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愛美好，也傳播美好。】

　　街上，一個女孩子被母親牽著，走在這條人來人往的大道上。

　　【噢，我知道這話我說過很多遍了，但請容我再重複一遍——】

　　忽然，身邊伸來了一隻慘白的手，他碰了碰小女孩的肩膀。

　　【我傳播的是‘美好’，是純潔無比的‘歡樂’。】

　　小女孩回過頭去——那是一張大部分都被紫色禮帽覆蓋的慘白面孔，和天空一樣，都呈現出艾滋病病人的皮膚般的病態。

　　【我喜歡看見人們臉上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真奇怪，”小女孩想到，“還有人帶這種怪帽子。”

　　而那位怪人，則是伸出了另一隻手。

　　【那會使我快樂，使我愉悅】

　　那是一隻綠色氣球，尾部被繩子的一頭綁著，另一頭則被那怪人握著。

　　“Say——happy~”

　　【使我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女孩愣了下，然後接過了氣球。

　　“ha......ppy?”

　　【天哪，我無法向你表達那種感受，人類的語言實在是太貧乏了，我完全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

　　女孩的媽媽似乎意識到了女孩還停留在原地，她回頭望去，那個怪人還在給女孩遞氣球。

　　“hey！what are you doing?！”

　　怪人壓低了帽簷，隨後在女孩驚訝的目光中，氣球爆炸。

　　【如果非要用上這麽一個詞來形容——盡管它片面又淺薄——】

　　某種綠色，混雜著些許猩紅的氣體從中泄露。

　　人們開始逃竄，但毫無作用。

　　【那大概就是‘幸福’吧。】

　　怪人摘下禮帽，如同走秀般，輕輕經過癱倒的人群，像片羽毛。

　　然後望著人們臉上的笑容，也咧開了嘴角。

　　【人生得意須盡歡嘛——】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想把前人未能做到也無力去做的事情，做到更大更好......】

　　【我要......做到極致。】

　　怪人佇立在眾人之間，狂笑著。

　　【這麽說您認為自己是個藝術家?】

　　【藝術家?啊哈哈哈，先生，您非要這麽認為也不錯，但我更傾向於您稱為我為......藝術創造者】

　　【世界上嚴肅而冷酷的事情太多了，你站在世界之巔向下眺望，看見的只有麻木和恐慌】

　　【但就是有這麽一些人，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理解不了。】

　　【他們反對歡笑，想讓這世界變得更嚴肅】

　　【於是我來了，我看見，我思考，我改變，我傳播——】

　　............

　　審訊室——

　　“羅德先生，”警探頭疼地拿筆敲了兩下桌子，“出於對您最後的善心，我來談談自己的看法吧。”

　　“洗耳恭聽。”羅德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依舊是那麽輕松自然。

　　“您所造成的罪行已不可數，整座k市都被混亂與瘋狂包圍，現在也是如此，人們打砸商店，互相殺戮......而依他們體內化學激素的不正常含量，無論是群眾和法官都會把他們的所作所為歸咎於你身上，因此.......”

　　“您目前造成的財務損失我就不說了，記那一串數不清有幾位數的數字也夠讓我頭疼的了。”

　　“毫無疑問——您將面對死刑，

而且絕對不會有人為你辯解。”　　“您的名號已在全世界廣為流傳:在人民眼中，您是怪人，是瘋子，是怪物，是一切令人不安的因素的集合體;而在政府眼中，您是無惡不作的恐怖分子，破壞了社會安亂但卻一點責任心都沒有的恐怖主義信仰者;而在罪犯們看來，您是至今為止能以【罪犯】的身份跳出【犯罪】局限的聖人，或是從地獄逃出的惡鬼。”

　　羅德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聖德拉醫院將不會再為您提供治療和監禁，也沒有任何一所精神醫院願意接收您——因為那意味著他們將遭受輿論的譴責，無數受害者的家屬將衝進醫院，將他們的工作人員撕成多塊。”

　　羅德微笑著閉上眼。

　　“精神疾病已不會再成為您逃脫罪行的理由。”

　　“您沒有家屬，所以......”

　　“我有個妹妹。”

　　一直未出聲的羅德忽然睜開眼，一字一頓地說道，神情極為嚴肅——這是至今為止，警探聽過的，從對方那張破嘴裡蹦出的最嚴肅的一句話。

　　警探愣了兩下，似乎有些震驚，但很快便恢復平靜。

　　“如果那樣的話，我希望她不會被憤怒的群眾發現，也不希望她發現如今坐在我面前一臉無所謂地發表著恐怖主義言論的人......是您。”

　　“不然她余生一定會恨透了您，並帶著仇恨入土。”

　　【不會的】羅德在內心說道。

　　“繼續之前的話題......就算您有個妹妹也無濟於事，世界不會因為一個小女孩就停止對一個罪大惡極的罪犯的審判，所以您必死無疑，而且最大的可能是被政府安排斬首示眾，以此來撫慰民心。”

　　“您明白了?”

　　羅德向後靠去， 只是微笑著，不說話。

　　警探無奈地聳了聳肩，他早就知道這瘋子什麽話也聽不見，只是沉浸在自己構造的虛幻童話當中。

　　也許這就是他能臉色不變地摧毀一座城市的原因，就因為這個童話，所以他不必承擔殺死幾十萬人的罪孽?他的內心不會遭到任何譴責。

　　“瘋子。”他得出結論，盡管這早已眾人皆知。

　　他收回資料和調查表，將其裝進文件夾，隨後轉身就走。

　　而羅德，只是靠著椅子，直到其他警衛將他銬起來強行拉走，也依舊輕描淡寫地微笑著。

　　............

　　............

　　............

　　前幾個小時發生了什麽?

　　說起來有點好笑，身為k市現狀的最大責任人，羅德半點都不記得。

　　他的記憶還隻停留在自己的病房，在他對警衛說完那句“笑一笑?”，然後割破了自己的兩頰之後。

　　坐在警車裡，羅德望著窗外憤怒的人群，以及時不時砸來的西紅柿，摸了摸自己兩邊的臉頰。

　　刺痛。

　　但已經沒之前那麽劇烈了。他眉頭一皺。

　　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應該只是摧毀了安保系統放出了病人而已，那些警察查到是自己做的了?不可能，就算是，那些病人也不至於做成這樣吧......

　　幾千個精神病一起摧毀了k市?擱這說笑呢?

　　羅德內心的疑惑逐漸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