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考慮發展農業嗎,也就種植玉米或者小麥什麽的。”馬哨問了句。
雙狼酋長擺了擺手,顯然對農業毫無興趣:“我聽東面的一些部族說,種地要看天,但誰能看清楚天呢?還是野牛容易看,它們在草原上奔跑,有聲音、煙塵,還有腳印和牛糞……我們總是能找到它們。”
馬哨:“但白人越來越多,他們早晚會把野牛群趕盡殺絕。”
“也許吧,但那一天肯定還早著呢。”雙狼酋長不以為意。
“我還是建議你們學習種植,事實上,眠熊氏族正準備這樣做,接下來幾天我便會去考察土地。”馬哨到,“只要你們願意,我們可以一起開墾農田。”
雙狼酋長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壞事,便點頭:“也好,我會找一些人和你們一起去的……長毛,你會說阿帕奇語,到時候就由你帶人去吧。”
“好的,酋長。”長毛應道。
長毛就是兩人的翻譯,三十出頭的男子,人如其名,體毛旺盛,眉毛胡須都鬱鬱蔥蔥。他不怎麽笑,可能是因為笑起來的時候眉毛看上去很奇怪。
實際上,即使不笑,他的樣子看上去也有些奇怪。
畢竟印第安人的體毛全世界最少,比亞洲人還少,許多人皮膚光滑得仿佛海豚,眉毛、胡須也大都疏淡,極少有人長著濃鬱的眉毛或者大胡子。
就體毛而言,長毛在印第安人當中絕對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雙狼酋長年事已高,早早地休息去了,帳篷裡留下長毛和馬哨二人。
長毛正要也離開,馬哨卻叫住他:“長毛,你如果不急著休息的話,教我一點科曼奇語吧。”
重生以來,他愈發認識到語言的作用,覺得自己應該多學一些外語,不論是白人的語言,還是印第安人的語言。
次日。
馬哨帶著族人從雙狼氏族離開,返回了眠熊營地。
眠熊氏族的營地還有些亂糟糟的,許多帳篷扎了又挪。畢竟一下子多了八百人,很多人都還不能適應。
趁著晚上吃飯休息的時候,馬哨將一些人召集起來,準備商量事情。
算上自己在內,他總共召集了三十八個人,主要包括原先各個氏族的酋長、薩滿祭司,以及軍隊的什長們,還有就是紅女、跳蹄這種在某一群體或領域中有威望的人。
眾人坐在一堆篝火周圍,有的人還在吃著烤肉,稍遠些還有來圍觀的人,看上去和日常聚會沒什麽區別。
沒辦法,又沒有會議室,帳篷也容不下三十八個人和篝火。
“我們組成了一個空前龐大的氏族,足足有千人之多,這在阿帕奇人的歷史上還沒有過。”馬哨開場說道,“因此我決定建立一些新的制度,以便管理整個眠熊氏族。”
“首先是會議制度。你們三十七個人,將組成‘氏族會議’,會議定期舉行,向我匯報族中狀況。當遇到重要的事情,我也會主動召集你們,以詢問意見,或者分配任務……”
作為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馬哨覺得這樣一個機構必不可少,畢竟上至各國議會、代表大會,下至居委會、村委會都是如此。
開會,是人類進行組織動員的最基本方式。眠熊氏族以前當然也開會,但並沒有形成什麽正式的制度。
當然,馬哨也知道不能隨便分散權力,所以他將這個機構定位成了自己的下屬機構,主要負責提供意見、執行、匯報,而不能擅自決策。
“接下來是部門制度。”他接著說道,“按照我初步的想法,眠熊氏族將設有以下六個部門:種植部、薩滿部、婦女部、牛馬部、文字部、軍武部。部門負責人為部門酋長,簡稱部長。”
“種植部負責開展農業,由土塊擔任部長。”
“薩滿部負責管理所有的薩滿祭司,由石鴉擔任部長。”
“婦女部負責管理婦女兒童,由紅女擔任部長。”
“牛馬部負責養馬和狩獵事務,由跳蹄擔任部長。”
“文字部負責推廣文字知識,由長棍擔任部長。”
“軍武部負責軍隊和治安事務,由我親自兼任部長。”
馬哨又補充道:“以上只是我的初步設想,以後如果你們在實踐中發現什麽遺漏,可以向我提出意見。”
“怎麽樣,各位有什麽意見嗎?”
經過大約五秒鍾的沉默和面面相覷,一個五十多歲、手持煙杆的老者猶豫地說了句:“酋長,我有個問題。”
“什麽問題?”馬哨心裡有點緊張,他擔心自己的集權行為會引發一些人的不滿。
老者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疑問:“什麽是‘制度’?”
馬哨:“……”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如果你學習過文字, 你會理解這個詞的含義。”
“那算了。”這位老人顯然沒有學習的欲望,不以為意地嘬了一口煙。
馬哨歎了口氣:“部長都要參加文字課,如果有誰不能掌握基本的文字知識,我會更換部長人選。”
跳蹄問:“我也要學習文字嗎?”
“當然要學。”馬哨說,“文字是白人強大的根本原因,我們想要戰勝他們,就也要學習文字。不僅是部長,以後所有人都要學習文字。”
“好吧……”跳蹄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應道。
石鴉笑著安慰了一下他:“文字很好學的,你這麽聰明,肯定幾天就能學會。”
接下來人們又向馬哨提了幾個問題,但基本都是比較膚淺的問題,對於這套制度的設計,人們則沒有任何想法。
會議的最後,馬哨看向土塊也就是新鮮出爐的種植部長:“土塊,你在族內找幾個也有種植經驗的人……明天跟我一起去考察附近土地的情況。”
“哦,好。”土塊應道。
“散會吧。”
眾人陸續散去。
馬哨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剛走出沒幾步,就迎面撞上了小麻雀。
“怎麽了,小麻雀?”馬哨笑著拍了下少女的頭,但少女稚嫩的臉上卻顯露出一些不滿的情緒。
“她是誰?”小麻雀伸手一指,馬哨看過去,就見米莉正一個人坐在不遠的角落裡,孤零零地左右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