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公子啊，這你可冤枉我老楊了！”

　　燕東璃的的話才脫口，話音都還飄散在空中。金牙老楊滿神幽怨，可伶兮兮。心裡有些啞然，燕東璃這眼光有點雞賊啊，他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其僅憑一絲蛛絲馬跡就知曉了他心中暗藏許久的小九九。這可有點不妙。

　　“公子啊，我老楊你還不了解嗎?怎麽會有那麽齷蹉的心思?”

　　金牙老楊捧著酒壺，故作委屈，一張黃泥巴色的蒼老臉龐，擰巴得就好似籬笆下的一朵秋菊，在清風中搖曳。

　　伸手抓了抓滿頭的雜亂無堪的銀發，無辜至極:“公子啊，你也瞧見，這段時日經常跳出來一些莫名其妙的的人。我老楊啊隻得勞心點幫公子你看緊那些上等好酒，免得那些梁上君子給偷摸了去，哪敢自己監守自盜呢?”

　　這一番話可謂說得那是繪聲繪色，聲情並茂，就差在他自己腦門上貼一張，我是天下第一忠仆的字條，以表忠誠。

　　“呵呵！你就盡情吹吧，反正吹牛朝廷又不收稅！”

　　還真是有夠無恥的，見過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但說得這麽溜的還真是不多見。燕東璃撇了撇嘴，直翻白眼，一副信你有鬼的表情望著白發金牙老楊。

　　不了解他性情的人，說不好還真會被忽悠過去了。可他倆可相處的年頭不短了，會不了解其的為人?平日的就夠猥瑣至極，沒想到又長進了。自己都已然識破了其心中的齷齪心思，還這麽厚臉皮胡扯八溜得，還真讓人不得不佩服其臉皮厚度啊，簡直可低雍州城那六丈寬青石壘造的城牆了。

　　嘿嘿！

　　“公子，瞧你說的！把我老楊都看成啥人了！”

　　白發金牙老楊莞爾而笑，嘴裡那兩顆大金門牙，閃閃奪目。這可是打死也不能承認的，他太清楚其秉性了，可以說在整個北秦誰不知道世子殿下性格善變簡直如天氣啊。這要是真承認了自己是對那些酒有圖謀不軌的心思，說不好，這剛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上等紹興群女兒紅，就會像那煮熟的鴨子一下子給飛了，那到時候他找誰說理去啊！

　　“說實話，老楊我真是想幫公子你看管來著，不過嘛，既然現在公子你不相信那我就不在解釋了。”

　　白發金牙老楊臉不紅氣不喘，就像根本沒聽出來燕東璃話夾的意思，雙眼發光就像撫摸情人一般撫摸著手中握著的白玉酒瓶，輕笑不已:“公子啊，按理說這酒啊我老楊本應該還給你，以免遭留下莫須有的口舌。但反之又一想，方才是公子你說這酒是犒勞我老楊這些時日的勞苦，這不喝實在有些不識抬舉。所以老楊我思量片刻，決定還是恭敬不如從命，免得公子的一番好意落了空！公子，你說可是這個理?”

　　白發金牙老楊笑盈盈看著燕東璃，這說出嘴的話雖在詢問，但那雙手啊已經在迫不及待得的掀開了手中盛滿瓊漿的瓶口玉蓋，讓瓶中瓊漿飄散而出的濃鬱酒香飄蕩過鼻尖，一時間滿臉沉醉萬分！

　　呃！

　　燕東璃嘴角直抽搐，這讓他怎麽說?不提那玉壺瓶蓋都掀了，就說那金牙老楊嘴裡嘩嘩流淌下的口水，都濺了不少到了瓶中去了。自己不惡心就算了，難道還能收回?他可沒有喝這種摻雜了別的原料美酒的惡心嗜好！

　　“行了，一壺酒而已！”

　　燕東璃聳了聳肩，好氣又好笑，忍住了心中強烈想揍人的衝動，掀開了手中玉壺瓶蓋，豁然道:“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罷，

只要高興就好，不提了。來，走一個！”說著，將自己的酒壺遞了過去。　　嘿嘿。。。

　　“走一個！”

　　臉皮厚還是有厚的益處的，這不，既能喝到了美酒，還能撇清了關系，還有比這一樁買賣作得值當的嗎?白發金牙老楊滿臉喜滋滋，也將自己的酒壺遞了過去。

　　酒壺相碰，發出一聲清脆響聲後，兩人提起了各自酒壺，仰頭直灌。壺中清澈如碧玉般的瓊漿從喉部流淌入肚裡後，彷如滋潤了萬物的春雨，讓五髒六腑暢快不已。

　　“紹興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每次喝都是一次極致享受，真是爽啊！”

　　一口就飲盡了半壺酒，白發金牙老楊蠟黃的臉頰紅雲滿布，當即浮了一大白。心中感歎非常，他雖說沒喝過傳說中仙界玉皇大帝案上的仙酒，但這名滿大隋十三州的上等紹興群美酒與之相比，估計也不曾多讓，難怪可值千金一壺！

　　呵呵呵。。。。

　　“老楊啊，這樣就美啦?”

　　望著金牙老楊握著玉壺，沉醉暢快不已，燕東璃撇了撇嘴，滿臉戲謔。心裡不由得回味起方才自己在馬車車廂內，紅袖含蓄深婉，用烈焰紅唇喂自己酒的旖旎情景，雙眸盡是夢繞，輕笑道:“不是本公子跟你吹牛啊，這上等紹興群女兒紅還是要經過絕世佳人烈焰紅唇浸潤過的，那才叫舉世珍品呢！”

　　呃！

　　絕世佳人櫻桃小口津潤！

　　“還有這種喝法?”

　　金牙老楊眉頭揚起，腦海中不由的浮想聯翩，雙眼頓時放光。還真是有道理啊，絕代佳人本就口齒生香，如混上這絕品的紹興群女兒紅，那滋味真是可想而知啊！說實話，如今都是花甲之年了，他還真沒嘗試過這種稀奇喝法。

　　“呵呵，怎麽樣?是不是很想喝這種經過絕色佳人紅唇醞釀過的美酒?”

　　一見金牙老楊滿臉神往之色，燕東璃就知道這魚兒可是上勾了，滿臉笑盈盈繼續引誘道。

　　嘿嘿。。。

　　“公子，我當。。。。呃。。。。”

　　被腦海中浮現得旖旎情景迷惑得小心肝砰砰直跳，金牙老楊眼冒綠光蠢蠢欲試，下意思得剛想說當然。但這兩字才出口了一半，卻突然記起如今的他，只是一個在北秦王府幫人養馬的下等奴才。

　　可不是往昔那個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令江湖武者聞風喪膽，半隻腳踏入武榜的絕世強者。

　　這等美嬌娘用嬌滴滴紅唇溫過的佳釀，又豈是他這種下等人可以奢求的?

　　金牙老楊伸手抓了抓滿頭亂遭的銀發，滿臉憨傻莞爾而笑，嘴裡露出的兩顆大金牙在夕陽下閃閃發光:“公子，你就別戲耍我玩了。我一個半隻腳將入棺材的養馬老頭，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說實話啊，這每天能有酒喝有飯吃都已經是老天的恩賜了，哪還敢妄想那等齊人之福?腦中想想過過癮就可以啦！”

　　說完，佝僂的身子直接再次躺了下去，小口咪著玉壺中還剩半瓶的佳釀。

　　額?

　　這蠟燭剛有點苗頭就熄滅啦！燕東璃微微有些愣眼。

　　“老楊，這有什麽不可想的，你知道的本公子可從來沒有把你當過是奴才！”

　　猶如被當頭破了一盆涼水，燕東璃翻了翻白眼，心中頓感無趣。這結果可不是他想要的，本來在他的預想裡，還準備當金牙老楊聽聞有這等齊人之福，抱住自己大腿，哭著喊著求自己讓他見識見識的時候。

　　他就可以借此為籌碼套他話，解決自己心中長久以來的一絲疑惑呢。但現在好了，魚兒抵擋住了誘惑放棄了到嘴的餌食不上勾，這可讓他心中的小九九頓時落了空，這可怎麽行啊！

　　“你就說你想不想吧?”

　　燕東璃聳了聳肩後，身軀微微後仰，渾身慵懶背靠在車廂板上，提起握著的玉壺，有一口沒一口喝著那價值千金一壺的上等女兒紅，笑眯眯道。

　　嘿嘿。。。。

　　“知足長樂，不該想得不去想，不該奢求的不去強求，這樣才能胸中了無煩惱，暢快自然！”

　　金牙老楊呵呵直樂，誠然他方才是一時被燕東璃口中描繪之奢靡情景所誘惑到，很想要嘗試一番那極致的享受。但等其略微回過神來，卻也已琢磨開來。

　　這種齊人之福可是那些世家大族，王族子弟才能享受的。他何德何能呢，只是一個養馬的破落戶罷了。這樣一來，既然自己無那福份去享受，那又需為自己增添無謂煩惱，徒惹傷悲呢?在說，自己公子他還是非常了解的，怎會平白無故讓自己得這麽大便宜！事怪必有妖，他才不上當呢。

　　“嘿嘿，聖人常說大道無為，我老楊啊還是喝盡壺中美酒來的自在。要知道我只是個養馬的，這回有幸償，下回就不知何時嘍！”

　　直接無視了燕東璃直勾勾帶著深意的眼神， 金牙老楊翹起了二郎腿，輕哼起小曲，懶散得躺在馬車鞍板上，提起手中玉壺遞到嘴邊，就那麽一小口一小口咪著，細細品味著壺中醇厚無比透徹心扉的佳釀。

　　屁！

　　“你就是怕我坑你，就別用什麽道家真理扯謊子了！”

　　對於金牙老楊出口得這一番言論，燕東璃翻了個白眼，那是滿臉鄙視，嗤之以鼻:“你什麽品行我還不了解嘛！在說如今的這世態，自大隋一統萬裡河山以後，這廟裡的和尚以及道觀裡的道士都不老實的待在廟裡燒香，供奉佛祖三清，而是一股腦得全都跑下了山，在江湖裡廟堂上搞風搞雨，出仕入相，享受權利帶來的浮華。所以啊，大道無為終究只能是聖人口中的一句空話，可當不了真！”

　　“一葉障目！公子啊你所看到的那些僅僅只能代表一些修行尚淺的小部眾而已，那些真正得道的高僧和修行有成的道家真人，可都皆已看清了塵世的虛妄，是不會沉迷追求世俗的王權和榮華的。”

　　對於燕東璃嘴中所說得那些道人和尚，金牙老楊撇了撇嘴，不屑之極。何謂出世?就是將自身一切過往忘卻，將功名利祿，金錢榮華看淡，做到不爭，不辨，不聞，不見，一切皆隨緣！

　　如果連一點小小的紅塵誘惑都抵擋不住，沉迷其中，那還能算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嗎?只是一顆老鼠屎壞了整鍋粥的跳梁小醜罷了！要知道昔年他所認識和接觸過的高僧和道人，可都個個已參破紅塵，胸中深藏無數大智慧，那舉手投足間渾然自然萬法相隨，那才能叫作當世高人，真正的出家人。