:“我忠於大護法,就像大護法忠於無天教主一樣。”
正響午時,秋如雁等通過十二天關,面前迎來無天神教校場,此地廣闊無垠,七大門派好幾百人聚會在此,也只不過佔了校場一小半。
眾人謹慎了起來,秋如雁正思量如何攻打,卻聽見趙無淚的怒罵聲:“狂常風,你快給我滾出來,就知道折磨一位女子,你算什麽男人?”
趙無淚先行致此,本抱著陪葬的想法,送命給十二天關,卻是安然無恙,但一到摩崖嶺怒火滿腔,急的不知所措。
就在校場旁的幾座山峰間,拴著幾條粗鐵鏈,空中系著一個鐵籠,正關著百千嬌,通往半空的鐵籠處,斜搭著幾根粗壯的圓木,圓木上插著刀尖,圓木下燃著火海。
見得這般景象,趙無淚哪能不心急如焚?欲要施展輕功營救,側峰頂站著吳塵河,手中拽著一根繩索,朗聲道:“你若是用輕功來救她,我只須一松手,鐵籠就會墜入深谷,連同你的心上人摔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