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裡大概一個月前,剛招了一個廚師,聽說在市內某個大飯店做過,叫小劉,個子不高,短小精悍,雙眼有神。他來以前,都是表舅自己兼廚子,而且店裡沒有菜譜,點菜現琢磨,價錢現談。因為熟客多,很多時間他們直接讓表舅看著掂倒幾個菜上,價錢也是表舅估計著大概的要,別看文化低,可不影響算錢,往往當場嘴嘟噥著就能把總價錢列出來。小劉來了後,非常看不上這種不正規的風格,說飯店哪能沒有明碼實價的菜譜,價錢現談不給大家整糊塗了嗎。於是強烈要求,做了個菜譜。後來使用情況是,生客來了上菜譜,熟客來了還是由表舅看著掂倒一些菜。
表舅很長時間不太適應菜譜的方式,有一次有生客,點了個菜,結帳時表舅要的錢比菜譜上高,說點的這個菜,現在的季節賣的特別貴,要多一些,客人拿著菜譜說你這上要寫時價還可以商量,明明寫著10塊,一分錢也不能多給。表舅陪著笑,磨嘰了半天也沒能多要來錢,鬱悶了很長時間,他看待錢財是特別重的,不以利小而忽之。
店裡還有一個女服務員,30來歲,膚白,眼角上斜,滿目風情的感覺,叫小年。聽說以前在這裡做過,和表舅不和,走了,後來這邊忙,不久前舅媽又給她找了回來。
開始上客了,大家就忙了起來,中午人不多,散台幾幫人,後面屋用了兩個,2點多,基本沒客了,四人才一起吃飯,新做了一個菜,然後也撿了幾個客人沒怎麽動過的菜。
下午沒什麽事閑呆著,和小劉在吧台附近閑聊,聊著聊著,發現兩人以前竟然是一個高中的,那個小鎮上的高中,歷史悠久,當時的成績,升學率非常好,經常有能考上名校的。但現在聽說已經崩盤了。小劉大一屆,好象隱約還記得當年在操場上一起打過籃球。
晚上慢慢客人多了起來,大包間裡坐滿了人,好象是什麽糧庫的工作人員,酒喝的差不多了就要唱歌,葉亦凡就在邊上給他們放碟,屋裡那個閃亮的小燈球,再一打開,燈紅酒綠歌迷離,氣氛確實很靡靡。中間偶爾表舅喊葉亦凡幫著給後院的客人上菜,表舅和小劉在廚房裡忙著,小年不在,不知去哪去了。過了很長時間,有次上菜時看到小年從後院右邊那個屋子裡低著頭出來了,見到葉奕凡有氣無力打了個招呼,葉亦凡挺奇怪她怎麽在屋裡呆了那麽長時間不出來乾活,讓自己受累。十點多慢慢客散了,幾個人吃了飯就各自走了,小劉晚上在飯店裡住。
第二天周六,上午11點多過去,中午忙完一個人在大包間裡呆著。門簾響動,一個17,8歲女孩背著雙肩包走了進來,一身校服,圓臉體育頭,帶著眼鏡,個頭中等,面容可親,雖然以前沒見過,但應該是表妹張丹了。女孩一見到葉亦凡高興的說道:
“你是亦凡哥哥吧!終於看到你了!”
“一直都聽說你的大名了,學習那麽好。”
“以後還要指望你多幫忙了。”
這小丫頭說話保持有禮貌而熱情的微笑,直視對方鼻眼之間,雙手在腹前握著,讓人感覺不出來是個小女孩,一副極其成熟的職業女性模樣。聊了一會,慢慢熟了後,又開始問道:
“你在這裡怎麽樣,悶不悶啊,成天看我爸那老臉煩不煩。”
“你高三時壓力大不大,我成天都被我媽逼瘋了。”
“唉,這個卡拉OK能用了啊。我試試看”
遺傳基因真的很強大,
張丹完美的集成了她媽的職業風度和她爸的話癆,小丫頭超級外向,和她在一起頗覺被治愈。 張丹唱了首紅日,節奏感很強,又逼著葉亦凡唱,葉亦凡唱了首透過開滿鮮花的月亮,他在學校時就唱歌很好,這首歌詮釋的象是在娓娓道來,柔情似水,小丫頭聽了直拍手叫好。
表舅看女兒來了,就進廚房炒了兩個菜,依舊是加幾個剩菜,和小劉小年一起在包間裡吃了。飯後大家各忙各的,張丹在包間裡鋪開了作業,葉亦凡也要開始上課了。
問了問學習中目前有什麽感覺最迷茫的,外向的人就是好交流,張丹馬上就明確說了自己最困惑的地方。
“不是說學習不應該死記硬背嗎?”
“所以那些化合價啊,元素表啊,溶解度啊,我就都不背。”
“但一考試就不行了,這是為什麽呀,為什麽非得逼著人死記硬背呢。”
小丫頭還有這個理論啊,這不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嗎。
“哦,這樣啊,還別說啊,我以前也和你想法一模一樣,並也是象你那麽做的”
“是嗎”小丫頭來了興趣。“那你成績能保證嗎?”
“這是真事,應該是初中的時候吧,當時學正弦余弦,正切余切那些東西。”
“老師課上帶著計算一些特殊角度的各種值,象什麽正弦30度啊,余弦60度之類的”
“推導完後說,這些值,考試經常用到,必須知道。你們有兩種方法對應,一是把這些特殊值都死記住,到時直接用。二是把計算方法弄熟弄透,考試時現場算。”
“我當時和你的想法一樣,覺的不應該死記硬背,所以理所當然的選擇了第二種。”
“結果好不好。”張丹聽了更有興趣。
“MD結果悲劇了。”葉亦凡忍不住粗俗了一下。
“有一次考試,忘了怎麽算,很長時間沒算出來,還有一次竟然算錯了,後來把玩命計算方法弄的特別熟,但考試時怎麽也得花幾分鍾時間去算,如果有5個地方要算,你看得花多長時間,有這個時間夠想一道大題了,怎麽能考過別人。”
“不過我在一遍遍熟悉這個計算方法的同時,不由自主的,把這些值都記住了,所以最後依靠的不是現場計算,還是要靠記住。”
“所謂死記硬背,是自己完全不理解來龍去脈的情況下去硬背,如果真正理解之後去背,那就不叫死記硬背了。”
“哦”張丹仿佛聽進去了些,但又好象沒完全解決問題。
“我問你,英語單詞你背不背?”
“當然要背。”
“那化學上的東西為啥就不想背。”
張丹沒說話。
“你英語成績怎樣啊”
“班級前十五吧。”
“化學呢?”
“得從後數了。”
葉亦凡似乎有點明白更深的原因了。
“恩,沒事,數理化方面的東西主要就得靠理解,但如果暫時實在理解不了,該死背的地方也需要先背著,得先對付當前難關,怎麽做能實現目標就怎麽做,不用非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這回感覺張丹聽進去稍多一些了。
傍晚時舅媽也來了,葉亦凡把買VCD剩的錢給了她,她說這個碟用一段時間看看,如果客人聽煩了就再買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