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一片安靜,秋如雁不經意間望了一下狂常風,見他氣定神閑,閉目沉思,並不著急要大開殺戒,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於是,賈繼道就怒道:“常風小兒,要殺要剮,就快動手吧,別在磨磨唧唧。”
狂常風雙眼不睜,手指悠閑地拍打在腿上,哼了一聲:“你們的生死,我得等一個人來了,由他一決。
看來狂常風另有所圖,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秋如雁也懶的思量,隻想臨死前說出不甘:“對武林正道你屠殺無辜,我不管你的目的何在,也難已掩蓋你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狂常風自認了無遺憾,卻聽見秋如雁這麽一說,讓他勃然大怒,惡問:“我為什麽攻打龍鳳山莊?是為了給無天教主報仇,屠殺無辜四個字,我狂常風可不敢高攀。”
秋如雁當即一問:“就因為你要報仇,不知喪命了多少無辜的冤魂,這些人哪一個又不是爹娘養的?”
秋如雁放下懷中的趙無淚,緩緩起身,勢要跟他一較長短,非爭出個結果。
“好,女盟主果然有膽識,說我是濫殺無辜。”
忽然,狂常風喝道:“那你回去問問,問問你們那至高無上的沈碧鳳,問她龍鳳山莊創建之初,她殺過多少人,手上又沾過多少血?”
秋如雁鼻子高昂,回答的振地有聲:“我武林聖主抱負遠大,藍圖宏偉,所創下的武林集權製,就是用來扼製武林的自相殘殺,減少無辜傷亡。不像你為了一己之私,殘害我門下子弟,你只不過是個自私自私的小人。”
狂常風冷笑了一聲,言語間頗有不屑,也夾雜著不少嘲諷:“就因為我神教不肯歸順龍鳳山莊,你們便要征討圍剿,論資歷,無天神教成立時,你龍鳳山莊連塊瓦都沒有立起來,憑什麽是你們定製了規則?又憑什麽要我遵守這所謂的規則?”
“我來告訴你憑什麽,自古就是成王敗寇,沈莊主雖然開宗立莊的晚,但更多的時間是在收服人心。如今,天下門派,各地武林世家,無不稱臣龍鳳山莊,這是大勢所趨,無可厚非的事,倘若無天神教真有本事,今天當家作主的就是你們,可惜你們不是。”
秋如雁接著道:“既然是沈莊主執掌武林,鏟除武林外勢力那是遲早的事,小女率領七大門派圍剿無天神教,師出有名,師是正道王師,名是堂堂正正之名,而你只會用挾持小姑娘的手段,逼迫我等就范,就算到了陰曹地府,我也瞧不起你。”
見狂常風臉上一絲不悅,卻沒有動怒,緩緩彎下了身體,邪魅一笑:“什麽是正?什麽是邪?女盟主,看你如此伸張正義,有件事,恐怕不知道吧?二十年的武林七大高手,為什麽世人隻說是六大高手呢?”
這一問,可驚住了秋如雁,眾所周知,二十年前的武林六大高手有名有姓,什麽時候變成七大高手了?
“鬼府鴛鴦趙無天,花姬,無為居士,鬼劍沙漠天,神醫莫說難,沈碧鳳,還有一人是誰?你想知道嗎?各位名門大派的掌門們,請問我還要繼續說下去嗎?”
當這件塵封的舊事被提起時,各掌門早就通紅了臉,埋著頭不敢吱聲。
狂常風得意地大笑了許久,隨後道:“那我就告訴你,還有一人正是沈碧鳳的妹妹沈碧馨。女盟主,你可以去問問沈碧鳳,她的妹妹沈碧馨是怎麽死的?跟我談正義?她沈碧鳳才是不擇手段,不要廉恥的小人。對了,你旁邊的各位掌門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你不妨問上一問。” 秋如雁的目光撇向了賈繼道,見他面色沉著,支支吾吾半響,喃喃道:“不要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邊說時,邊躲避著秋如雁,眾人被困在天羅地網中,幾乎挨在一起,哪有閑余的落腳之地?賈繼道恨不得找個縫隙鑽進去。
這事秋如雁從未聽說過,又見無人願意告知,一時間覺的自己被欺瞞了什麽,臉色大變,瞪了賈繼道一眼。
無處藏身的賈繼道心急如焚,又怕秋如雁的不悅之色,隻好跺了剁腳,歎道:“哎呀,我說我說。”
然後湊到秋如雁旁邊,悄悄說起了這件事:“當年,沈莊主為了建立武林集權製,開始四海奔波,在這些歸順的門派中,有被用武功降服的,有被苦口婆心勸服的,也有被沈莊主下跪求來的。”
“要知道,天下武林,門派世家何其之多?這其中,就會發生一些不願看到的事,天山派靈隱子是個十足的好色之徒,不少好看點的女弟子都難逃他的毒手。”
說到這裡,賈繼道更是輕聲:“沈碧馨和沈莊主一樣,是天生的美人,為了協助沈莊主的大業,去天山派好言相勸,靈隱子死活不答應,隻提出了一個條件作為交換,一個大美人孤身至此,又有所求,可想而知,那好色的靈隱子所提出的條件是什麽。”
“第二天,靈隱子也履行了諾言,率領門下加入了武林,這個恬不知恥的小人得逞後,不知收斂,還到處宣揚因何加入武林。當天,沈碧馨羞憤自殺。至此,我等即以沈莊主為尊,也就無人在提這件事,免的讓她難過。”
聽完沈碧馨的事情後,如一塊石頭壓在秋如雁的心口,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賈繼道瞧她大改往日的神情,平日裡秋如雁神采奕奕,無所不能,突然間悶悶不樂,像是丟了魂一般,可把他嚇壞了,急忙解釋道:“我可是被沈莊主用武功征服的。”
自花姬被陰老三扶在角落,一來想著照顧花姬,二來擔心被旁人猜忌,說自己溜須拍馬,索性站在不遠處,兩者兼顧。
當陰老三左右旁觀時,突然發出一聲驚叫:“啊……”
隨後和所有教眾紛紛單膝跪地,朝拜著從不遠處走來的趙無天。
無天神教,
一統武林。
千秋萬代,
永垂不朽。
吞噬日月,
重現光明。
無天無道,
何懼生亡。
屬下參見教主,屬下參見教主,屬下參見教主。
各教眾十多年不見趙無天,此時心神激蕩,朝拜聲一個比一個喊得大聲,勝過那日花姬教主的登基大典。
唯有狂常風十分鎮定,一旁的吳塵河本想跪拜,見狂常風原地不動,便也不在作為。
趙無天看到花姬後,急忙奔跑了過去,抱在懷中呼喊著:“姬妹,姬妹,姬妹……”但見無濟於事,厲聲喝道:“吳塵河,滾過來。”
狂常風使去一個眼色,吳塵河過去道:“聖母用內功強接百花神指,導致身體受損,如果沒有傷及要害的話,只需調養一段時間,如果傷及了要害,那就……”
“我在問你子午定魂針。”
聽著趙無天的斥問,吳塵河戰戰兢兢,輕聲道:“多人聯手,用高出聖母的內功逼出銀針,但要先等人蘇醒過來,不然只會在次傷及身體。”
趙無天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拽上了天台,把吳塵河丟在了狂常風面前。
想想自己雖被狂常風囚禁了十年,但從沒加害過他,本想一掌殺了他,暫且強壓著怒氣,便問了一聲:“狂常風,你到底想幹什麽?”
狂常風要等的人就是趙無天,他早就猜到段子風歸教的目的,便給予一個順水人情,讓段子風去救出趙無天。
就算段子風沒有出現,狂常風也會關閉十二天關,七大門派圍剿心切,上山是遲早的事,待天羅地網一出,也會放出趙無天。
不久前,狂常風派人去了地牢,把關押在地牢的北門承夙也放了出來,剛趕到校場的他見花姬一動不動, 怒火中燒,開口就斥問道:“狂常風,聖母是不是你殺的?你對的起無天教主嗎?”
忽發現趙無天也站在天台上,北門承夙驚呼一聲:“教主?你回來了?”隨後急忙一拜,被趙無天扶了起來。
“狂常風,這些年,你獨攬神教大權,以下犯上,圖謀不軌,今天當著無天教主的面,捫心自問,你對的起我等兄弟嗎?你對的起無天神教嗎?你對的起無天教主嗎?”
這一問驚醒了狂常風,不僅讓他憤怒十足,且是振振有詞,立即起身反駁:“我誰都可能對不起,唯有對無天教主,我狂常風問心無愧,跟我比忠心?豎起耳朵好好聽著,比起你掛在嘴邊的忠心,我狂常風到底配不配?”
有史以來,這是狂常風第一次性情大變,說到配不配三字時,聲如奔雷,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胸膛。
“誰都想名垂青史,誰都想做這武林的主宰者,神教創建之初,便秉著一統武林的號召,我等才聚義一堂,對不對?”
“但我永遠不會忘記,無天神教到底是從何而來,乃是無天教主為聖母報仇所創,這才是無天神教的創教初心。”
“我狂常風自加入神教的那天起,就拿你當朋友,當兄弟,時刻不忘給聖母報仇血恨,恨不得把傷害聖母的各派掌門碎屍萬段。可你呢?隨著時間的變遷,你心中的仇恨逐漸被衝淡,遲遲不肯揮師武林,眼見著沈碧鳳的武林勢力日益壯大。”
狂常風口中的你,正是指趙無天,之所以直呼你我,沒有喚其全名,一是對他有氣,二是保留對他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