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看在過往的面子上借我點錢吧。”

　　“我說過多少遍了別叫我‘孩子’！你已經不再是我父親了......還有，你上次借了我二十萬還沒還呢，在這麽借下去我遲早要餓死。”

　　“那你就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餓死?”

　　“......我說過多少遍了，你不是我父親，我們早就斷絕父女關系了。”

　　“噢葉琳娜，看在你那過世的母親的份上......”

　　“你沒資格提她！”

　　“住口，你這見錢忘義的婊子......想清楚是誰把你撫養到那麽大的?！”

　　“我自己！你們從來都沒關心過我一秒！不過是出於法律義務不得不給我點食物養活我罷了，現在呢?你已經不需要再對我履行法律義務了，去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吧！再見！”

　　“......你不該這樣的，葉琳娜。”

　　話語，在葉琳娜耳邊回響著。

　　這是什麽?

　　“嘿，羅伯特，看看我今天的新髮型！”

　　“......”

　　“好看嗎?”

　　“......”

　　“你怎麽不說話?跟木頭一樣。”

　　“葉琳娜，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

　　“我們不合適......”

　　“因為那個女人?就因為那個才和你見面不到兩周的富家大小姐?拜托！我們從大一認識到現在，那麽久的來往，那麽多的回憶，那麽深的感情......就因為一個有錢的大小姐，你就要結束這段感情?！”

　　“聽著，葉琳娜，聽我解釋。”

　　“哦，天哪，羅伯特，我從未想過你會如此拜金，如此無情，如此令我......”

　　“惡心。”

　　“得了吧葉琳娜，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那麽矯情，而且我們之間的關系又沒有法律證明，這次跟你打個招呼不過是看在過往的情面上而已。天，時間過得真快，我也該走了。”

　　“我們......好聚好散吧。”

　　她跪在地上，捂著面，沉默著。

　　【不要哭】

　　一隻手扶在了她肩上，她回頭望去——

　　那是一張絕不該出現現在這裡的臉。

　　【just a......joke】(只是個笑話)

　　————————————

　　克勞斯今天心情很好，因為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

　　他翹著二郎腿，懶散地躺在椅子上，打開私人電腦，找了個無人監控的角落，點開了某黃色網站。

　　刺激的影片內容讓他熱血澎湃，甚至恨不得進去親自代替男主角。

　　忽然，一道靚麗的身影從他身旁經過，那因雌性費洛蒙而起的虛假香氣頓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喂，那邊的，先登記......葉琳娜醫生?”

　　他的語調很奇怪，不是因為會在這個時候看見葉琳娜，而是因為——

　　對方眼裡布滿血絲，臉上滿是淚痕，手裡還提著撬棍。

　　“你在做什麽?”

　　“抱歉。”

　　“什......”

　　“嘭！”

　　電腦還在播放著新出的島國動作片。

　　而克勞斯，停止了思考。

　　當然，是永遠的。

　　————————————

　　“噢，醫生，你怎麽來了?”

　　羅德臉上帶著奇異的微笑，

用尖且細長的怪異聲音說道。　　葉琳娜並未說話，只是徑直走到隔離室門口，將鑰匙插入對應的位置。

　　“哢”的一聲，這扇已經鎖住羅德不知多少個月的鐵門......開了。

　　“真令我驚訝，你居然......”

　　“都怪你......”

　　“嗯?”

　　葉琳娜猛地揮動撬棍，給羅德的臉狠狠來了一下。

　　鮮血從他的嘴角，順著臉龐往下流淌

　　然而他似乎並未察覺到疼痛，只是放聲大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見面禮可真有夠特別的，醫生。”

　　“都怪你......”

　　“都是你逼瘋了我，都是因為你這個瘋子，你這個變態，你這個.......怪物”

　　“還給我——一切。”

　　“把我的人生，我的生活，我的親人，我的理智”

　　“全都還來！！”

　　她再次揮動撬棍，羅德也依舊沒有閃躲，照樣接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醫生，你可真是有趣，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一年四季都待在這間狹小的禁閉室內，被束縛著自由，這樣的我，又能從你身上奪走什麽呢?”

　　“住口！雖然我才治療你兩天，但我從其他前輩那裡得知了，你......”

　　羅德打住了對方的話，也收起了笑容。

　　“兩天?醫生——”

　　他拖長著尾音，神情認真至極。

　　“這都已經七個月了。”

　　葉琳娜愣住了。

　　接著，她開始發抖，但並非是因為寒冷。

　　“我......都幹了些什麽?”

　　她撲倒在地，目光呆滯。

　　而羅德，只是不慌不忙地坐起身來，像撫摸孩子那樣抱住對方的身體。

　　“不要哭，只是個笑話。”

　　......

　　“你毀了我。”

　　“我?”羅德咧開嘴角，像是怪物——或者其他什麽非人的東西——那樣笑了起來。

　　“不不不，少女——我可以叫你少女吧?”

　　他抓住對方的肩膀。

　　“聽著，我什麽都沒乾，你也是。是這世界，這個世界逼瘋了我，並使我們的生活變成這樣，我只是讓你看見了真實的自己。”

　　“透過鏡子，你看見了什麽?”

　　“真實——是的。我讓你看見並認清了自己最真實的模樣。”

　　“這世界逼瘋了我們，所以，我們必須-以-牙-還-牙-”

　　葉琳娜雙眼無神地倒在地上，聽了這話，眼中似乎起了層波瀾。

　　“以牙......還牙?”

　　“是的，少女，”羅德奸笑著，“所以你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

　　“這是什麽?”

　　張徐望著院長遞來的三張照片問道，神情間略帶不解。

　　“關於你那些問題的......翻開看看吧。”老者點了根煙，那牌子張徐不太熟悉，似乎是自舊時代結束就開始冷落的冷門牌子，現在已經完全斷貨了，市場價很貴。

　　張徐照院長指示拿起了最左邊的第一張照片——那是一位衣著很體面的男士，標準的亞洲男性面龐，身上穿著整潔的西裝，頭髮理得很齊，像是要參加什麽重要的會議。

　　這時他注意到了上面的日期——2020.12.31。

　　“這三張都是關於羅德本人的照片，這張是他自拍，後三張是其他人偶然拍到的。”

　　張徐悚然一驚。

　　羅德......那個看起來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子，年齡居然已經在四十六歲以上......照片裡的男人顯然已經二十出頭了，也就是說，對方年齡絕對要高於六十歲。

　　我一直在治療的居然特麽的是個老人?

　　翻開下一張結果更為吃驚。

　　這時照片裡的那個男人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紫色的西服，紅白相間的妝容，被刀具割開一直到耳根的鮮紅嘴唇，他梳著大背頭，頭倚靠著交叉的雙手，就這樣走在大街上，背後是爆破中的商業大樓。

　　至於時間......是1991年。

　　這一年他很熟悉，因為QUEEN(一代傳奇樂隊)的主唱就於此年逝世。

　　然後就是下一張......

　　這裡他的雙手已經有些顫抖了。

　　他開始害怕，害怕看見真相，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要花幾個月時間來這。

　　他揭開照片，這張並非是正面照，而且是黑白兩色，只有畫面角落有一個穿著黑色西服拄著拐杖的男人。

　　他看了下時間。

　　1899年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