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刺耳的警報聲,環繞在兩人身邊。
但葉琳娜只是跪著,任殘余的淚水流過臉龐。
“以-牙-還-牙-”
羅德再次說了一遍,仿佛剛才的警報聲不過是略微打擾了對話的雜音。
“去戰鬥”
“奪回你所失去的一切吧。”
他“咯咯”地笑了起來。
而葉琳娜,像是明白了什麽,站起來面向門口。
“噢,親愛的,你知道該怎麽做,不是麽?”
她沒有回答,只是向門口徑直走去。
忽然,禁閉室的門被人暴力拉開,羅德淡淡掃了一眼——是名警衛,滿臉橫肉的那種。
“喂,這裡到底發生了什......唔!”
一隻輕柔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臉,接著就像是揉橡皮泥那樣,他的臉竟在那隻小手下漸漸變形,然後猛地砸向牆壁......直到他的腦袋完全陷了進去。
羅德沒有動,對那出口連看都不願看一下。
“總算......變得有趣起來了呢。”
葉琳娜走出房間。
——————————
警衛躲在桌下,是的,“躲”。
至於為什麽......看看外面那群狂歡中的瘋子就知道了。
十分鍾前,他親眼看著正在處理暴動的同事,被鐵窗中伸出的叉子貫穿腦袋,從眼球刺穿至腦後,血液飛濺,腦漿四射。
噢,該死的,他們為什麽不設置一個防彈窗?就像幾個月前就被關在禁閉室至今未出的那個瘋子一樣?
在這工作遲早也得進入醫生的治療名單——這話前輩曾經說過,現在他已經離職了。
直到現在,我才對這句話產生了點認同感。
微微探出腦袋,警衛發現身旁空無一人,這很好。
那麽,趁機逃出去吧。
十分鍾前到底他媽的發生了什麽?竟然會使連續半個世紀好評不斷的聖德拉醫院變成如今這幅模樣?還是說這醫院一直都這樣,不過一致對外宣稱“安全”罷了?
“鬼曉得。”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思考這些與自己無關的問題,而是逃離這鬼地方。
他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身體已經漸漸靠近門口,他再次四周回顧了下,依舊沒人。
“好,就這樣慢慢地不發出任何聲音地走出這間房,然後......”
“何必如此嚴肅?”
詭異而幽深的話語,如同十二月刺骨的寒風,在警衛耳邊刮起。
他猛地一怔,你懂的,下腹緊縮。
警衛僵硬地回過頭,迎接他的,是羅德那猙獰的笑容。
他撕扯著嘴角,像是要將他那張大嘴撕裂開來。
“你知道嗎?”他“嘿嘿”笑著,聲音陰森無比,“我其實很討厭笑。”
“每當我開始大笑,我嘴角的舊傷就會發作,哦天哪,那種感受......你懂的,仿佛每根神經都在他媽的極度撕裂。我真該給那些整天看喜劇或者馬戲表演的混帳們體驗體驗。”
“於是呢,我就在想——”
他掏出刀子,將其輕輕放於嘴旁,這時警衛才注意到——正如對方所言,羅德的嘴角真的有一道淺淺的刀疤,但也真的很淺很淺,若不是兩人挨得如此之近他幾乎發現不了。
“why so——?”
他舔了舔鮮紅的嘴唇,將刀子伸進去。
“何必如此嚴肅?”
“為什麽?這個世界他媽的每個人,
每種群體,每種社會甚至......每種時代都如此嚴肅地對待我們?” “我想了很久,想了很久,從舊北京走到新紐約,從古羅馬場走到電玩城......”
“經歷了很多很多的事......最後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道理是如此簡單,以至於讓我情不自禁想要放聲大笑。”
他微微滑動刀柄,任刀身割進皮膚。
“【笑】”
“這就是謎底,這就是答案,這就是我一直以來所追求的......美好。”
“事情其實簡單的很,遠沒有我原先想的那般複雜......”
“人們不一定需要得到他們想要的,但必須給予他們所需要的——”
“以前幾乎沒人做,所以我來了。我來代替他們完成這項偉業,而且還要比所有前人做得更好,我要做到極致!並讓這世界布滿歡笑和美好——這就是我所追求的美好。”
他露出陶醉的神色。
“那麽,來笑一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刀猛地割進肉內,羅德毫不留情地加大力度,直到這道口子擴大到足以覆蓋原先的疤痕為止。
是的,鮮血狂湧,羅德的瘋狂已經完全衝垮了警衛的理智,警衛撲倒在地,看著這個嘴旁流滿鮮血,仿佛怪物般的瘋男人,不斷向後縮去。
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體魄,自己的警槍,整個人只是像看見了某種天敵般,不斷地後退。
而那個瘋子,似乎是覺得笑夠了,便蹲下身看著這個比自己年長比自己粗壯,但此時卻好似兔子般的男人。
然後露出了笑容,殷紅的鮮血順著臉龐,滴落在警衛衣上。
“嘿,別這樣。”
他抓過對方的頭,隨後用這隻手掐住對方的喉嚨,像是提兔子般輕松地將其從地面舉起。
另一隻手拿起刀子,緩緩伸入警衛的嘴裡。
“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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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 隔壁,四周所有陷入熟睡的病人們一個個都仿佛發了情似的興奮起來,他們跨出曾不可突破的鐵門,衝出自己的房間,像野獸那樣肆無忌憚地發泄著自己的欲望。
人類真的是一件非常容易理解的生物,只要適當滿足就能夠控制,這就是所謂的“秩序”。
然而,有些人,卻不這麽想……
或者說,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破壞“秩序”,威廉?曼加倚著床頭的木樁,斜眼注視著這一切。
他想起了一個人,那人的瘋狂程度遠超他所見過的任何瘋子……
但瘋狂遠遠不止是這人最恐怖的地方,他就像是病毒,瘟疫,或者其他什麽令人作嘔的存在,傾盡自己的一切去感染這個世界,給這個世界添上自己的顏色……
他沒有出去,因為他知道——這毫無意義。
暴亂只是暫時的,就算院方控制不了,政府也絕不會允許這麽一批最瘋的怪人——或者罪犯——逃出去,然後禍害這個社會。
不過……這些病人似乎並不這麽想。
也許他們想到了,但這都無所謂。
他們渴望的只有自由——那思想就想毒品般感染了他們每個人,以至於就連這樣曇花一現的自由他們也在拚命追逐著……
像是沙漠中即將因缺水而死的旅行者,看見了天空中忽然降落的一滴水那般。
“真是瘋子。”
爆炸聲,嘶吼聲,尖叫聲,哭喊聲……這些雜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首宏偉的交響樂。
而威廉只是翻了個身,便繼續睡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